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这个世界三个月,花了一个半月摸清楚自己这身体的武功路数,花了一个月找到了顾虞,剩下的半个月都花在不动声色地接近他刷好感度上,他还在想这龙套身份蹭好感度也挺方便的,十几天就刷到了30%,系统不会这么好心,之后铁定得有绊子。
可谁能解释一下,这世界线给他的不是绊子,是一道次元壁啊!!!
【发生这种意外,宿主可以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等到下个世界安排好,或者回到异次元休整。】小爱君解释道。
杜安歌抽了抽嘴角,他也得走得掉啊!
顾虞死在了他屋里,他是第一嫌疑人好不好!
杜安歌才穿上衣裳,拿桌上隔夜的茶水勉强漱了个口,外头就有江湖人手持刀剑冲了进来,估摸着是前来送早点的小二传出去的消息。
“谁!是谁杀了顾虞!”为首的举着大刀四下张望,转眼瞥见还在整发髻的杜安歌,三两个箭步便冲了上来。
杜安歌这身体的功夫不算差,眼前这彪悍大汉的功夫算是中上游,对付他应该没什么大碍,可问题是他现在手边就一壶茶一张桌。
杜安歌掀起桌子挡下这一刀,随手将劈裂的刀扔到一边,抱着头又躲过他一刀。
“兄弟啊!甭管你要找谁,这凶手总不能傻到还在这儿睡一觉等你来砍吧!”杜安歌试图辩解
大汉恍若未闻,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就又要冲上来,他身后的人拉住他,“大师兄,也不能上来就砍人吧?咱们不如先问问情况?”
杜安歌朝那瘦猴兄弟投去感激的眼神,刚要甩甩袖子起身解释,却见那大汉一脚把他的瘦猴师弟踹边上去了。
“顾虞是咱门主的师侄,好歹也算是咱们这辈的师兄弟,现在无缘无故死在这间客栈中,你说不是这与他一路同行的小子动的手老子都不信!”随即他转过头,双目暴突,“小贼!纳命来!”
“还劝不听了啊!”杜安歌在一地狼狈之中滚了两遭,从那被踢晕过去的瘦猴身上顺了把剑,与大汉正面杠上,“这位兄弟,我再说一遍,顾虞的死我真不知情。”
“放屁!昨晚你们睡一宿,你能不知道?”大汉的唾沫星子都要飞到他脸上。
“你是不是傻?我睡一宿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杜安歌笑他,“你以为我睡觉睁着眼的?”
大汉气得脸色涨红,举起大刀猛地攻了上去,二人一直从屋里砍到了屋外,路上的行客纷纷绕路而行,武林人聚拢过来,似是在观察局势,躲在一旁指指点点却不出手。
【宿主眼前这人是朱令扬的大徒弟范乐康,大概就是那种武侠小说中贼典型的仗义冲动的NPC,】小爱君给他解释,【反正就是个直愣子,跟他费唇舌是没什么用的。】
杜安歌也知道,但他烧还没退干净,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浑身乏力,本来上点儿心便能解决得了他,现在却陷入了持久战。
咔嚓一声,他手中那柄随手充数的剑被范乐康一刀劈断了。杜安歌握着手里仅剩的半截剑,被他攻势逼得步步倒退,用来抵挡的残剑越削越短。
杜安歌索性丢了那破剑柄,看着面露得意之色的范乐康,叹了口气。
“不是我杀的,”杜安歌无奈道,“我一早醒来,那柄匕首就插在了顾虞的胸口。”
范乐康冷哼一声,摆起攻势,“这话你留给阎王爷解释吧!”
杜安歌面对着他直冲而来的剑尖,却并不躲闪,范乐康见状微微一愣,但手上的动作却并未有丝毫的停顿。
他看见了范乐康身后站的人。
果真,剑尖在他胸口一寸处停下了。
秦瑾屈起手指,以指节叩击刀身,那铁质的大刀就像一棵白菜一样被拦腰斩成了两截。
“秦瑾!你好歹是师父的亲外甥,如今顾虞尸骨未寒,你怎么能……”
“够了!”秦瑾喝道,“门主有令,顾虞之死不关杜安歌的事,你莫要胡搅蛮缠!”
范乐康震惊地看着他,似乎是还未消化所谓的门主之令。
杜安歌更震惊地看着他,并且想掐死自己的系统。
看看!人家这什么功夫底子,你再看看这狗屁系统给他安排的功夫底子,这不是一个等级的啊!
【我们能给予的身体都是根据宿主原本的身体条件为基础,在此根据身份加减的,】小爱君怼他,【按宿主本来那长不出肌肉的瘦鸡身材,现在这样已经是上限!】
杜安歌被系统狠狠戳到了痛处,不仅长相弱气,晒不怎么黑,还吃不胖长不出肉,这种被无数个妹子星星眼羡慕过的体质在他心里简直是一、文、不、值!
