口头上安慰了连雪西两句,他帮连雪西掖了掖被子,神情显得分外消极落寞,视线可以定格在任何地方,却唯独不去看连雪西的脸。
谢禾知道这种态度不对,但系统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每日都会在他脑海里闪过,几乎将他折磨的发疯,关于连雪西与纪尧的关系,没有任何人能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他没有赌博一次的勇气。
况且在深刻了解这个世界之后,谢禾倒宁可连雪西只是连雪西,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他保护的滴水不漏,这里人命太不值钱,要想要脱离,所有情感便只能独自消化,谢禾只怕自己会嫉妒的发疯。
“禾禾,我害怕,你...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谢禾动作一滞,移动着干涩的眼睛朝连雪西看去,烛光略有些昏暗,衬的连雪西浅色的瞳孔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蔼霭的雾气,以往直白外露的情绪都有些看不真切。
他身子已经不抖了,但脸色仍旧惨白如纸,原本灵动的眼眸因为恐惧而颤动不已,时不时朝门口望去,好像生怕六皇女再折返回来一样。
“好,我在这呆一会,你睡吧。”
谢禾无声妥协,正要搬来椅子在床边坐下,等他睡着了再走,谁料连雪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扯了一把他的手腕,谢禾险些扑倒在他身上,好不容易用手肘支撑住了身体。
“连雪西!”谢有点恼地瞪向连雪西,对上他一双水色潋滟中充满了示弱恳求的漂亮眼珠,喉咙一下就哽住了。
“你,你陪我躺下吧,我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好冷...”
“...”
等到谢禾憋憋屈屈地躺下了,耳旁随之传来一声连雪西满足的喟叹,悉索的声音后,身侧贴上了一具并不十分绵软的身体。
【宿主,你不觉得连雪西现在的姿态有些眼熟吗?】
度过一个世界后,系统变得更加人性化了,谢禾甚至能从它的语气里听出类似于幸灾乐祸的感情。
‘眼熟?眼熟什么?’以为系统又要拿纪尧的事来扰乱他,谢禾没什么好气地反问。
【上个世界,你在很多情况下都曾摆出了这副表情与态度,尤其是有求于人的时候。】
谢禾:‘...?!’这么一想好像真的似曾相识了!
本事做着连雪西睡着后就离开的打算的,结果却是因为今日过于身心俱疲,脑袋一沾上枕头,谢禾很快便没了意识,呼吸渐渐变得平缓起来。
连雪西乐得如此,一双杏眼静静注视着谢禾的睡颜,乱七八糟的妆容经过一天的折腾变得更加斑斓,对着这样一张脸,连雪西的目光仍温柔缱绻,眼中雾气逐渐散去,毫无掩饰地显现出其中满盛情意。
注视了许久后,他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划过谢禾轮廓柔和精美的下颚,紧张与愉悦纠缠在一起,以至于连雪西禁不住地发抖,一口气憋在胸腔里,甚至不敢放肆地吐出来。
仿若为了应征他心中某些见不得光的冲动,烛灯燃尽,烛芯在黑暗冉冉升起一缕青烟。
忽地沉入黑暗,眼前的人跟着不真切起来,连雪西心下一慌,一时没控制力道,手指微微戳进谢禾柔软的脸颊,他惊得屏住了呼吸,就怕谢禾突然醒来,而后毫无留恋的起身离去。
但就算如此,谢禾也依旧因此醒了过来,只不过是半梦半醒的,大部分意识还沉浸在睡梦里。
他两眼迷蒙地半睁开,像是意识到什么,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极为熟稔地将脸上的手指握住,顺势搭在了自己腰上,然后整个人缩进连雪西的怀里,用脸颊轻轻蹭过他的胸口,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
“...纪尧,别闹了。”
前一秒连雪西还因为谢禾亲近依赖的动作而四肢僵直,欢喜雀跃还未沿着反射弧传至脑海,便被从天泼下一桶冷水,冷水在十一月的寒天里能瞬时结冰,他也能在温暖的被窝里如坠冰窖。
这些谢禾都不知道,就算系统后面提醒他了,他也再没有机会去和连雪西解释。
他后半夜确实醒了,被连雪西活生生勒醒的,醒来时连雪西显然在熟睡,不晓得做了什么样的梦,双臂紧紧抱着他,完全不像是他那具瘦弱身体蕴含的力度。
谢禾用吃奶的劲儿钻了出来,顶着夜色回到自己的房间,筋疲力尽到爬上床铺就睡了。
再醒来时,眼前已不是自己那简陋的屋子,入目皆时金光璀璨,一阵浓郁的香气钻进鼻腔,谢禾循着气味望去,房间的角落里精致小巧的碧绿熏炉正冉起一缕缕细腻的白烟。
木讷的脑袋迟缓地上了发条,一抹明艳的红衣闯进他逐渐瞪大的视线里,凤卓染眼含凶光,冲他露出一张尤为柔媚腻人的倾城笑颜。
“六殿下总算是开了窍,做对一件能讨本宫欢心的事。”
凤卓染眼含凶光,冲他露出一张尤为柔媚腻人的倾城笑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鱼我弓灯的地雷连击和rrrrrrry的地雷【数了好几遍r...
