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自己进浴室洗了澡之后就自顾自上床裹着被子睡了。”
男人轻飘飘道，“完全把我晾在一边。”
张良绍完全不敢抬头面对他谴责的眼神。
“那您昨晚是在哪儿……”
“哝。”宋文耀用下巴点了点狭窄的两人座沙发。
“……”炼乳夹心往脏脏包里缩了缩，“……对不起。”
男人站起身。
“道歉就不用了，赶紧去洗漱，然后到停车场里把我的备用西装拿上来……咳咳。”宋文耀把手腕上的光脑摘下来扔给他，单手握拳放到嘴边低声咳了两声。
“……好的。”
张良绍抱着一大团被子蠕动到了衣柜边，拿出干净的衣物在被子里换上，顺带找了件大号的加绒卫衣——上面还画着A大的校徽。
“您要不要先套件衣服……别着凉了。”
宋文耀看了他一眼，接过衣服。
“您的衣服……”张良绍扫了眼那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现在却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的衣物，咬了咬唇，很有自知之明道，“我可能赔偿不起。”
“不用，你扔了吧。”男人随口道。
大概是为了防止某人会错意，他随后又补充了一句，“那个不能水洗，很麻烦，我不缺衣服。”
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张良绍的神经粗到可以跳绳了好吗，怎么可能get到什么纤细白莲花人设。
既然这衣服宋文耀不想要了，那……
“那我可以留下吗？”
留作纪念抱着睡什么的。
“……”
四目相对，青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人之语。
“哈哈开玩笑的，衣服我会找干洗店清洁好还给您的！”
他干笑了几声，转身躲进了浴室里，果断阖上门。
“……”
来不及开口的男人只好把“也不能干洗”那五个字吞进了肚子里。
……
张良绍倚在门上松了一口气。
……个屁！
他低下头把自己的头发挠成了鸡窝头，脑子里乌泱泱跑过一长串弹幕。
OMG！他应该没有发现起床铃的声音和他很像吧？！
没有吧！没有吧！肯定没有吧！
幸好那盏投射灯只有用我光脑上的智能遥控才可以打开……
可是老子的性取向已经暴露无遗了啊！
救命，这一切实在是太突然了，宝宝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来啊！
喝酒误事.jpg
张良绍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泡沫，透过镜子扫了一眼一旁淋浴间的玻璃。
某个朦胧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昨天晚上……我真的是一个人洗的澡吗？
没想到喝醉之后意外的可靠啊，我……
真是的，该出手时怎么就不出手呢！
青年懊恼地把用手捧了一抔清水泼到脸上。
……
张良绍走出浴室时，公寓里从来没有打开过的抽油烟机此刻正发出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的呼呼声。
宋文耀背对着他，穿着那件黑色连帽卫衣，脚上还踩着他们家的棉拖鞋，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握着锅铲，正用无比娴熟的动作将其中的煎蛋铺到一旁煎好的吐司上。
香气四溢。
简直就是刚刚放学回家的邻家大哥哥啊！谁会知道这是个世界五百强的执行总裁呢？
真是赏心悦目。
张良绍已经连他们以后领养的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
……
拖着同款的棉拖鞋走过去，从盘子里托起食物，把吐司对折，金黄的蛋液跟随压力从薄膜中汩汩流出，沾染到半焦的吐司上，在尖角上轻咬一口，香甜温热的蛋黄和酥脆可口的吐司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嗯！一如既往的好吃！”张良绍舔了一口指尖上沾染的蛋液，鼓着腮帮子赞美。
“一如既往？”男人侧过头。
张良绍咽下口中的食物，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口误……是意外惊人的好吃。”
“那是给我准备的。”
“唔……”青年撕扯面包的动作一停，抬起眼帘，颇有一些不知所措的意味，“抱歉……我不知道……”
男人弯下腰，从冰箱里重新拿出一个鸡蛋。
“无所谓，反正也是你的食材。”
“那也是托了总裁大大您的福我还能吃上这么美味的东西。”张良绍开启了无限嘴甜模式。
“你不会煮饭？那为什么要买鸡蛋？”宋文耀把蛋壳往锅边轻轻一磕，食指扣住一边，拇指一撮，蛋液从中间张开的裂缝中流到了锅中间。
