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分针知道季慎谦最近有点问题,但是看到季慎谦这个样子他知道可能季慎谦要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看到席岑一遍又一遍的哄着哭到几乎抽搐的季慎谦,李分针心头一酸。
他想到季慎谦之前那么一个开朗的人现在居然因为一部戏变成这样了,季慎谦会好起来吗?难道他要一直这样了吗?就因为一部戏?这代价也太大了。
李分针知道古往今来拍戏入魔的人不止季慎谦一个,他不是唯一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是李分针还是会不由的怨憎这种事为什么偏偏落到了季慎谦的头上。
晚上席岑哄着季慎谦把药吃,吃了药之季慎谦有些昏昏欲睡。
“快了……再等等我……”
季慎谦的声音又轻又虚弱,但是砸在席岑的心头,又重又闷。
他将季慎谦揽入怀里,轻轻的亲吻季慎谦的额头。
“嗯,我的等你。”
席岑抚摸着他的黑发,轻声说道:“我们拍完这部戏就结婚好吗?”
季慎谦的身体明显一怔,他的手被席岑牵住,两人十指相扣,季慎谦可以感受到席岑的体温,席岑的生命力,他不由的担忧自己这样真的会好起来吗?如果以后他都是这样了,那么他还该拖累席岑吗?
季慎谦陷入了沉默,席岑看向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勾起嘴角,眼泪却下来了,他面带微笑泪脸满面。
用他嘶哑又颤抖的声音回答席岑:“好。”
自从席岑和季慎谦说过他们拍完戏就结婚这件事之后,季慎谦经常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因为季慎谦生病之后总是这样,所以在席岑看来也正常,所以没有发现季慎谦的异常。
戏中楚砚的母亲逼迫楚砚和沈钰修分手无果,让楚砚去相亲,楚砚也不愿意,一怒之下跑到沈钰修的学校去闹事,索要一个说法。
沈钰修是同性恋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这一次这些人依旧没有半点悔改之意,他们依旧讨论着沈钰修,说沈钰修是个恶心的同性恋,难道对小徐老师的喜欢不来电呢,小徐老师也表示自己居然喜欢上了一个同性恋,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就是因为他们恶毒的言论和那种高高在上容不得他们这类人的态度已经逼死了林西,当这种事情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们依旧会议论着,恶心着,恶意的揣测着。
言语可以杀死人,可是这些杀人凶手却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像活生生比他们高了一等。
可是沈钰修不明白自己,林西和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区别,他碍着他们什么事了,为什么就是要这么恶毒的贬低他们呢。
你们的爱情是爱情,为什么我们的爱情就是肮脏,恶心,变态呢。
如果可以谁又愿意生而就和这个世界的反向而行呢,他们不过是爱上了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没有杀人放火怎么就比杀人放火更加不可饶恕了呢?
沈钰修挂断了电话,刚刚那通电话是学校打过来的,总之就是他给学校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学校决定解聘他。
沈钰修蜷缩在沙发上,浑身发抖,他宛如一个溺水的人,越沉越深,再也浮不起来。
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出门的时候虽然看不见,但是却清清楚楚的听得见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去买菜的时候大家不会因为他是个瞎子而怜悯他,反而会因为他是个同性恋不卖给他菜,或者卖一些坏掉的菜给他反正他也看不见。
沈钰修跌跌撞撞的跑回家,途中摔了好几次,他满身狼狈,耳朵里全是那些人恶毒的污言秽语,他害怕极了,这就是现实,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同性恋,这就是他的现实世界,也是他的人间地狱。
这天下了雨,他被雨水淋湿了身体,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因为下雨天路滑,他摔了好几次,回到家中他关上门脚一软就滑到在了地上,瑟瑟发抖的抱进了自己。
他张皇失措脑子里全是一团乱麻。
“砰砰砰。”
是敲门的声音,沈钰修浑身一抖,便听见了楚砚的声音。
“钰修,是我,快开门。”
沈钰修坐起来了一点,想给楚砚开门,想让楚砚抱抱他,可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那些污言秽语让沈钰修又坐了回去。
他不能让楚砚也这样,楚砚不该和他一样,他从来就是在泥潭里见不得光的存在,但是楚砚不一样,他是那么的优秀,没有必要为了他,为了一个瞎子,一个人人喊打的同性恋而毁了自己。
楚砚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他还可以有正常的人生,他还可以回归正常。
沈钰修抱紧自己,眼泪混杂着雨水不断的往下掉落。
他的人生已经无望了,甚至有可能哪天就饿死了,可是楚砚不一样,他还可以拥有崭新的人生。
他不能拖累楚砚,只要一想到他和楚砚在一起就会连累楚砚和他一起被人唾骂,然后楚砚被公司赶出来,没有地方愿意雇佣同性恋做员工,楚砚还要照顾一个瞎子,那样的日子太可怕了,他无法想象那样楚砚肩上的压力会有多大,楚砚过得会有多痛苦。
他是楚砚啊,他怎么可能落魄到这个地步,他值得更好的。
敲门的声音逐渐平息了下来,过了许久,久到沈钰修甚至以为楚砚已经走了,门外才传来了楚砚的声音。
“你不要我了吗?”
