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缺人魂者,须以人魂补之。”
莫耶伽的声音清清冷冷,此话一出,四周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些。
“多少人。”百里云凛声音挺平静的,听不出他的想法如何。
“少则数千,多则百万。”
这句话就好比是崖壁上投下去的石头,久久没有回音。
张良绍都忍不住偷偷攥紧了被子。
那可是正直哥,别说杀一千个人了,杀一个都下不了手好吗?莫耶伽你这个女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好歹委婉一点,这让人家当着爱妃的面怎么回答?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果不其然,过了许久,他听见百里云凛问。
“她还能活多久?”
“没有补魂,以名贵药材续命,顶多三月。”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
魔耶伽那厮自觉助攻任务圆满完成,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张良绍躺在床下恨得牙痒痒。
他当然不是真的只能活三个月的破布娃娃,只不过被这么一讲,不死也得装死了好吗?
张良绍不相信一见钟情,自然不以为百里云凛真的因为他这张脸愿意滥杀无辜,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所以也没有所谓失望。
不过百里云凛倒是比他想象得要更认真一点,屏退众人后,他一直坐在他床边守着。
张良绍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便愈加谨慎地装着一无所知的昏迷状态,装着装着,便真的睡着了,等到再度醒来,居然是在氤氲的热气中被蒸醒的。
哗啦啦。
一汪热水被泼在他的肩膀上,一双粗砺的手顺着他的背沟向下缓缓滑去。
“爱妃,你醒了?”低沉喑哑的声音被灼热的水汽炙烤地慵懒又散漫。
屁股底下有个东西硬硬的,特别咯人。
张良绍晕晕乎乎的脑壳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大……大王,你怎么……”
“你一直没醒,孤想就寝,又怕你觉得孤身上不净,不喜和孤共枕,于是就来沐浴。”
“但是我怎么也……”
“孤不想离开你,也不想让别人碰你,于是就带你一起来了。”
“……那大王你岂不是……把我看光了?”
“……”身后的人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把握住了张良绍的要害。
“爱妃这是……害羞了?”
张良绍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凉了。
“大王,臣……妾不是故意的。”
“嗯?”
张良绍转过身,闭着眼睛一鼓作气——
“大王您不会因为我是个男人就不喜欢我了对吧!”
“……”
爽朗的笑声从他耳边响起,越来越响亮。
张良绍疑惑地睁开眼,还没看清百里云凛的神色,就被应接不暇地吻住了嘴唇,一阵攻城略地。
感觉到身下的人有站起来的意向,张良绍条件反射地分开腿夹住他精瘦的腰,被某人压在池壁上狠狠地吻了个遍,等到两人分离时,他整个人关节处的皮肤都跟被水煮透了一样,冒着诱人采撷的桃红色光泽。
“爱妃莫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梦见自己失宠了?”百里云凛眼眸深邃地望着眼前的人,伸出拇指摩挲着他红肿的嘴唇,“否则又怎会不知孤不近女色。”
张良绍:……好……好意外啊大王,早说啊大王。
“孤称王前未曾纳妾,自登基后,后宫男妃,仅你一人。”
百里云凛半阖着眼,贴着他的唇,灼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嘴角。
“所以……孤的元阳,爱妃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张良绍:……
这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这子弹上膛不得不发的枪,这骚气程度100%的低音炮,这腹肌,这肱二头肌。
糟糕,是爱情!
他绽开一个春花般灿烂的笑容,一双杏眼流光四溢,用力搂住男人的肩膀,迎上了他的薄唇,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男人眼神一厉,顺势托住他的大腿,将他放到了水池边上的台阶上……
池水四溅,水汽旖旎,一室暧昧。
第98章 妖妃丹颜(三)
自从穿越回两千七百年前之后, 张良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治(zi)愈(run)了,每天都生活得分外惬意。
眼下, 他正叼着百里云凛派专人从北地送来的冰镇荔枝,在百里云凛的书房间陪他批阅奏折。
说是批阅,其实上就是一个三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意识的惯性, 百里云凛总是喜欢他呆在自己身边,否则就会显得无比焦虑, 目前而言,只有去啖炎剑本体所待着的藏剑阁所在的时候, 百里云凛才能够和他分开。
这么想着,张良绍倚着把手, 在宽大的龙椅上伸了个懒腰, 把一双白皙的秀腿蹦得直直的。
这么一来,免不了就会踢到坐在正中央的某人,朱雀王手臂微微一晃, 朱红的墨点洇湿了刚刚批下的字迹。
“别闹。”
百里云凛没有抬头,只用空出来的右手握着张良绍的脚踝,将他四处点火的脚丫子控制在自己怀里。
经过张良绍的不断试探, 发现朱雀王对于“丹颜”的底线已经低到了基本没有的地步, 此刻不小心打搅了正在公务的君主, 他不但没有道歉, 反倒轻飘飘地用小腿蹭了蹭他的腹部。
“大王,别写了,休息一会儿, 哝,尝尝,好甜的。”
说罢,伸手掂过来一颗又宫人剥去了皮,摘掉了核的水晶荔枝。
百里云凛斜睨着看他了一眼,“孤不吃,你自己吃。”
“真的不吃?”张良绍捏着滑溜溜的荔枝果肉,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吃。”
“真的不吃?”
