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这些个臣子,所谓的清流文官,说是家世清白,草根出身,但只要仔细盘查就会发现,他们的来头可都不小!且再想得深一些,就会发现,他们背后其实都与一人有关联。
顾清尚且不能断定他想的是对的,也不便打草惊蛇,所以他只让君遗墨的手下去留意那群新贵的举动,还特意嘱咐一定不能贸然行事,有情况得向他禀报后再议。
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他当然不是为了自己出宫找澈哥过生日,才把这些差事都交给了别人来做。
。……
大概、也许吧。
顾清没坐马车,一路步行到定北侯府。沿途难得有兴致观了一观长街的盛状,不禁想到曾经收藏过一位画家临摹的清明上河图。
人来车往,车水马龙,商贾云集,商铺林立,人喊马嘶,熙熙攘攘。
天渊如此繁荣昌盛,他想这就证明了一件事——君遗墨是个好君主,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他帮君遗墨追查逆贼,是帮了天渊国的百姓,也是帮了忠心卫国的顾家。
这样一想,顾清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形象无比神圣、高大起来。
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走进了定北侯府。他一路上都在洋洋自沾地傻笑,路过侯府大门时,看得守门的家丁都怀疑他们家向来睿智而又沉稳的二少爷是不是被人掉了包,揉眼睛看清楚确定是二少爷没错,才没将人给拦下来。
“枍之。”
顾清一路往顾澈住处去,穿过前院时,突然听得这声,方才敛去笑容,下意识立直腰板准备行礼叫父亲。
顾朗蹙眉打断道:“今日你便及冠,怎可露出这般痴傻的模样来!”
闻言,顾清一个身形不稳,身体往旁晃了晃。
他又道:“身子骨也还是这般弱,不是叫你好好养身体吗?”他顿了顿,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是为父没尽到责任……”
顾朗走到顾清跟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为父定会想到办法接你回家。”
言罢他便转身朝府外去了,顾清因为他的话而心中感动,愣在原地红了眼眶,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句话。
“谢谢父亲。”顾清眼睛红红地小声呢喃着,抿唇笑了笑,迈步往顾澈住处走。
他没注意到美人树后一道瘦小的身影,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
这人正是顾沅。
明明今日也是他的生辰,明明他才是顾朗的亲生儿子!凭什么顾朗对他就是漠不关心!
顾沅双眼通红,眼神阴沉地可怕,他攥紧拳头,连指甲陷到肉里都没有知觉。
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染红了飘散掉落的异木棉花瓣,显出几分妖冶来。
“澈哥,我进来了哦。”顾清推门进屋,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桌案边的青年,他不自觉地就嘴角微微上挑。
有的人,光是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说的不是他澈哥是谁?
顾澈放下手中笔,抬头望向他,眉眼弯弯,好不温柔,“阿清,我为你束发罢。”
他当然欣然应允,自觉走到镜台前坐下。刚坐下准备侧头看他,清鼻涕就缓缓流了出来。
。……
顾清忙回过头,用手捂住鼻子。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顾澈眼里,他皱起眉头,问道:“阿清染了风寒?”
顾清知道迟早都会暴露,便嘿嘿笑道:“小感冒小感冒。”
“感冒?感冒是何病?”
顾清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讪笑道:“就是沾染了小风寒……”
只见顾澈打开衣橱,在里边拿了一件看着就十分厚重的披风披到顾清身上,“去看大夫了吗?”
顾清抬手拢了拢披风,吸了吸鼻涕,“还没有。”
顾澈紧锁眉头,在镜台上拿起檀木梳子,将他的发散开,握在手中一缕一缕轻柔地梳理着,一边说道: “一会我去请大夫来。”
“不用,小感冒而已,多喝点热水就好了。”顾清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顾澈给他束了个冠,从袖中拿出个玉簪来插上。
上好的羊脂白玉,莹透纯净、洁白无暇、如同凝脂,在光下呈纯白半透明状,带有粉粉的雾感。
顾清在镜中看了看,笑道:“这是送我的生辰礼?”
“是啊,本来还想带你去个地方,但你现在这身子受不得凉。”顾澈放下木梳,伸手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子。
他立马捂住鼻子,嗔怪道:“被你刮出鼻涕了!”
