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点点头，冲乔久挥手：“你们今天别做饭了，到我家来吃饭。”
“哦哦，”乔久开心的点点头：“好，麻烦了。”
车子开过，乔久看了看后面带的东西：“我们是今天就把礼送了还是明天再去送啊？”
李沉舟：“今年吧，趁吃饭之前送完。”
“然后去方程家吃晚饭！”乔久接话。
“对。”
小胖子插话：“你们怎么不去我家吃晚饭啊？”
乔久逗他：“我们要是去你们家吃晚饭了那明天谁去你们家吃早饭啊？”
小胖子果然糊涂了，懵懵哒的看着乔久。
李沉舟轻笑，然后停下了车。
柯清羽女士是李家的养女，所以乔久说的回家会的就是李家的老宅子。
现在在李沉舟名下。
李固早在高中毕业之后就出去打拼失业了，后来带着李沉舟和他的妈妈回来，很快两人又离开了，只剩下李沉舟。
后来乔先生来到这里，和柯清羽女士结了婚，过了一年就生下了乔久。
乔先生的家在临川，可柯清羽女士舍不得李父李母，就留在了春归，一留，就留到李沉舟初中毕业，他们才一起搬到临川，童年，李固也把工作重心迁到了临川，专心的守着李沉舟。
李父李母是前几年去世的，从此以后老房子就变得空荡荡的，只有寒暑假才会赢来它的主人。
乔久看着李沉舟麻利的打扫屋子，想着再过几年可能只有过年才能回来了。
在他心里，春归一直是最能让他心安的地方。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的世界在变化，这小小的春归也在变化。
乔久换了厚厚的棉鞋踩在雪上，一踩就陷进去一个坑，黑色的鞋面上沾了点点白雪，手里提着的礼品袋随着身体的动作不断的晃动。
走到有房子的地方，能看到雪里面露出来的点点红色。
昨天肯定下了雪，把之前放的鞭炮都藏了进去。
树枝上的雪像一座小山峰，压得枝干弯了腰，风一吹，上面堆的雪便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还有雪沫被吹到乔久脸上。
一瞬间，乔久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自己还是短手短脚的，走路都走得摇摇晃晃，李沉舟就站在他身边，离的很近，但是很少去扶他，只有在他摔到了的时候会弯下腰抱他起来。
明明平日里是个沉默的人，偏偏很会说鼓励和安慰的话。
时间流转，天上的阳光突然变成了昏黄色，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模糊。
乔久回头，看到了他身旁的李沉舟。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红色格子围巾，薄薄的唇轻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好看极了。
乔久一时间看呆了。
直到李沉舟走到他面前：“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乔久说：“我就看看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他们要送的东西很多，不是说每一家都要送，但大部分都是要送的。
乔久和李沉舟满村的跑，
希望能赶在晚饭之前送完，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拒绝了无数让他们留下来吃饭的人家，终于到了最后一站。
方程家。
门是方程爸爸开的，方程站在门口冲乔久笑。
乔久懒得和方程爸爸推来推去，直接把手上提的东西递给了方程，方程笑眯眯的接了过来，搂着乔久就进了屋，剩下方程爸爸在后面喂喂喂的叫他们。
乔久和方程哥俩好，勾肩搭背的进了屋。
乔久一进门就闻到了腊肉爆炒之后的香味，他吸了吸鼻子：“阿姨在做饭呢？”
“对啊，”方程笑笑嘻嘻的，拉着乔久坐到了沙发上。
李沉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快挤在一块儿的两人，头挨着头一起看手机，还在窃窃私语。
李沉舟皱着眉一点没有察觉他进来的两人。
方程爸爸站在李沉舟身后，轻叹：“都大了啊...”
乔久和方程两人听到这声音同时转过了头。
乔久眼睛一亮：“李沉舟！”
刚走进来的方程妈妈：“你们感情可真好。”
李沉舟嘴角翘起一点弧度：“对。”
他笑着看向乔久，看到乔久冲方程妈妈打招呼，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方程妈妈笑容连连。
乔久和方程又不一样，他嘴甜，又爱胡扯，关键是还有一种让人听起来很有诚恳的能力。
李沉舟：“...”
