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苏听着这话手一顿,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这么严重吗?”
仇罪点头:“以前就是这样,自从十三岁以后,由于这个病,朕的脾气就变得喜怒不定的,经常容易发怒。”
毕竟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仇罪做不到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些变故。
久而久之,他就变成了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发脾气的暴躁性格,其实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
卫云苏心一抽,头一回觉得仇罪这个皇帝做得还挺遭罪的,现代的全色盲据他所知都是天生的基因缺陷,那些患者虽然向往色彩斑斓的世界但也仅止于向往而已,当他们习惯了眼中黑白的世界后,其实日子也并没有那么难过。
而仇罪这种则是由于后天导致的,试问谁见过五光十色后会甘心今后的世界只剩黑白呢?
卫云苏扪心自问他也会不甘心,也会怨愤,更会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公平的。
现在放在仇罪身上,也就不难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卫云苏接过一旁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干手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仇罪的头,安慰道:“没事,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等说完这句话他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被自己摸头的不是他之前经手的几岁孩子,而是一个比他还高半头、身份大得能压死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死翘翘的皇帝。
卫云苏的手顿时就僵在那了。
仇罪眯眼看着自己头上僵住的爪子,不高兴地把卫云苏的手拍开,冷哼一声,敢摸当今天子的头,胆子肥了。
不过看在对方好意安慰自己的份上,他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一回,不跟他计较以下犯上的事。
想通了的仇罪转身,一脸高冷道:“回建章宫。”
作者有话要说: 摸头了,离一起睡还远吗?
☆、闹脾气
卫云苏僭越了一回,讪讪地跟在仇罪身后不出声了,不过他走着走着就发现前面的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没过多久两人之间的位置就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而行,有时候卫云苏稍不注意还隐隐有超过仇罪走在对方跟前的趋势。
他哪敢走在皇帝面前啊。
卫云苏一头黑线,只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脚下的步子,和旁边的仇罪展开了一场看不见的竞走比赛,只不过他们都是在千方百计想着如何比对方慢好走在对方身后而已。
仇罪没能达成目的只能暗自失望,算了,用余光瞅也是一样的,虽然余光瞟到的颜色有些模糊,但也好比人走自己身后什么都看不见要好得多。
皇家包袱一万吨的仇罪表示他才不会主动扭头去看身后的人呢。
那样想想就很跌份。
也不知道之前硬是要跟着卫云苏看人家上茅房的死变态是谁。
对此,仇罪早就让赵忠福下了封口令了,自己也选择性的将这段不堪的记忆遗忘在角落里。
而赵忠福在仇罪和卫小神医头回见面的时候就目睹了自家陛下一系列的变态行径,因此今天的事情虽然让人惊讶,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心理承受能力强大至极的赵公公淡定地抖了抖眉毛,待仇罪和卫云苏落座后才上前一边为他们斟着茶水一边问:“陛下,还有小半个时辰就要到午时了,要传膳吗?”
赵忠福考虑到仇罪今早没用多少,担心他饿了,就提前问了。
不过按照以往仇罪这会儿肯定是要先把那些奏折批完了才会想起吃饭这码事来,但如今有了卫小神医在,赵忠福觉得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仇罪正有此意,现在堆在一边的折子显然没有和卫云苏一起吃饭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于是他抿了口茶,点头道:“嗯,传吧。”
赵忠福得了令立马喜笑颜开地吩咐人传膳去了,看来事情果真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有了卫小神医在,他家陛下就肯好好吃饭了。
真是老天保佑啊。
菜上齐后卫云苏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还是不能适应,觉得就他们两个吃这些也太浪费了,但是这是属于皇帝的待遇,卫云苏虽然觉得浪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多嘴的。
仇罪见他拿着筷子盯着面前的菜发呆,以为他不喜欢吃这些,就问:“没有你喜欢的菜吗?你喜欢吃什么?朕让人给你做。”
“不不不,”卫云苏听了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菜太多了吃不过来,没有不喜欢。”
相反,皇宫里的珍馐美食比他在回春谷的伙食要好上许多,不过一个是类似于五星级酒店的味道,另一个则是家的味道,这两者没有什么相比性,全看个人喜好而已。
仇罪放下心,给卫云苏夹了一块看起来味道还不错的菜,眼底藏着一丝殷切地看着他:“尝尝这个鸭肉味道怎么样?”
