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难料宣后外面温顺,内里却是桀骜,平常子弟无法入眼。最后却被先皇赐婚嫁给了当时并不受宠的八皇子正洛。当年多少人为此惋惜,却谁料多少年,正洛出人意料,登基为帝。虽说正洛性子冷淡,多年相敬如宾,也只当做对宣后一点点些微的补偿。
正洛回神时,皇后正将冰凉的手指覆上上正洛的左臂,距离近到正洛能看清宣后发间的玉簪上雅致的花纹,宣氏手上碧色的玉镯衬得皓腕如雪,一双凤眸只看向脸色苍白的穆帝。
“皇上伤势如何?”
正洛用右臂轻放在宣后的肩上,艳丽的眉眼让正洛有微微一瞬的愣神。
“回皇后娘娘,陛下皮外伤多处,却无甚大碍,左臂处确是奇怪”
“朕中了何毒?”
“奇怪就是在这,虽然此处看去凶险,毒扩散开来,却并未对陛下身体有任何伤害,令人不解。”
皇后直起身,鬓发上斜插的步摇清脆作响,她拢了拢宽大的袖口,未染豆蔻泛着粉色的指尖划过袖口绣着牡丹的富丽纹样,勾出一道目眩的迤逦。
“有劳太医近日仔细留意陛下的身体了。”
太医赶忙低头惶恐道:“皇后言重,微臣自当竭力。”
“朕既无事,皇后也去齐妃那探望一下晰儿,怕也是受惊了。”
“臣妾也有此意,皇上早些歇息吧,臣妾告退。”由一众侍女伴着,皇后绛红色的宫装远去,直到原本浅淡的女子香味褪去,太医才偷偷舒了一口气。
皇后自是端庄慈善,却有一种气势,难免令下位者感到恐惧与压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架空,官制什么研究也不是很深,就随意来了,当然欢迎指正.
第3章 你有病,我有药啊
自百味居行刺已有一月,幕山之行也已准备妥当。把事务一股脑交予板着一张面瘫脸的启泽与虽然年少却必须留下主持的太子。正洛领着一众家眷和官员们浩浩荡荡的启程了。
马车上摇摇晃晃过了几日,时而唤洛安对弈几局。即使下榻地方上的行宫,正洛与齐妃也鲜少交谈。虽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穆帝素日与皇后亲近,齐妃是前朝太傅的独女,自太傅托付给正洛后仙逝,正洛也不忍怠慢于她,奈何齐妃也是高傲的性子,正洛自然也从未勉强,承诺她随时可以离去。由是二人之间一直相敬如宾,也这么过了许多年。
说起齐妃,倒也与皇后不差,齐妃自小体弱,便请师傅习武。不同于宣后的过分艳丽,是另一番冰雪神韵。若是男子,自然是恣意的冷然侠士,若是女子,便也应该乐于逍遥,却总比困在这深宫,静候一年又一年朱阁深墙的好。
而齐妃却这么留下来了,有时正洛会到齐妃的朝华殿看她,两人沉默地对弈一局,匆匆几句正晰近况,稀薄又疏离,不过与此,
而齐妃却从未提过离开。
又过了数日,换下马车改走水路。水路虽慢,却经过镜湖。穆帝作为帝王,虽从小养在异土,课业却也是努力未曾落下,帝王之致,审美自然也是不能差的。湖山胜景,水面平缓,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既是文人墨客笔墨难舍之地。正洛也心向往之。
而皇家出行,最重要是的安全保密工作,是以皇家的船虽以在限度上尽量低调,但为了怕怠慢帝王和诸位随从亲贵,仍旧做的华丽异常。两层的船舱,用木桥与木梯将几艘船连在一起,引得一众游人目光钦羡。
不过镜湖周边多为繁华名郡,游人也多以为望族结伴出行,幕山祭在即,显贵受邀前往,如此,也是合情合理。
灯火阑珊,渔船画舫,琴弦悠扬。歌女游船沿着被灯光染成绮丽红色的江岸,船篷抚过温柔的垂柳,染透黄昏千般瑰丽。
若有唐宋秦淮名妓,也不过这般,令人仿佛身心都融化在这悠然美景与女子芬芳里。应了那句,对此湖山胜景,忍把浮名,换了低斟浅唱。
正洛闲来无事,便到皇子的船舱看看。正晰在独自看书,而正暖却在与侍女缠闹,央着要去游船画舫上看看,赭色襦裙的侍女无法,见到正洛,便盈盈福身行礼,急忙退下了
“想去画舫?”
