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疼。
摸着依然昏沉得发疼的头,我这才想起……
昨晚一幕幕,在脑中一遍遍回放,痛,从头蔓延至心,再从心又回到头。
昨晚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的那些感受,点滴忆起……
我咬牙,一把推开她,重重地。
我不要见到她!不要见到这个女人!
“倾城!”她眼里的惊喜转为惶恐。
我移开视线,看她一眼,我都觉得……心痛如绞!
“倾城……”她拉住我的袖口。
我挥手摔过,冲着低头站在一旁的太、监喊:“不是让你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么?怎么放她进来了!”
“奴才该死!”那太、监赶紧跪下,“奴才……奴才只是见温小姐一直是……”
他看看我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呵呵,只是见她温小姐一直是我顾倾城的心头宝,是么?
呵呵,可笑啊,连太、监都知道我对她的宠溺超越了所有。所以,即便在这宫规森严、动辄得咎的皇宫,他亦敢违抗我的命令,放她进来。
只因,他们都觉得她之于我,是可以超脱一切规矩的存在啊……
温言啊温言,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你!可你……
我闭上眼睛,心里再度涌上一阵剧痛。
我别过头,伸出手臂,指向门口:“给我出去。”
“倾城……”她伸手,过来拉我的手臂。
“给我出去!”我用力一甩,她一个不稳,摔到了地上。
从来没有对她用过重手,从来都是小心呵护。所以,这一次,她在地上懵了。
半天,都做着不动。
倾城宫一片死寂。
然后,传来她抽抽搭搭的哭声。
我捂着心口。
原本以为,恨死她了,却为何,在听到她哭声的时候,还是会……揪心!
“不要哭了!”我烦躁地挥手,“给我出去,给我出去!”
我不想听到她的哭声,不想看到她!
可是,真的不想看到她么?为什么,却又希望她会在这里多留一会,会跟我解释,会跟我……好好的。
她没有出去,而是一直哭、一直哭。
终于,我看向了她……
发乱钗斜,带着一夜未睡的倦容……憔悴得……让人心疼。
心抽抽地疼。
我闭上眼睛,问:“你要怎样?”
“倾城,我……”她怯怯抬头看我,哽咽,“我昨晚不是……”
我看着她。明知一切都摆在眼前,却还是在等她说下去。
啊,在这一刻,我是这么可悲:可悲地乞求一个明知是谎言的借口。
温言啊温言,你可知道:只要你说,我就会信!
报时的钟声响起,响彻整个皇宫。
她一惊,随即露出了焦急的神情,上来抓住我的手:“马上午时就要到了,求求你,救救他吧!”
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颤抖了。
“求求你……”她神色怆然,乞求地望着我,喃喃,“求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求求你……”
她没有告诉我任何放他的理由,只有一句又一句重复的“求求你”……呵,是啊,对我来说,她的一句“求求你”,才是最好的理由。
门外,钟声紧紧。
床边,是她焦急的凄楚,倦容带泪,让我的心……生疼。
最终,我拿起衣服,起床。
“倾城!”在我快步出门的时候,她喊我。
“放心,他会活着。”我扔下这句话,再不回头。
脚似乎不是自己的,跟心一样没有了重量。
却要一面走一面思考以什么方式留住定安王的人头。
午门。
午时已近。
皇帝和百官们已经等在了那里。
我快步上前,跪在皇帝面前:“定安王还斩不得。”
皇帝大概没料到我会突然来这一招,皱了皱眉,问:“为何?”
