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然有些不大放心的开口唤了他一声,“归余……”
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到韩玉儿的比赛,于是便挥了挥手,“你去吧。”
程景然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韩悦儿已经不给他机会了,再不上场她也真怕主考官会取消她的机会,再说了她还要赢好感的呢。
这二人便被她拖拽着到了比赛场上。
程景然虽说相貌有些吓人,但他身份不一般,一上场更是惊得一众人满身喝彩,那坐于台下的二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三人却愣住了,这三人半晌都没吭声,七皇子又偷偷往苏惠妃的身边挪了一些,“母妃,那个人……”
苏惠妃举手止住了他的话,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紧张什么,有人会更担心的。”
闻言七皇子也明白了,难怪苏惠妃一声不吭,原等的就是太后和皇帝来此呢。
韩悦儿一舞完又引起满堂喝彩,即便是那台下的主考官也跟着惊讶的朝她看来,原本亚赛的时候他们还挺不看好韩悦儿的,没想到这复活归来的她竟别出新意的将舞与武结合到了一起。
提出这个意见的名善夫人满意的看了看众人的结果。
按照惯例,表演结束后,台上的人便要去同皇帝和太后谢礼,程景然挺着背脊十分的僵硬,太后还拿了个点心想要交给他,但在周雪深转过身来时,她手中的糕点却跌落在了地上,“鸿儿?”
☆、第 49 章
太后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抓住了周雪深的手,即便是那冷面不可以侵不的大敬皇帝也跟着变了脸色,周雪深忙退了两步,他一惯冷静淡然,却在触及到这样一双泪流不止的双眼后慌了神。
“太后娘娘……”
“鸿儿,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程景然长叹了口气,生硬的将手介入了二人之间,“皇祖母,悦儿还在比赛,这些话等下再说好吗?”
皇太后擦了擦眼,片刻也不敢将目光从周雪深身上挪开,后者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站在一旁的韩悦儿多少也看出些眉目了,等到程景然拽着周雪深路过又欲言又止,“他……”
“等下说,先下去。”
她只好乖乖的跟着程景然一到下了擂台,那坐在台下的苏惠妃倒是神清气爽的看了二皇子一眼,果见这人脸色更是不好看了,“小七瞧见没有,你四哥哥到底还是你的亲哥哥呢。”
她说这话时故意拔高了音量,程景瑜闻言更是眼神复杂的看了过来。
“行了,你皇祖母都不在了,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这第三名上场的时候台上的皇帝和皇太后已然不在,那台下的几位皇子也不在了,他搅着衣袖半晌都没开始,直到暖阳公主不耐烦的出言提醒,比赛这才继续了下去。
归余站在后台的门口自然也将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可就是没看明白,韩悦儿等人并没有直接掉头而来,而是浩浩荡荡的不知去了何处,归余想凑热闹,锦鲤却一把拽住了他,“人家认亲你去凑说什么热闹。”
“什么认亲?”
“我早前就提醒过你了,周雪深他身份不一般的。”
“……”有吗?他光记得这人是本届魁首了啊,想想之前锦鲤似乎想说来着,但后来又别扭的卖了关子实在是讨嫌的得很,“你不是说他是星河,是我家湘君的白月光吗?”
锦鲤咧嘴微笑,“你没注意到他同你谈的都是这几年的事吗?他何时提过自己小时候的情况了?”
“我同他又不熟,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周雪深,化名星河,本名程景鸿,是六年前失踪的大敬太子。”
归余脚底一滑差点摔在了地上,这么大个信息量,他就不能一点一点往外挤吗?
“他他他……那那个太子不是死了吗?”
锦鲤叉腰叹气摇头,“谁讲的他死了,人家活得好好呢。”
“可是他并没有当皇帝。”
“他是没有,可他到底也是月人大赛的魁首,大敬为了掩住这个事实,从此废了月人大赛,你果真没有好好预习啊。”
归余沉默了半晌, “那总不是我家湘君称帝吧?”
“当然不是,原本的历史中他早就死了。”我家湘君,两次了,锦鲤很是不爽。
“那就行了,我管他是周雪深还是程景鸿,这比赛他们爱废就废,我也不是很关心。”
“阿余,你当真以为带走程景然就能置身事外了吗?”锦鲤难得沉着脸认真了一回,归余不解,“不然呢?”