“恩,父皇能带暖儿去吗,阿絮都不带我去。”正暖眼睛都要闪光了,满满的都是期待。
“画舫里的女子皆非良家子,小小年纪,如何去得。”
正暖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红扑扑的 ,狡辩道“暖儿可以听姐姐们抚琴奏曲。”
正洛不禁莞尔,只能成全了未来风流王爷年少时“听姐姐们抚琴奏曲”的小心愿。
“洛安,你和正晰陪三皇子去吧。”
“二皇兄也要同去吗?”正暖还小,虽极力掩饰,却也露出一点不甚高兴的神色。
洛安看向正晰,正晰有一瞬间的愣怔,抬起头时,黑色的眸子泛着柔软的金色,显出少有的迷茫来。
洛安是心善的性子,俊秀的眉眼露出一点笑意,打圆场道: “小主子们,请吧。”
正洛这边其实也是想去的,即使他不好女色,画舫上听一曲金陵盛景也是一种风雅的享受,可惜江风渐起,随着到幕山的日子越来越近,仿若有些琐碎与繁杂的思绪,令他心绪难平。
独自一人回了船舱,正洛命侍女取来船上的古琴。此琴名曰绕梁,轻轻拨弄两下琴弦,清越的琴音流泻而出,他顿了顿,素手抚来一曲越人歌。此曲是当年正洛为质时跟随一位琴艺卓然的人物习得,正洛天赋不错,天赋也算好。只是多年以来,却鲜少有机会再抚琴。前几日路过皖州,正巧知州到手一件顶好的古琴,自然献给了正洛,虽然原意是赠与齐妃,只是这琴放在自己这里,尽然也被正洛忘记了。
思绪飘荡,琴音却未落,正洛回过神来,船外的晚风荡起衣摆,凉意甚清,却如同年少时许多荒唐与恣意,至如今重弹,难修寂寥。
而此刻江上丝竹渐稀,犹显得着这琴音纯净,宛若愁思悠长绵杂,化作千风,游于星辰尘世。
正暖将被湖面上的风吹得微醺的小脸靠在画舫的窗边,眯着眼睛。
洛安却不由失笑。
“小公子在听老爷的琴声吗?”
“咦,是父亲吗?”
正暖睁大了眼睛,葡萄一般圆滚滚蕴含着水汽,只是那上挑的眼角才能看出几分宣后妩丽的风姿。他只是觉得,如此美的琴音,必然是由一位极美的女子所弹,有多美呢?或许有母后那么美,甚至比母后更美。如此这般,也只是少年单纯的一丝关于佳人的绮丽幻想。直到洛安解释“老爷善琴艺,犹善越人曲,只是登基后就未曾抚琴了。”
正暖随即一副懵懂的向往,心中却涌上一丝骄傲的情绪,即使不是美人,他却是因为这意外的收获而更加开心了。
洛安吩咐人拿来两件厚实的外衣,免得两位小主子着凉,又由着正暖玩闹了几时,带到回到船舱已是月暗夜寒。
他回到主船,挑起帘帐,轻轻给帝王折好被褥,
越人曲。
始终还是那一首越人曲。
伸手轻抚墨染的青丝,触及那人平缓的呼吸,洛安惊醒般地颓然退下。
一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朱砂痣,嘿嘿嘿
第4章 你有病,我有药啊
经过近一月的奔波,正洛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幕山脚下,幕山主峰树木葱茏,山势奇峻,百年古树拔地而起,呼吸间都是干净的原始的树木的味道。而幕山行宫就依傍幕山主峰建在山腰处,朱红色的宫殿隐藏在苍绿的古树中,琉璃的金瓦在树叶投下的光斑里若隐若现。体现着皇家建筑的厚重与大气。
安顿好之后已是申时,祁安国都临祁相对昭都更近,是以祁安明帝三日前便已经到了,明晚便由两国共同设宴,一洗舟车劳顿,为接下来的幕山祭做准备。
翌日幕山行宫
正洛任由洛安为他绾发。多时,洛安已正洛梳洗妥当。正洛难得有几分忐忑,待洛安为他整理好配饰,正洛兀自伫立不动。
“洛安。”
“主子?”
“无事,走吧。”
祁安侍女着青色,昭正侍女着妃色,轻薄的衣裙与贵族女眷们华丽的配饰,喧闹混着松木的香味,与寻常纸醉金迷的奢靡宴会还是有几分不同。
宫灯流淌在沿路与衣香鬓影中,碎落的流光是女子的饰品与男子们身上精致的坠饰。
遥遥远望,却是一片皇家繁华。
沉重的礼服让正洛有写难受,刚落座,便有太监尖细的省心响起
“祁安明帝到~”
正洛蓦然回神,目光触及那人时,反倒无比坦然。
明帝安辨嘴角含笑,勾起的弧度一如当年,恰到好处的惑人与凉薄。夜色里,也仍旧是那样剔透的黑金色眸子,深处多少暗涌,像穆帝少年时一次又一次仰望的临祁的夜色,满目星光如坠。
正洛不经意间勾起嘴角“明帝来迟了。”
“朕自罚三杯,如何?”
“正是此意。”
席间皆是两国重臣,就连祁安众人也曾听闻,穆帝冷清,虽治国以仁善著称,却也最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得见,笑意虽浅,也是醉人如秋月。有心者思及多年前,穆帝还不是太子,明帝也尚未登基,昭正大旱,祁安借机出兵,三年动荡,最终以昭正求和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