“嗯。”
张良绍眼珠子骨碌碌转,坏主意又上来了。
他故意在朱雀王面前,将荔枝果肉放进自己口中,双唇微微夹着,然后放松向后缓缓倒去。
“唔唔唔唔(真的不吃)?”
百里云凛眼色一暗,在他的宠妃瘦削的脊背磕到龙椅扶手之前一把搂住了他,将他摁到了桌案上。
金红色的奏折撒了一地,朱红的墨水流淌在细腻如脂的皮肤上,如同一幅颇具意境的山水画,引人流连忘返。
“唔……大王,您说了……您不吃的……”张良绍眯着眼睛,声音时断时续,舌根被吮吸得隐隐发疼。
“爱妃说的没错,”百里云凛仰起身,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果然好甜。”
于是那朱笔也不批奏折了,改在丹妃身上逦迤作画了。
……
张良绍自己作死,被折腾到第二天早上,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得陪朱雀王去上朝。
救命,老子上课都没这么准时过……
他揪住百里云凛想要把他从被窝里抱出来的手臂,低声咳了咳,声音沙哑,神色恹恹,“大王,臣……妾今天身子不适,恕臣妾不能陪大王上朝了。”
美人娇懒,一脸倦容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朱雀王怜惜地吻了吻他的侧脸,抚了抚他的额头,“没有发热,许是受了风寒,龙案还是太凉了些——来人,将孤为爱妃定制的狐皮裘袍拿来。”
张良绍看着下人拿来一件通体火红,毛茸茸的,光看着就散发出暴发户气质的裘袍。
朱雀王将裘袍一展,盖到床上的美人身上,一卷卷成一个团子,将人搂进怀里。
“这冰冷的床榻哪有孤阳气旺盛,爱妃依得近些,免得着凉了。”
张良绍:百里云凛,你睁眼说瞎话,这床明明就贼暖和!放我下去!
……
百里云凛当政后,十分勤勉,每日都设早朝,而且非常准时,每天卯时(凌晨五点)一到便准时开始,故而大臣们一个个都得起早贪黑,生怕一个迟到吃了挂落。
寅时(凌晨三点),宫墙外的文武百官便已经举着火把,提着灯笼,排得整整齐齐,等待着觐见他们效忠的君主。
城楼上的鼓声响起,宫门打开,官员们依次入内,在广场上整队。
此刻正是冬季,朱雀虽然是夏季炎热,冬季温暖的气候,但大清早的还是有一些天寒,大臣们一个个穿着单薄的朝服,在睡眠不足和寒风萧瑟的双重打击下,在前殿门口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等得都快怀疑人生了。
眼看着卯时都要过了,终于,钟声响起,前殿的大门被宫人推开,一干人鱼贯而入,在金灿灿的大殿中排成方阵,手持笏板,对着坐在上首的君主行礼。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威严的声音一如既往,大臣们直起身,这才抬起头,用余光瞟了一眼坐在上首的人。
这么一瞟,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怀里还依偎着一团火红的谜之不明物体,那长长的裘毛,几乎要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给遮挡住了,但尽管如此,这位大臣依旧眼光毒辣,洞若观火地发现了——是他!是他!就是他!
那个迷惑君主的妖妃!他居然还有脸来陪大王上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百里云凛随意道。
很快,外交大臣站出来,举着笏板道。
“大王,再过几月,便是四国宴了,今年四国宴将在我朱雀国都举办,届时青龙、白虎、玄武等三国皆会派重要来使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