“啊，白煮蛋我还是会的，毕竟是肌肉必须的蛋白质嘛……而且那个是悠然给我买的。”
“你同学？”男人用锅铲漫不经心地收拢蛋液。
“嗯，是舍友。”
到这里意外变得简短了怎么回事。
“……”
“吃好了就下去把我的衣服拿上来，在后备箱里。”
“好的！”
……
张良绍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坐大老板副驾驶的礼遇！
（其实昨天晚上已经被礼遇过了）
这可是市面上买都买不到的限量版悬浮车！全球只有三辆！
自家公寓的停车场都蓬荜生辉有没有，没看到就连那几个平常一直躲在警卫亭里昏昏欲睡的保安都精神抖擞地站在岗哨处，在他们开车驶过的那一刻，敬礼的标准程度堪比军队礼兵吗？
万恶的资本主义！
真香！
张良绍端正地坐在副驾驶座中，车内十分安静，连个可以缓解尴尬的电台都没有。
淡淡的冷松香在鼻尖蔓延，和宋文耀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十分好闻。
男人此刻已经换上了藏青色的西装，恢复了往常那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样子，握着方向盘，令人十分有距离感。
这得有失了多大的智才能让自己昨晚在夜店对他甩脸子说出“你谁啊”这种话来。
大概是梁静茹给的勇气吧。
“那个……领导，您昨晚为什么会在那儿呢？”他尽量平静地问。
“你在查岗吗？”过了一会儿，男人的回复才徐徐到来。
“不是！当然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张良绍差点从副驾驶座上跳起来，被安全带摁住了。
真是靠谱啊，安全带君！
张良绍攥着安全带，看着窗外飞速掠去的景色，不吱声了。
“……大学的同学而已。”
良久，一旁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啊？”正在数行道树数到快100棵的某人已经忘记了刚刚的话题。
“昨天你看到的那些人，是我在帝国上学时候的同学，现在自己开办了一个游戏工作室，目前黑石和他们有一些业务上的合作，后续他们可能会作为驻外团队在这里呆一阵子。”
“啊，这样子。”张良绍点了点头，以为只是男人看出他有些窘迫，想要帮他解围才解释的。
不愧是绅士啊，有些感激。
“是什么工作室呢。”
“他们工作室你应该听说过，做过《XXXX》、《XX》一类的游戏。”男人报出几款游戏名，都是脍炙人口的光脑游戏。
“啊，是他们！很良心的团队呢，公司终于要向光脑端游戏市场伸出魔爪了啊。”张良绍捏着下巴点了点头，“您要收购他们吗？”
“暂时不考虑，只是商务合作。”
“哈哈哈，是因为没有感受到威胁吗？”
男人为他这句有些冒犯的话轻笑一声，倒是没有生气。
“鼓励独立游戏团队，保持市场的繁荣和活力，这样百花齐放的游戏行业才是我想要的，也是适合黑石长久发展的良性环境。”
他难得说出一句有点长的话。
“嗯嗯，老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张良绍点头称是。
“次世代虚拟现实游戏市场目前确实是黑石一家独大，不过这也是公司正常发展的结果，为了帮助一些小型的公司和团队前期能够站稳脚跟，我们很早就设立了专门的投资团队拨冗资金扶持一些好的项目。”
宋文耀接着说着。
糟糕，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这么多话，思维……思维跟不上了！
张良绍开始回溯记忆，试图分析他说这段话的原因。
【公司终于要向光脑端游戏市场伸出魔爪了啊……】
莫非，是……“伸出魔爪了”这句话触动了大BOSS某根敏感的神经，令他觉得自己对黑石的归属感不够强，甚至有一种平民对于垄断势力与生俱来的敌意，是个随时可能跳槽的潜在不安定分子，所以特意解释给自己听的吗？！
“……”
大事不好，皇上怀疑臣了！
灰发青年举起手心，“我张良绍对天发誓，我对宋总一片赤诚，决无不臣之心，我生是黑石的人，死是黑石的鬼，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黑石！”
“……”饶是在开车，宋文耀都忍不住撇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做出这番壮举的灰发青年。
“你脑子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不过不排除这番话甚得某人的心就是了。
撇开后面几句，前面还挺有古风告白的韵味的。
不臣之心……么……
他回过头，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嘴角微微凹陷，眼神中露出一丝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