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陈建民真的就开始交接店里的一些事务,和每一个来店里的客人解释,好在柳丰登和那些老客人也都是混熟的,接手起来也不是太困难,兼之供应食材的就是他的爸妈,各方面也倒是更方便。
等录取通知书寄到的时候,大件的行李都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陈家村里只有时鱼、赵礼和另一个下乡的高中生收到了通知书。
不过陈建民和时鱼两个人只请了陈嫂一家简单的吃了顿饭,感谢陈嫂这些年的照顾,说明了事由就关起门来准备搬家了。
“鱼儿有什么要带的吗?”主要的行李陈建民都收拾好了,就问时鱼还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时鱼刚想说没了,突然想到原主曾经有的那个铁皮盒子,就跑到许久未去的杂货间把他翻了出来,一起找出来的还有那把小木刀。
“鱼儿你还留着他呐?”陈建民看到时鱼找出来的那把小木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时鱼这才想起来这把小木刀是陈建民当初送给原主的,他当初还疑惑了很久呢。
“叔当初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啊?”原主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应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陈建民就送了原主这把自己削的木刀。
“当时觉得该送你这个,就这样去做了。”陈建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叔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时鱼其实一直都很在意这个,他想知道陈建民先喜欢上的究竟是原主还是他。
“不是的,”陈建民连忙解释,“叔之前从来没这样想过。”
时鱼相信陈建民说的这些话,因为就在陈建民刚刚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突然有点忆起来自己似乎是有关于这刀的印象的,不是原主的记忆,是他自己丢失的关于上辈子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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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报道大概还差一个月的时候,时鱼和陈建民坐上了去海城的火车,走的前一天他们还一起在店里和柳丰登一家吃了饭。
饭菜是柳丰登做的,别说还真有几分感觉,不过时鱼偏心地觉得还是他叔做的好。
火车站的月台上都是和车厢内的乘客依依惜别的人,时鱼分外庆幸送他来上大学的人现在正坐在他的身边。
不宽敞的一节车厢里挤满了人,他们运气好买到了坐票,但还是时常要磕到个锅柄撞到根杆子。
陈建民将时鱼护在了靠窗的位子上,背对着另外一个乘客有些硌人的行李。
“鱼儿要吃些橘子嘛?”火车要坐二十个小时,时鱼怕上厕所一直没敢喝水,陈建民看到时鱼有些发干的嘴唇就递过去了一个橘子。
时鱼也的确是渴了,接过橘子剥开,刚往嘴边递,整个人跟着火车往上一跳,橘子就直接怼在嘴唇上了。
被挤压出来的汁水挂在上面,湿润了时鱼的嘴唇,时鱼吃痛哎哟了一声,继续吃他的橘子。
陈建民盯着那处的水渍看了几秒,掏出了手帕将那嘴唇擦得更加红润。
“谢谢叔。”时鱼一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火车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拐个弯偶尔还要带上娇喘,时鱼的脑袋随着火车的节奏有规律的一点一点,终于没坚持住,倒在了陈建民的身上。
刚刚一直累积的口渴似乎在这时到达了顶点,陈建民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时鱼一口一口地喝着水,却怎么都解不了渴。
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时鱼却仍睡得香甜,陈建民觉得腿有些麻了,但比腿麻更难熬的是随着火车的变速慢慢强烈起来的尿意。
当陈建民忍得快要哆嗦的时候,时鱼终于醒了过来,陈建民如释重负地往厕所的方向挤过去,没有顾及到那条已经完全麻掉的右腿,一下子软了脚,差点摔在时鱼身上。
时鱼又是愧疚又是忍着笑意地把陈建民扶了起来,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挤进了人群里。
他们是吃过中午饭上的火车,现在窗外面已经全暗了,时鱼一时也无法分辨出来现在几点了。
等陈建民从厕所里回来的时候,和他们坐在同一条长凳上的乘客已经无意识地向着他们的方向侵占了不少的地盘,陈建民只能尽量挤进座位中间那小小的一块地,半个人基本上都靠在了时鱼的身上。
时鱼微微站起了一点,好让陈建民可以完全坐下,但这样子他自己就落入了陈建民的怀里,不过这正好遂了他的愿,黑暗中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再次入睡。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不同了,坐在他们旁边的乘客也醒了过来,万分抱歉地把自己的行李抱到了另一边。
渐渐得窗外出现了高楼,楼房开始变得密集起来,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响起,火车在一团白气中停稳。
海城到了。
第25章 农村汉子的小冤家(二十五)
时鱼上辈子去过好多次海城,但对于现在的海城他了解的也一点都不比陈建民多。
现在的海城比他们之前生活的小县城要好上不少,但也只有几个地标式的建筑还能让人看出它之后几十年发展的雏形。
陈建民带着时鱼先住进了一家招待所里,在这里时鱼时隔多年第一次又重新看到了抽水马桶,顿时也顾不上别的,拿纸巾抹了一圈,重温这一现代产物,感慨科技带来的发展。
然而过程很美好,时鱼起身摁了摁抽水的开关,嗯?为什么没反应!