【秦瑾本来功夫就很好,这种敲断刀刃的事儿本来就是小case嘛,都不需要系统给他加强的!】小爱君捂着脸满地打滚,【啊!我的阿瑾!帅气又有男子气概!】
杜安歌自动忽视了那个又在犯花痴的系统,远处那个瘦猴师弟带着个圆滚滚的老头儿往这边跑了过来,一路跑周围人一路抱拳致礼。
“那是门主朱令扬朱老爷子。”秦瑾小声与他解释道,“我方才便是去找朱令扬通报消息去了,你没受伤吧?”
“还好,算是捡回一命。”杜安歌揉着之前被震得有些发麻的虎口,看着圆滚滚的老头儿跑到了跟前,一把拧着范乐康的耳朵将人拧到了身后,朝杜安歌歉意道,“孽徒给杜小兄弟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杜安歌赶紧抱拳回礼,这朱令扬好歹是武林泰斗,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哪里能受得起。
“师父!”范乐康那么一把年纪一大个子,委屈巴巴地缩在一个老头儿身后,不解又埋怨地看着他,看起来真令人哭笑不得。
朱令扬瞪他一眼,回过头道,“不瞒杜小兄弟,老夫这可怜的外甥啊,怕是糟了魔教的毒手。”
“魔教?”
“近些日子突然兴起的,善以匕首刺穿胸膛一击毙杀,标志是匕首柄上的六道竖杠。”朱令扬解释道。
“魔教怎的突然盯上了顾虞?”杜安歌皱眉,“这些日子晚辈与顾虞一路同骑,却并未看见魔教的半分影子。”
“这件事……”朱令扬捋捋胡子,长叹一口,“是怪老夫不好啊,”他转眼瞧了瞧秦瑾,“阿瑾,就由你来与杜公子解释便罢,老夫还得处理些事儿。”
“门主慢走。”秦瑾拱手一礼。
周围看戏的人也随着朱令扬的离开而四散,其中也不乏抱有与范乐康相同想法之人,瞟着杜安歌的眼神就仿佛要撸起袖子冲上来揍两拳,但既然朱门主都开了口,他们也只得作罢。
杜安歌目送着朱令扬拎着范乐康的耳朵,带着一瘸一拐的瘦猴师弟走远了,才拉着秦瑾顺着散场的人群往外走去。
“幸亏你来得及时。”杜安歌长出一口气,转过头看他,“秦瑾啊,顾虞到底怎么死的?”
秦瑾抿了抿唇,躲开他的视线,从怀里掏出一根蓝绳,“昨天系在你玉坠上的那根绳子我丢了,这个可以吗?”
杜安歌愣了愣,接过绳子,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我就是顶着个身份,什么母家的遗物我当然不在乎,只要有根绳子就行了,要不是系统说这可能是关键道具,早八百年我就当了……”他从怀里掏出玉坠,重新将玉坠系在脖子上,“不过我刚刚问你的……”
他话说到一半,却见眼前寒光一闪,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往旁边一拽,随即扑哧一声响起,是刀剑入体搅翻血肉的声响。
这一刹那,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了,杜安歌只觉自己的手脚似乎被时间冻住了,眼睁睁看见一个瘦小的黑影横冲直撞地突破了人群,消失在了拐角的巷口。
直到过路的匆匆行人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尖叫,时间才仿佛流转起来,搂着他的手突然一松,鲜血顺着衣裳的末梢滴答落在了地上,将坑坑洼洼的水坑染得猩红。
“秦、秦瑾!!”
三月春雨,绵绵不绝。
刺在秦瑾后腰的匕首很深很用力,但不幸中的万幸,匕首避开了要害,静养数日便能好起来。
院内朱令扬正亲自查看着秦瑾的伤势,范乐康高声说着什么,唾沫横飞,瘦猴师弟缩在一角一声不吭。
杜安歌站在院外,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新柳嫩叶上,又顺着细长的叶边滚入泥泞的土地。
他也想看看秦瑾,但他没什么立场进去,只能站在院外淋雨。
【宿主,你的烧还没退呢。】小爱君担心道,【还是去找个屋檐避避雨吧。】
杜安歌回头望了一眼屋里的情形,朱令扬还是捋着那胡子讳莫如深的样子,让他心里更没底了。
【宿主……】小爱君急得直挠头,【你这样会又感冒的。】
他没看错的话,这人是冲着他来的,秦瑾是为了护着他白挨了一刀,否则依他的功夫,怎么着都不能挨这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