“你想过没有,太子回归,最不利的是谁?”
他仔细想了想,目前最有可能立储的便是程景瑜了,但太子一回来他所有的谋划都化为乌有了,程景然与程景瑜原本是一条线上的,如今周雪深走到这个地位,程景然却没有提前告诉过程景瑜,难道他心里有别的谋划?即便他没有,那程景瑜能不怀疑吗?
他想了想又转过身将额头靠在了门框上,真是……烦死了,他一点都不爱去考虑这些问题,反正谋划都是他们的事,等比赛结束他就吧程景然带走,这些人狗咬狗的事他不感兴趣。
锦鲤不紧不慢道:“你以为……程景然真会这么心甘情愿的跟着你走?”
归余不乐意的回瞪过来,“你什么意思?他还想当皇帝不成?他就算想我也不能让他坏了时间线。”
锦鲤冷笑,“你要真想补救,早该把他杀了才是,你没发现他对周雪深的感情不一般吗?”
“神经病啊,人家兄弟俩感情好一点又怎么了?”
“那你等着瞧吧,我就想看你摔跟头。”
忍一时越想越气 退一步越想越亏,归余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在后台和锦鲤打了起来,他又不是对手,锦鲤下手也狠,实在打不过又灰溜溜的跑了,起初只觉得疼,过了半晌,眼眶旁边都青了,这下好了他跟程景然是一半青一半红,绝配得很,看着镜子里自己青了一半的脸,归余忍不住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一笑又眯眼有点疼,他抽了口冷气打算叫小环去弄个水煮蛋,结果凑热闹的小环也还没回来。
归余只好拧了张热毛巾敷上脸瘫在了走廊椅子上,这院里的树光秃秃的,看着就怪丧,他越看越困,然后就打起了瞌睡,差点从椅子上翻身下来,也幸好旁边有人扶着了他,目光触及到他眼角的青色后,程景然的脸骤然冷了几分,“谁打的?”
归余从地上将帕子捡了起来,都凉了,他想回头重放些热水,程景然却不屈不挠的拽住了他的手腕,“谁打的你?”
归余觉得有些丢人,打架就算了,还打输了,跟他说这些多没面子,“没有,我摔的。”
程景然松开了他,归余回屋重新拧了张帕子,他便转身去了月门之外冲随行侍卫打了个招呼。
归余又重新扶着脸躺在了椅子上,程景然蹲在他身边将毛巾拿起看了看他的脸,“你倒是厉害的,能将自己摔成这样。”
“那是自然,我怎样都厉害。”这话说得就有些心虚。
“是,你厉害,还能被人打成这样。”
“都……说是摔的了……”知道骗不了他,归余坐起身低头看向了他岔开话题,“周雪深的事儿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这一问逃避的人反倒成了程景然。
“我都知道了,他是太子对吧,为什么他要化名周雪深来此?既然来了,又为何不表明自己是身份,他想干什么?”
程景然便维护上了,“他只是失忆了而已。”
归余心眼再大听他这么说也怪不舒服的,“你没说,我又不知道。”
程景然怕他不高兴,只好将这件事同他解释了一番。
六年前太子南下主理堤坝泄洪之案,后被暴民所伤下落不明,皇帝因此连斩三百人,但太子仍生死不明,当时程景然年纪小,虽怀疑过其中有鬼,但也无力追查什么。
月人大赛时他遇见了周雪深,试探过他几回,知他并没六年前的记忆,便派人去济州查了一下,结果也很明显,他是在一个深冬下雪之日被周家人捡到的,当时深受重伤,血染红了地上的一大片白雪,周家人好心就救下他,待他醒来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周家人为其取名周雪深,收作养子。
“那星河是什么意思?”
“是太子外访时用的化名。”
“所以在太后来前,你并没有告诉过他,他是太子之事吗?”
“没有。”
归余叹气,“你一向聪明,这次怎的犯蠢了?你希望程景瑜怎么想呢?”
他起身有些犹豫,“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心中自有盘算,我只愿你能够每天开开心心的看比赛。”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并不是一个可以并肩而行的伙伴,只是一个……可以被他护着的宠物吗?他以为的好便是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要去想?
归余重新靠在了椅背上,冬天到了太阳不够烈也不够暖。
程景然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不对忙细声补充道:“我只是想让你觉得自己留在我身边是开心的,有趣的,不想让你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