沈钰修的胸口一痛,痛到他几乎喘不上起来,他的眼泪不断的往外冒,胃部一阵痉挛。
他咬牙坚持住,不去听不去看,不去给楚砚开门,他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浸湿了他的手指,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出声。
他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是楚砚的,沈钰修像是喘不上气来一般瘫倒在地上,不断的干呕,他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楚砚听到一点响动又跑了回来。
汗水,泪水,雨水,将他的面部打湿,他闭上眼睛,在心里祝福楚砚。
我爱你,你一定要幸福。
“好,过。今天就这样吧,辛苦了。”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大家一片欢呼。
这部戏进入收尾阶段了,明天将会是他们俩的最后一场戏。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最后一场戏
季慎谦在厕所里已经吐了很久了,但是他一直停不下来,席岑拍着他,心疼的拍着他的背,季慎谦的眼睛又红又肿,但是眼泪根本止不住。
过了许久季慎谦才缓过神来,席岑给他擦擦脸上的泪水,还有嘴边的涎液。
季慎谦张了张嘴,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来,席岑的心里一惊,眼眶立马就红了起来,明天,就是明天了……他既盼望明天的到来又害怕明天的到来,他甚至想和季慎谦说我们不演了,我们回去治病,就算需要一年两年,或者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所谓,我冒不起那个危险。
席岑看着季慎谦发红的眼睛,他却无法对季慎谦说出这样的话,他为了这部戏牺牲了这么多,这部戏对季慎谦对席岑而言都是意义非凡。
席岑抱着季慎谦,他的手越勒越紧,似乎要把季慎谦和他合为一体。
季慎谦的手顿了顿,迟疑了片刻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了席岑,席岑的背脊一僵,便听到季慎谦用他嘶哑的声音告诉他:“别怕……席岑,我爱你。”
席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往下滴落,季慎谦的声音嘶哑而难听,然而在席岑的耳朵里却胜过世间一切天籁。
他不断的点着头,声音哽咽而喑哑:“我不怕……我不怕……”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害怕,但是他们只是想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镇定,如果自己都不镇定了,那么对方会有多慌张。
这天晚上席岑哄着季慎谦吃药,季慎谦摇摇头,搂住席岑的脖子,“我们做吧。”
席岑的肩膀一僵,他探过头亲吻了一下季慎谦的嘴角。
“就快了,这天还是留到我们的新婚之夜吧。”
季慎谦却固执的摇头,“我等不及了,就今晚。”
他强硬的将席岑推倒在床上,急切而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他着急的撬开席岑的唇齿,与席岑的舌相纠缠,席岑很快就被他火热激烈的吻吻得有了反应。
席岑的身体如同一团火,但是他的心却凉到了底,他能够猜测到季慎谦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不愿意季慎谦用一种诀别一般的情绪和自己结合,此刻他真正的懂得了楚砚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想要拥抱希望,脚下却是一片虚无。
他猛地翻身将季慎谦压在了身体下面,将季慎谦额前的碎发揽上去,唇舌极度具有攻击性的侵占着季慎谦的口腔,季慎谦甚至因为无法合拢嘴巴,而有涎液从他的嘴角滑到了他的脖颈儿。
席岑像是一头正在狩猎的雄狮,季慎谦无法分辨出自己现在是害怕多一点还是兴奋多一点。
这两种情绪夹在在一起,让他竟有些分辨不清。
席岑猛地将他的衣服撕成了碎片,季慎谦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他和席岑力量的差异,他的胸膛袒露在席岑面前,因为剧烈的呼吸,胸口不断的起伏着,胸口的两点蹭到席岑的衣物,季慎谦整个人敏感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