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量力!”
黑袍人伸手一挥,不知道从袖口里飞出个什么东西,直直地奔着顾凌之面门而去。
付昀泽看见顾凌之反应不及,赶紧伸手去挡。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付昀泽感觉身上使不出力来,手上的剑也掉落在地上。
顾凌之一看这黑袍人居然使用下三滥的暗器,这玩意儿除了女孩子防身用,大老爷们从来不屑于修习,更加确定了自己没冤枉这人,顿时怒不可遏,提着剑就砍过去。
如果说刚才的顾凌之只是试探用了三层力,那现在就是用了十层十的气力,黑袍人没料到顾凌之看起来年纪轻轻修为却并不弱,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
顾凌之的剑舞得密不透风,给人无处可逃的感觉,黑袍人抽出一把佩剑来挡,拼着被刺伤的代价,寻了一个空隙跑了。
顾凌之还想去追,付昀泽赶紧伸手拉住他,顾凌之原本想甩开,没想到付昀泽竟然一个不稳向顾凌之倒去。
“付昀泽,你怎么了?”顾凌之这才想起来刚才付昀泽为他挡了一下暗器,心里生出一点愧疚来。
付昀泽整个人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艰难的开口:“凌之,莫追了,快带我回去。”
顾凌之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普通的暗器怎么能将付昀泽伤成这样?难道是暗器有毒?
“娘的!”顾凌之忍不住低低骂了一声,架起比自己高半头的付昀泽往回赶。
赶回客栈的时候顾凌之已经累得不行了,这付昀泽看起来瘦,却是一点也不轻。扛个沙袋回来倒也容易,扶个大活人可是技术活了,真不知道上次付昀泽是怎么背了自己一路的。
顾凌之把付昀泽平躺着放在床上,又重新去点了蜡烛,这才发现付昀泽嘴唇发白,面上还萦绕着淡淡的黑气。
撸起付昀泽刚刚受伤的那只手臂,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迹或者因中毒而发生的腐烂,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印记,像是掉疤后长出的新肉。
付昀泽自己也看到了,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不是暗器”。
“你觉得刚才那人像是什么路数?”
“虽然佩剑,但他的装扮……像是鬼修,因为鬼修不仅对他人残暴,对自己反噬也大,到后期会肌肉萎缩,皮肉皱巴巴的粘附在骨头上,需要不断有新鲜血液支持才能延缓萎缩,所以一般鬼修都穿着宽大的袍子遮挡,综合来看,是个半路出家的鬼修……”
顾凌之心里一沉,如果真的是鬼修,那么,刚才付昀泽中的就不是暗器也不是毒,而是……鬼蛊。
鬼蛊一旦进入身体,便会每日定时吸人精血修为,其余时间潜伏在人体内,直到,这人被吸干为止。
鬼蛊没有解药,也不能引到别人身上,就算杀了养蛊的人也无济于事。
“我真该死!”顾凌之拿着剑的手一拳砸在墙上,“如果不是我执意要追出去……”
付昀泽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不是听说南疆的百毒酒能和这鬼蛊相克吗?也不是没得治。”
“且不说这样百毒酒其中有几样毒物已经绝种了,就算是弄到百毒酒,谁又真正尝试过?根本没有人能活着拿到百毒酒!”
付昀泽这会儿身体内的鬼蛊蛰伏了下去,有些力气坐起来了,“你瞧瞧你这话,盼着我死呢是不?”
顾凌之转过头去,眼眶红红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哪怕这百毒酒真的没作用,但是哪怕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去试上一试,明天,我们去南疆。”
两个月,付昀泽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变化,还能撑两个月。
百毒酒什么的,有没有用都无所谓了,这两个月,就当和那人去游山玩水,等到那个时候什么都成了定局,自己活着或是死了都没什么意义了。
“好。”付昀泽轻轻笑着,好像只是答应某人去赴一个约,而不是去找寻自己生死的答案。
此时一个受伤的黑袍人跪在大殿之下,“鬼主,属下无能,今天晚上让人伤着了,不过看那人来路,像是使的苍生剑法……”
“你说什么!”一个大红的身影略过来掐上了黑袍人的脖子。
黑袍人被掐得喘不过气,两只手伸出来胡乱的抓着,喉咙里发出几个残缺的音节。
看着黑袍人快被掐死了,那人才平静了一下心情,枯瘦的手松开了那捏得快要变形的脖子。
“咳咳咳”黑袍人跪在地上使劲咳嗽了一阵,“属下也不确定,有两个人,一个人没出手不知道什么来路,出手的那个人使的又像是苍生剑法,又不像是正宗的苍生剑法,有点像夹杂着各家门派的野路子……”
黑袍人还在回忆,红衣鬼主已经飘回了座位上,脸色阴晴不定。
“去给我把那人抓来,不要死的,如果抓不回来……”
红衣鬼主没说话,只是顺手一捞,身边的小丫鬟就被瞬间掏去了心肝,惊恐的表情还定格在脸上就软软的向后倒去。
“是,属下遵命!”
