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焕文犹豫片刻，咬牙道：“那我也想上去看一眼，你能不能通融通融？就这一次，我保证。”
诸年眉头一皱再皱，看着眼前可怜兮兮看着他的少年，最终叹口气：“跟我走吧，但先说好，上去了你不能乱吵，不能打扰他们。”
“好，一定！谢谢师兄！”顾焕文面露喜色，连连道谢，跟着诸年的步伐开始上山。
华和峰不比顾焕文所在的隋元峰，山路难行，顾焕文炼气后期的修为，说白了也就比普通人身体素质好些，他小心翼翼地跟在诸年后面，踩着他走过的痕迹艰难地走着。
诸年是筑基前期，这点山路还难不倒他，他注意着身后的少年走得东倒西歪的身影，皱皱眉向他伸出手：“你拉着我吧。”
顾焕文颇为惊讶地看他一眼，勾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师兄！”
说来也是祁琛的宣传太过到位，青阳门中只要是对顾焕清心生好感的，都知道那顾府的所作所为，对顾焕文自然也谈不上好脸色，但青阳门弟子大部分都是性格单纯朴实之人，也没有过分欺侮他，只是态度冷淡了些。然而顾焕文刚来时少爷性子不改，自己立下了许多潜在敌人，又疏于修炼，自然就为自己招惹了不少麻烦。
在诸年的帮扶下，顾焕文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峰顶，诸年等他休息片刻，才道：“跟着我不要乱跑，不要喊叫。”
“嗯嗯。”顾焕文连连点头，老老实实地跟在诸年身后往几间房屋走去。
云轩那扇房门紧闭，诸年略略看了一眼，得知师兄还在闭关，便向顾焕清那间房屋走去。
还未走到跟前，房门突然被人打开，沈羡走了出来，看到两人有些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诸年道：“顾师弟想来看看师兄，我拗不过他，就带他上来看看。”
沈羡目光偏向顾焕文，上下打量一番，说：“何事？”
“我……我想看看顾师兄他是否出关。”面对这个人，顾焕文是有些害怕的……并不是怕他，而是想起父亲谈论起眼前这人时，脸上的神色。
让他午夜屡屡从噩梦中惊醒。
“他还在闭关，”沈羡打量一番顾焕文的神色，想了想，让两人先去院内的石桌上坐下等候片刻，他进了厨房，为两人炒了两盘小菜，又拿了几个馒头，端出来在石桌上放下。
“从隋元峰走过来，早饭肯定没吃吧。”他将馒头和筷子递给顾焕文和诸年，“吃吧。”
顾焕文有些无措地接过馒头和筷子，有些不知所措，但看诸年喜洋洋地已经开始动筷，便也拘谨地吃了起来。
都是简单的小菜，却比青阳门的伙食好太多。顾焕文吃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天知道他被青阳门的伙食荼毒得一度对食物放弃食欲，今天吃得让他都快把舌头吞下去。
沈羡微笑着看着两人大快朵颐，忽然问：“你很喜欢顾焕清？”
顾焕文被噎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重重点头。
说谎。
少年不会说谎，心里的想法都被明明白白摆在了脸上，还完全没有察觉。
“你这样勤于跑来华和峰，不修炼了？”
“我……我在青阳门人生地不熟，唯一的亲人就是哥哥。”顾焕文小声道。
“嗯，确实，”沈羡应和着点头，“不过这些天你跑来跑去，也该对青阳门熟悉了吧。”
顾焕文不说话了，沈羡一看就知道少年在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缘由。
其实这很好猜，既然少年如此不愿意，还屡次跑来，唯一的原因就是顾绍荣了。
“如果你不完成你父亲交代的任务，他会怎么对你？”
“咳、咳咳……”顾焕文这次是真噎到了，咳得脸颊通红，都快把肺咳出来了，沈羡递过去一杯茶水，等少年好些，又说，“如此看来，惩罚应该很严重了。”
顾焕文抬起头看他一眼，目光近乎是哀求：“沈长老，求求你，不要告诉我父亲你知道这件事。”
“哦？”沈羡挑眉，怎么还和自己有关系？“为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再隐瞒下去，顾焕文咬咬牙，声音如蚊蝇之声：“父亲好像不喜欢你……”
岂止是不喜欢，那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
顾焕文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只见了一面，父亲就那么讨厌这个人，在他看来这个人温和有礼，还给他们炒了菜，让他们填饱肚子。
……经过这些日子，顾焕文已经有些懂得发现别人的善意。