顾澈莞尔,将他的手放下,再将手帕拿出给他擦了擦。见他吸吸鼻子,直直望进顾澈的眼里,坚定道:“我要去,那个你说的地方。”
顾澈抿唇,与他对视好一会,才妥协道:“大夫给你看过后,若是没有大碍,我便带你去。”
“哼。”顾清抱起手扭过头去,“寿星的愿望你都不满足!”
无奈,顾澈只得应道:“好好好!你在屋里歇息会,我去请大夫,看诊完我就带你去。”
“骗人的是小狗。”
顾澈哭笑不得,“好。”
得到了承诺,顾清这才展颜一笑,自觉地脱下披风脱了鞋,躺上了顾澈的床榻,床上冰凉没有温度,冷得他瑟瑟发抖。
顾澈见了,将屋内的暖炉摆到他近处,又出门吩咐下人准备个汤婆子送到屋里,才又看了顾清几眼才出门。
伺候顾澈的小厮很快便送了汤婆子进屋,顾清撑起身子接过放在被窝里。
那小厮眼神暧昧地瞧了他一眼,不禁说了句:“大少爷和二少爷的关系可真好。”
顾清也没觉得有什么,便笑道:“可不是。”
小厮对他行了个礼之后退出了屋子,顾清躺下掖了掖棉被。
心中想:果然他澈哥的床就是不一样,躺着就是比别的床舒服。
不出一会,顾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连顾澈领着大夫回来了就没知觉,睡得挺沉。
大夫在顾澈允许的情况下,拉了根红绳探了探顾清的脉象。
探得确实只是脉浮紧,感染了风寒,大夫开了药方收了银子便告辞了。
顾清一直没有醒,顾澈派人拿着药方去抓药,此后便一直守在顾清身侧,静静凝视着他的睡颜。
大抵是生病的原因,顾清睡得格外沉,睡相也是乖巧得不行。
顾澈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轻手轻脚走出屋子、带上门,去给他煎药了。
日暮之时,顾清才有转醒的意思。他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床顶,侧头看到顾澈坐在床边,他安心地笑了笑。嘴角勾到一半,视线落到顾澈手中一碗散发着苦味的药上,笑容僵住,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整张脸皱在一起来抗拒这碗药。
见状,顾澈轻生哄道: “阿清,乖,喝了药,病才会好。”
顾清脸皱成了一坨。
“阿清,喝了药我才能带你出去。”
听到这句话,顾清才不情不愿地撑起半个身子,拒绝顾澈一勺一勺地喂他,把药碗接过来凑到嘴边,左手捏住鼻子,一口气干了。
罢了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狰狞,“这药太苦了!比我之前喝的还要苦!”随即他可怜巴巴地看着顾澈。
据顾澈所知,阿清就病过一次——他骗自己说染了风寒,实则是为君遗墨挡了一剑的那次。
心脏骤然收紧,走神都没注意到他渴望的神情。
见顾澈没看自己,顾清轻哼道:“以前喝药,伺候我的小丫鬟都会给我准备糖呢!”
顾澈回神,明白他的意思了,但他确实没有准备方糖。转念一想,便双手捧着他的脸,慢慢凑近他的唇。
。……
一吻罢,顾清脑子嗡嗡的,半响才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突然想起一句曾经网上冲浪时看到的土味情话——遇到你我都没吃过糖了。
顾澈疑惑不解,“为何?”
顾清抬眸看着他,他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就说了出口。干脆接着话引子撩拨一下顾澈,便道:“你太甜。”
闻言,顾澈作势又要亲他,他连忙用手堵住了顾澈的嘴,“澈哥,我们还要出门呢。”
顾澈失笑,将放在一边的外衣给他拿了过来。他穿好衣服、皮靴,披上披风,跟在顾澈身后准备出门。
听得顾澈推开门后道:“看样子快下雨了,不如还是该日再去吧。”
“不要,就今日。”说着顾清回过身找了一圈,见在桌案后的墙角倚着把油纸伞,他笑笑,将伞拿起,对顾澈扬了扬,“这下可以去了吧?”
顾澈莞尔,微微点头,“我还是让府内备马车罢。”
顾清挑眉表示认可,但还是将伞拿上了。
他们二人没带马夫,顾澈架马,顾清抱着汤婆子做于马车内,一路往城外行去。
“皇贵君出城了,要不要回去禀报主君?”
“先跟上去看看再做决定。”
这几人正是君遗墨所谓的派来保护他安危的暗卫。
眼见马车行到离京城不远的傍山幽湖处停下,才未起疑立刻回宫禀报。
只是这兄弟俩,来这地儿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