“回陛下。”我按礼法而跪,遂昂然分析,“定安王虽是王室,但手中并无兵权,按理只是个安享太平的闲王爷,却为何可以一夜之间控制整个边关将士?又为何能与异国传递有无?”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而百官中,也开始窃窃私语。
“陛下。”我拱手继续,“您今日可以杀定安王一人,但,他身后的势力,却并未挖出。相对于已经被抓的定安王,他背后之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一日不除,便一日如跗骨之蛆搅得我国无宁日。”
眼看我那皇帝父亲的眉头越锁越紧,百官中的轰动也越来越大,我继续侃侃而谈:“试问陛下,如果对方再次发难,利用第二个定安王发动第二次这样的兵变,陛下可还能自信应付自如?即便是第二次也可以,那第三次、第四次,有当如何?要知道,对方手里,掌握的是能一夜之间让三军易主的力量啊。所以,臣请陛下三思,暂缓杀定安王,将其收押在监,严密控制和审讯,以问出其背后真正的幕后主谋!”
言罢,众人已如炸开了锅的粥,议论纷纷。
皇帝脸色铁青。终于,开口:“暂缓行刑,将定安王押至……皇宫。”
如果说,真的有那样能让三军一夜易主的背后力量,那么他们的手腕可能也已渗透至刑部,所以,如今形势,最好的收押定安王的所在,不在刑部,而在皇宫。
只有皇宫,才是皇家的天下!
我颔首,露出了一丝苦笑。
温言啊温言,你想要的,不管代价是什么,我都会为你办成。
你,可满意了么?
1、75以命相偿
敲开舞纤罗的门,我苦笑:“又要辛苦你了。”
从舞纤罗的房里出来,就召见了南风。
南风低着头,似乎有些回避我的目光。
自列飞扬出现后他就一直怪怪的,我也就懒得再去追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谁都无权强行介入对方的隐私。即便,我是他所谓的主人。
今日,我找他来,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任务:劫狱!
不管不顾,劫出定安王。
他茫然看着我,半晌,才皱眉:“女公子喜欢他?”
我一愣。
以他一直以来的性格和修养,是不会对我问出这种问题的。他比我更懂得尊重对方的隐私。
不过,他对我的心思,我心中早已透亮,所以也没有多介意,只是笑笑:“没,为一个朋友救的。”
我想,我这个笑一定很虚弱。不然,为何,他的眼里会露出同情?
“好。”他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心疼地点点头。
他的眸子,向来波澜不惊,这次,却透着心疼。
唔,我现在的样子,可怜得人人都看得出来么?
“你……下去吧。”我挥挥手,疲惫至极。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应声告退,而是迟疑着。
“有事?”我已无力多说。简单的两个字,与我的南风沟通,正合适。
“嗯……”他沉吟,皱着眉,许久,才道,“我们……国主,让我给您传个话。”、
“什么话?”我茫然。以自己此刻的精神,已经无力再猜。
“嗯……”他咬了咬唇,终于道,“国主说,如果你肯加入我国,她愿意放弃之前的所有条件。”
我大震。
要知,当我在边疆猜到定安王要叛、变后,情急之下为了扭转时局,让朝凰国临阵反戈,开出的是天价条件。
不止是金银,更有城池。而这些,甚至是我当时来不及回禀皇帝提着自己的脑袋自作主张的……
可以说,那个条件对任何一个国君都是一个绝大的诱惑。
可是……她居然说,只要我加入朝凰,愿意放弃那所有的条件!
南风还在望着我,眸深如潭,看不清悲喜。
只是,眸子里,有着隐隐的急切……与不安。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回去告诉你们国主,我心已死,不用了。”
我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她要的,绝不是我的倾城之容,而是我的这一颗倾国之心。
她很聪明,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聪明。所以,她宁可放弃那些诱人的物质换我一人,因为她已经看出来,有我,等于有了倾国。
可是啊……我心已死。
已死。
南风担忧地望着我,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下头,道:“是。”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我苦笑。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温言啊温言,这一次,我为你做的,彻底完了。
从此,你是你,我是我。再不会有半丝牵连。
不出意料。
在第三日,定安王被劫狱。
没有人看清劫狱的人的样子,只知道对方武功极高。而看守定安王的侍卫们,根本不是对手。有人说,如果禁军统领白千仞在,那个人肯定救不走。
可是,那晚白千仞不在。
皇帝的密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