“鱼儿你出来吧,叔来帮你弄。”陈建民拎着一桶水有些无奈地看着被锁住的门。
咔哒一声,门拉开了半个人宽的空,时鱼把水桶拖了进去,又把门重重合上了。
时鱼忙活了一会儿,确定里面看不出一点痕迹,才蔫蔫地从里面走出来,真是太丢人了。
因着这个事故,时鱼对里面的花洒也敬而远之,老老实实地躺进了陈建民给他准备的大木桶里。
招待所的房间里有两张小床,但时鱼临睡的时候还是滋溜一下钻进了陈建民的被窝里,滑滑的人不老实地往陈建民身上蹭。
陈建民把人揽怀里,不让他乱动,时鱼被他碰到了腰上的痒痒肉,在他怀里咯咯笑得乱颤,一开始是痒,后面却是真的开心,他真的和陈建民一起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城市了。
陈建民被怀里的人一拱一拱的弄得心乱,把人摁住,长长地吻了上去,才终于把人吻老实了。
招待所毕竟不是常住的地方,第二天陈建民就带着时鱼去看房子了,和几十年后动辄七位数的房价比起来,现在三四十一平米的房价真是便宜的时鱼嗷嗷叫。也是在搬家之前时鱼才知道这些年陈建民居然攒下了几千块钱。
不过时鱼的这种兴奋劲到下午的时候就散了,几间房子看下来都没什么很大的区别,最后他们选中了一套靠近学校的新建房,上一任住户才住了不到五年,留些的家具全,打扫起来也不麻烦,最重要的是打动了时鱼的价格,因为房东急着出手,最后只花了两千块钱就买下来了。
回招待所的路上,陈建民都笑着听一脸捡到宝的时鱼说这套房买的有多划算,不忍心告诉他在陈家村盖一栋房才要多少钱。
“房子在二楼,平时上下楼方便,夏天的时候也不会太潮。而且它有个朝南的小阳台,我们可以搬一把躺椅,有太阳的时候就能去晒晒太阳。”
不过还有一点时鱼没有说出来,房子里只有一个大卧室和一个小书房,这样以后他不管惹出什么大麻烦陈建民都不能把他赶出去睡了,他也不许陈建民去睡书房!
房子过户的第五天,时鱼和陈建民开始把东西往房子里搬,他们带来的东西其实不算多,好在该有的家具前任房东都留下来了,他们需要再补充的东西不多。
趁着陈建民在打扫其他地方,时鱼偷偷地把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堆到了书房里,确保书房再也住不了人了才放心。
陈建民一进书房就看见被堆得满满的书房和偷着笑的时鱼,一时有些不明所以,把时鱼推出了飘着尘的书房,自己把东西一件件都摆放好。
现在才夏天,但时鱼还是在吃完午饭后煞有其事地给每扇窗户都贴上了红彤彤的窗花。
“鱼儿这不婚不节的,为什么贴窗花啊?”陈建民刚从厨房洗完碗出来,就看见站在凳子上贴窗花的鱼儿。
时鱼爬上凳子容易,下凳子难,陈建民看到他哆哆嗦嗦不敢下来的样子,赶紧上去,一把把他抱下来。
“那叔和我结?”时鱼也发现自己做得事有些傻了,故意偏头问陈建民。
陈建民听见这话,呼吸就是一滞,一言不发地拿过窗花帮时鱼贴。
时鱼看见陈建民的动作,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一时又是脸红又是感动,偷偷瞧了眼陈建民认真干活的背,确信自己刚才丢脸的表情没被看到,拍了拍脸,希望脸上热度赶紧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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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了新房,正式住进去以后,时鱼就拉着陈建民上街好好吃了个遍,犒劳一下这几天勤劳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