黑袍人跪在地上,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地上……
第22章 夜袭
瘦小的掌柜打着哈欠收拾了一下桌子,准备关门去睡了。
手刚搭在门栓上,忽地门被一股大力掀翻,掌柜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门口站着个看不太清楚的黑影。
“昨晚住在这里的那两个人呢?”
掌柜的吓得腿都软了,爬都爬不起来,“那,那两个人天一亮就走,走了……”
“去了哪里?”
“我,不,不知道啊,大侠饶命,好汉饶……呃……”
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客栈终于寿终正寝了。
一个老掌柜,一个厨子和他老婆,一个小跑堂的,全都被人挖了心肝,尸体在客栈放了好几天臭了才有人发现。
两个戴着斗笠的青年牵着马走到江边,对着江边的艄公喊着:“老人家,走不走啊?”
“不走了不走了,下雨涨水了,明日再走,两位公子请回吧。”艄公高亢的声音从江边传来。
顾凌之还是扶着付昀泽慢慢走到了江边,付昀泽蛊毒发作,前几天又感了风寒,一咳嗽起来两个肩膀就剧烈抖动着,就像是被寒风卷过来的一片落叶,在空旷的地上打着飘儿。
“哎哎,都说了不走,两位怎么还过来了?这是打算游过去?”艄公嗓门洪亮,老当益壮,看着这两个小伙子走了过来以为他们执意要过江去。
“老人家,打扰了,家兄染了风寒不能赶路,这附近又没有个落脚的地方,敢问可否借宿一晚啊,我们可以给两个人的住店钱的,还有岸上两匹马,都送给您……”
老艄公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要钱,两位公子过来吧,不嫌我这船上简陋就行。”
顾凌之道了谢,赶紧小心翼翼的扶着付昀泽上了船。
这船看起来虽然小,但是里面的东西丝毫不缺,床榻桌椅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看得出来这老艄公是常年一个人住这船上的。
老艄公一边忙着烧水,往锅里下着面,一边跟拘谨的坐在船上的两个人搭话:“两位公子这是准备去哪儿啊,这么着急忙慌的赶路。”
“去南边。”
“南边哪里啊?”
“南疆。”
“哦,那挺远啊,去南疆做什么?”
“南疆有个九公主,听说貌若天仙,比当年大昭的第一美人儿施蔻儿还要美上几分,家兄有幸见过一面,从此相思成疾非要赶去求亲,我也想跟着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付昀泽瞅了一眼旁边这满嘴胡扯的混不吝,刚想反驳几句,又被咳嗽给堵了回去,顾凌之赶忙伸出手给这个病痨鬼拍着。
“嘿,难得啊,现在还有小辈知道施蔻儿啊,”老艄公眯起眼回味了一会,“施蔻儿本来是我们江湖侠女,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跟那朝廷的王爷看对眼了,后来啊,唉,可惜了……”
老艄公把锅里煮熟了带着鲜鱼汤味的面盛了两碗递给顾凌之他们,又转过身去给自己盛了一碗在两人对面坐下。
“说起来,这小公子和那施蔻儿还有几分相像,”老艄公打量着顾凌之,目光虽然在顾凌之身上,可又像是在看着不知道哪个人。
“老人家难道见过那第一美人?”顾凌之扒着面,口齿不清的问了一句。
“老夫年轻时也曾为美人怒发冲冠过,只可惜在那比武招亲的台子上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人掀了下来……”
那当然,要是能让您站稳了,那还能有我么?
顾凌之扒完了最后一口饭,一抹嘴,道了谢,把付昀泽的碗也给收了,又把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盖在付昀泽身上,自己也靠着他准备睡了。
老艄公端着一碗面才吃一半,筷子半天都没动过,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天还没亮,正处于黎明前最黑的黑暗,船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三个人同时惊醒。
一个黑袍人立在船头。
三个人出来后一字站开,顾凌之一看见这黑袍人,直接提剑刺了过去。
黑袍人却灵巧的躲开,并不打算与他纠缠,而是把鹰勾一样的手伸向付昀泽和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