乔久搞定了方程妈妈，又冲李沉舟眨眨眼睛。
门外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二叔？”
方程爸爸赶紧跑了出去：“唉？怎么了？”
“爸爸和三爷爷叫你打牌。”那个女生说。
方程爸爸还没出声，在厨房的方程妈妈开口了：“不许去！”
方程妈妈扯着大嗓门：“雨薇啊，你跟你爸爸说，你二叔吃饭了再去。”
“好。”方雨薇应了声。
方程跑到门口：“妹儿啊，在我们这儿吃饭？”
“不了，”方雨薇摇摇头：“我们家也快了。”
乔久伸着脖子朝门外看去，看到门外站着的女孩儿，齐肩的发，眼睛很大，眉形格外好看，有雪落在她的头发上，看起来很安静。
看到乔久，还抿着嘴朝他笑了笑。
乔久咧开嘴角，冲她挥了挥手。
“我回家了，”方雨薇又说：“二叔，你待会儿记得过来啊。”
方程爸爸忙不迭的答应。
乔久看着方雨薇和方程告了别，然后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了过去，只不过是几步的路程，她的脚步突然顿了顿，然后加快了速度朝着一个方向小跑了过去。
乔久顺着看过去，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男生，黑衣黑裤，在白色的雪地里格外显眼。
乔久：“啧啧啧。”
方程刚刚走进来：“怎么了？”
他顺着乔久的目光望过去：“雨薇怎么了吗？”
乔久感叹：“少女心事啊...”
“什么？？？”方程一脸懵逼：“你说什么？”
乔久仔细看了看一脸懵逼的方程，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他是真的不知道，是真的没看出来。
乔久：“...”
妈的这么近都没发现，乔久怀疑方程是瞎了。
乔久：“活该你追不到你女神。”
方程：“？？？”
“不是。”方程几步走在乔久身边，一下坐在了沙发上：“你倒是好好跟我说啊！”
乔久：“就这样吧。”
他声音低沉又忧郁：“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方程：“...”
一旁的李沉舟看乔久的神情有些微妙。
乔久看顾方一眼，不死心的问：“你真的没看出来？”
方程还是很懵：“看出来什么？”
乔久怒骂：“你瞎了？”
方程回敬他：“你才瞎了。”
乔久还没说出口的话被李沉舟的笑声堵在了喉咙里，他看李沉舟：“你笑什么？”
方程抢答：“他笑你瞎啊！”
乔久：？
让他绝望的是，他看到李沉舟点了头，在方程说出这句话之后，他看着乔久，轻轻的点了点头。
乔久：这绝望的人生jpg.
方程快要笑死了，他看看李沉舟，又看看乔久，觉得生活真是妙趣横生。
乔久一脸悲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进了厨房。
厨房和客厅隔得不远，方程看着乔久仿佛写满了不开心的背影，想着要不要去安慰他一下。
上一秒他还在想怎么去安慰那个悲伤的孩子，下一秒听到了乔久中气十足的声音：“阿姨您炒的菜真好吃！”
“是吗？”方程听到他妈笑呵呵的声音：“那你帮我试试这道菜。”
“唉！”乔久说：“好吃！”
方程：“...”
乔久我qiao你娘！
顾方想起他每次进厨房是想要提前吃一点什么东西都会被他妈狠狠地打手。
他忧伤的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听到他妈期待的声音：“那这个丸子呢？怎么样？”
乔久：“好吃好吃！”
他口齿不清，顾方不用看都能想到他嘴里肯定没闲着。
顾方：这绝望的人生。
村子里的年味要比比城市里重得多，五人围着一个大桌子，桌子上放慢了菜，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菜还是热气腾腾的，雾气缭绕，升到半空中，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乔久隔着饭菜的雾气看到脸上带着欢笑的方程和方程爸爸，又看到正在不停的给大家夹菜的方程妈妈，他们脸上都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看起来温暖的不得了，但在雾气的作用下，却显得有些不真实。
乔久转过头，看到面色淡淡的李沉舟，一下子才有了安定感。
就好像原本很想飞的他悬在半空中，虽然这是他向往了很久的，但真实到来的时候，却带着一股不安定感。
看到李沉舟的那一刻，他像看到了一片陆地。
他伸出手，闭上眼，知道自己即使跳下去，也会被接住。
乔久朝他笑笑，看到他眼里快要溢出的笑容和温柔。
他的眼睛在笑。
乔久这么想着，李沉舟的嘴角也翘了起来，眉目都变得舒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