沈羡挑眉，他倒是没想到，顾绍荣会讨厌自己。
若是他知道自己是魔修，那还能解释得通，谁会愿意自己的儿子放着大好前途不要，跟一个魔修结为道侣呢？
但是那天，顾焕清已经为他洗去了嫌疑，他又是为什么讨厌自己？
不过，顾绍荣喜不喜欢他，跟他没多大关系，沈羡想了想便放在一旁，问顾焕文：“你父亲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让我打探有关哥哥的消息，和他熟络。”顾焕文皱起眉毛，“一个月给他汇报一次消息。”
沈羡沉吟片刻，说：“你告诉他，这事让我给否了，你也没办法接近顾焕清，束手无策。”
顾焕文睁大眼睛：“可是……”
“没事，就这样说。”
反正顾绍荣不喜欢自己，那不喜欢多一点又有何妨，他又不缺顾绍荣那点好感。
第96章 初步掌握
顾焕文没想到沈羡会这样说，转念一想意识到这人是在给他想办法免于惩罚，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傻愣着干什么呢？”沈羡敲了敲桌子，“赶紧吃，要是吃不完就留下来给我洗盘子。”
虽然洗盘子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既然他说让吃完，那自己还是老老实实把这些食物吃完好了。
两人风卷残云，将食物吃完，休息一会儿便告辞下山。
在山脚下谢过诸年，顾焕文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山路，心里纷乱无比。
送走顾焕文和诸年，沈羡将饭盘洗好，继续思索如何控制天道之力。
沈羡细细思索过，关于天道之力，他应该是有两次触发。
第一次，是他在潜意识下改变魔修力量，然而潜意识太难操控，这个方法不得已放弃。
第二次，便是在清云洞府，与枯尸的那场战斗。
那时他隐隐感觉到可以操纵天地间的一切，时间、空气、重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那种玄妙的状态和感觉，应该就是他在使用天道之力。
可惜紧接着他就晕倒了。
沈羡试着回忆在当时情况下自己的内心想法，调动天道之力，可惜无论他再怎么想象，丹田上的封印依旧岿然不动。
看来还是方式不对。
沈羡坐在桌前苦苦思索，忽然感觉腿上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一看，就见冰蓝色小蛇正顺着自己的腿往上爬。
将小蛇搂上来，摸了两把光滑的鳞片，即便变成小蛇，苍凤依旧属性不变，像是怀抱了一块冰。
沈羡将它裹到连体手套里，奈何也暖不热它，反倒把热烘烘的手套给冻个冰凉。
苍凤懒洋洋地任由沈羡折腾，最后趴在他怀里，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晃动着，看起来心情颇好，声音却是截而不同的冷淡：“有进展了吗？”
沈羡苦笑：“很遗憾，没有。”
苍凤抬头看了沈羡一眼，吐了吐信子，说：“天道在你眼里是什么？”
沈羡愤愤：“丫就是一混蛋。”
“……”苍凤一眼斜过来，沈羡这才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忙纠正，“世界的操纵者。”
“是，也不是，”苍凤道，“道于万物之中，又以百态存于自然。天道顺应万物变化，视为规则。”
沈羡若有所思点头：“这些我明白。”
苍凤摇头，又道：“你拥有什么？”
沈羡愣了愣。
“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沈羡陷入沉思。
天道按照他制定的大纲，在不违背的前提下完善世界，运行日月，生养万物，他是管理者。
而他身为作者，即拥有这个世界，山川河流、草木花鸟，甚至一粒尘埃，都是自己的所有物。
沈羡恍然大悟，之前因为参与进各种事情，他始终没有正视他的地位。
这陆地上的万物，这天地间的灵气，这日月星辰，他皆握于手中。
沈羡豁然通透，仿佛有什么东西自脑海里破土而出，立刻侵占全身，几乎是瞬间，他周身气势隐隐有了变化，如同高高在上的圣人，俯视众生百态。
沈羡闭眼，集中精神于丹田的封印中。
规则，无意识无形态，潜移默化存在于万物之中。是为牢不可摧，却又可以改变。
捆缚在血莲上的白光一阵忽明忽灭，竟是暗淡了些许，如镜面破碎一般，出现几道细微的裂痕。
沈羡一喜，正要加大力度一举拿下，手上却传来一阵痛意，他睁开眼睛，就见小蛇正松开嘴巴，而他的手上出现两道咬痕。
“循序渐进，不要强求。”苍凤道。
听到这句话，沈羡这才惊觉脱力，身上已是一片黏腻，疲累地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