卫云苏看出仇罪的意思,既然皇帝陛下都纡尊降贵给自己夹菜了,就表示对方想吃这道菜,暗示自己给他布菜的时候就夹这个。
他忍不住笑了下,就没遇见过比仇罪还别扭的人,伸手直接为仇罪夹了一块鸭腿肉,放在对方右手边的小碟里,道:“尝尝吧。”
仇罪在卫云苏夹菜的时候就看清了鸭肉的颜色,黄褐色的鸭皮上泛着一层闪亮的油光,再配合鸭肉被夹起来时带着的热气以及汤汁的香气,视觉味觉都得了享受,只是一眼就让人胃口大开。
仇罪就跟没吃过肉似的把鸭肉两口吞了,然后又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卫云苏,就跟等待投喂的大型犬似的,看得卫云苏心一抖,快住脑,不能再把皇帝当成某汪来对待了。
要是让对方知道了他有过这想法还不是分分钟玩完的节奏。
仇罪在卫云苏的帮助下又吃了顿满足的午餐,有些吃撑的皇帝惬意地眯着眼瞅着对面还在进食的人,只觉得对方真是哪哪都顺眼,就连吃饭时的动作都赏心悦目的,只想叫人一直就这么看下去。
卫云苏经过这两天的折磨早就习惯了仇罪那黏糊的眼神,他面不改色地迅速进食,心里有些嫌弃帮仇罪夹菜浪费了他不少看书时间,看来下次他还是要加快布菜的速度才行。
吃完饭仇罪有些犯困,但卫云苏没让他休息,而是从医药箱里翻出自己的那套特别定制的银针,大大小小的针细细密密地排列着,足有上百根之多,看得仇罪眼一抽,直觉没什么好事。
果然,卫云苏把针准备好后就冲他招手:“过来,我先帮你扎几个穴位找找感觉。”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扎哪些穴位才能对仇罪的病起作用,因此就只能先试探性地扎几针了,所以卫云苏才会说“找感觉”。
不过这话到了仇罪耳朵里就是把他当成小白鼠做实验了,他咽了咽口水,挣扎道:“扎几个穴位?”
“嗯,”卫云苏低头用火挨个给每根银针消毒,“先把头部的穴位都试一遍,放心,我有把握的,试一遍之后基本就能确定日后的针灸治疗方案了。”
说完见仇罪还在那站着,卫云苏皱了皱眉:“快过来,别磨蹭了。”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不配合的病人了,这让他觉得头疼。
仇罪紧抿着唇,一边缓步走近一边问:“疼吗?”
卫云苏认起真来一脸无情冷漠,他转头看着还在墨迹的人,挑眉:“你不会是怕扎针吧?”
仇罪听了立刻闭嘴不言了,他能说自己是因为十三岁那年出事后为了治病被几乎全太医院的太医挨个儿扎过针吗?
现在他有心理阴影怪谁?还不是怪太医院那群庸医?
不然仇罪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太医院的太医,治不好病就算了,还对他进行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他能乐意看见他们才奇了怪呢。
不过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能让卫云苏知道呢,面子大于天,仇罪死抿着唇就是不承认,为了辟谣甚至还果断又利落地坐在凳子上:“没有的事,你扎吧,随便扎,朕才不怕扎针呢。”
卫云苏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总觉得对方的话里有那么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虚,不过这不是他关注的重点,遂没有细想就开始手上的动作,同时还轻声解释道:“有的穴位疼,有的穴位是不疼的,但如果你精神上过于紧张,一点点疼也会被放大许多倍的,所以,尽量放松,或者让赵公公给你拿本书看转移注意力也成。”
仇罪接受了卫云苏的提议,让赵忠福把折子拿过来,批一会儿折子看一眼卫云苏,仇罪几乎都快忘了自己头上顶着的银闪闪的长针。
没过多久,卫云苏开始撤针,他动作利落,该快时快,该小心缓慢时慢,没让仇罪吃多大苦就结束了这次施针。
收拾好东西,卫云苏有些留恋地看了眼自己手上没看完的书,把它交给一脸迷惑的仇罪后才说:“皇上,我已经进宫一天一夜了,宫外的好多事都没处理,所以我想先出宫半日,等料理好那边的事情后再进宫为你治病。”
“什么?”仇罪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问道:“你要出宫?你竟然想出宫?”
他有些接受不了,现在自己这种离了卫云苏就难受得要死的状态下对方竟然还想着出宫,还是半日,半柱香他都受不了更何况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