今天更得太晚了,鞠躬致歉,不过是挺肥的一章啦
感谢一直支持评论打气的小天使们,揪住翅膀就是一顿□□!
老实人说下连雪西和纪尧是一个人
爱你们~晚安`
第35章 这是什么沙雕主角!12
水华殿内的红墙绿瓦都被打理的像新上了漆釉似的,亭台楼阁样样精致,由于极受女帝宠爱,殿门到主屋的一段小路甚至改铺了玉石地板,不仅如此,就连窗边门角等细微之处都被特别关照了,可见女帝对凤君用情至深。
“扫的仔细点!若晌午时还没清理干净,你就别想吃饭了!”
庭意双手叉腰,站在台阶上嚷嚷着吩咐,借公行私的嘴脸显露无疑。
谢禾对于他的跋扈已经习以为常,头也不抬地随口应着:“是是。”
庭意是凤君身旁的一等宫侍,在主子们外受不得一点气的傲慢少年,几日下来,谢禾发现得罪过他恐怕就得做好长期抗争的打算,并且是越反抗越反噬的打算。
没打算将一个小厮得罪死了,谢禾早就打算能忍则忍,他的糟心事一箩筐,就是排队也轮不到跟个少年较真上。
水华殿的面积足有索居殿的五倍之多,谢禾拖着扫把闷头清理着庭院内的积雪。
两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他却像没意识到一样机械地挥动沉重的扫帚,双目呆滞,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额间累出的细汗与冷风相触,谢禾打了个哆嗦,视线逐渐有了焦点。
也许是刀起刀落的瞬间愉悦不足以满足凤卓染的报复欲,这对儿主仆在心眼大小上倒十分相似,都偏爱于将仇家留在身边慢慢折磨,细嚼慢咽地拆之入腹。
不过这正中了谢禾的下怀,起码凤卓染的恶趣味让他暂时保住了性命。
脸上不伦不类的妆容已被拭去,无论是绮梦楼还是深宫后院,都是个磨炼人梳妆技巧的好去处,凤卓染只是寥寥几笔,就让他眉目之间神采尽失。
其实五官依旧如往常般精致,甚至没做多少的伪装,只是当整个人失去了存在感后,容貌再昳丽也难以被看见。
虽然惊叹于凤卓染的手艺,谢禾却本能觉得当朝凤君每日为自己‘梳妆打扮’这件事有些不对头,但凤卓染却以‘画得太丑了碍眼,不画又是只狐狸精’的理由平静的接受了这个设定,以至于谢禾多说两句好像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在乌云密布的阴沉天色里,空气中隐约飘摇着轻盈的雪花,一片细雪随着空气被吸进谢禾的鼻子里,逼得他打了个喷嚏。
从水华殿走出,正巧路过他身旁的六皇女脚步一滞,阴恻恻地扫了他一眼,谢禾微怔,不知道犯了什么浑,竟错觉般从那里看出奇异的了然与自得。
...还有一种仿若嘲弄他不自量力的嫌恶。
这几种情绪他都理解,但凑到一起,恕他实在是搞不懂了,直到六皇女冷笑着迈出了殿门,谢禾还在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最后疑惑不得解,他才不爽地低骂了一句。
笑屁!
被莫名其妙的六皇女给毁了心情,一想到连雪西被其锁在深宫里,前些日子还冷不丁来了一次夜袭,谢禾的人生字典里便抹去了怜香惜玉这个词,恨不得立刻让六皇女也尝尝为人禁脔的滋味。
几日前,谢禾想尽办法与燕明搞好了关系,拖他向融叶带了话,夜里融叶便慌慌张张地跑来与他会面,地点就在当初谢禾逃跑的后院宫墙之上。
自打从水华殿醒过来那天起,凤卓染对他下了不得迈出水华殿的禁令。
谢禾也曾试着逃跑几次,每一次从宫墙上跳下,脚刚落地,便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影卫给扣押了回去,还要因此在凤卓染门前守一晚的夜。
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借着光秃秃的桃树爬到了墙头,与融叶隔着城墙的高度来了一场远距离对话。
由此得知了连雪西在他失踪后将索居殿闹了个天翻地覆,每日大喊大叫的哭嚎,六皇女一开始还贴心安抚了几天,后来便直接绕着索居殿走了。
谢禾也不知该不该责怪连雪西有勇无谋,如果不是拥有一身治病的血液,脆弱的主角光环恐怕都经不起他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