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文化是我国古代北方民族普遍信仰的一种原始文化。在漫长的历史中,女真族信仰着与古老的多神信仰一致的萨满教。
在人们眼中,萨满都有治疗和害人的力量,以及和灵魂沟通,恭请神明降临的能力。
萨满法师,是神秘的,也是可怖的。
族人们尽管敬仰萨满法师们,但也轻易不会接近他们。
“法师,多罗大人的福晋难产了,他来请求您救命。”阿克敦低着头,不敢直视谢安歌。
以前的法师常常宛若癫狂,跳神时急促的铃声和鼓声仿佛野兽的嘶鸣和猎物的哀鸣,掌握着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所以他敬畏法师,如同羊羔敬畏草原上最残忍的野狼。
现在的萨满法师似乎更乐于用药材来治疗人们,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平淡,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法师让他更加畏怯了,每一次见到他都像是见到淑勒贝勒正黄旗下最强壮的士兵。
如同见到天边的乌云被大风刮来,带来羽毛般的大雪和能冻死人的寒冷。
谢安歌心中叹气,收起匕首和药材,下炕穿上牛皮缝制的鞋子,“带路。”
一走路,鞋头面上、腰带上、飘带上的小铃铛顿时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刚走没几步,阿克敦就怯怯地说:“萨满法师,今天您不需要用到神鼓吗?”
哦,对,原主的神鼓还没带。
原主认为,神鼓给予他力量和恶鬼战斗,神鼓是他沟通神明和祖先的工具,平时走到哪就带到哪。
谢安歌有些不耐烦地回头,拿上神鼓和鼓槌。
谢安歌眼神深沉地看着这面神鼓,鼓面绘有蛇、四足蛇、蛙各二、龟一,鼓槌用桦木等做槌心,槌面包着水獭皮,槌背上雕有蛇两条、四足蛇一条、龟一只。
那线条抽象而粗犷,充满了野性,是属于走意识流的灵魂画作。
些许幽冥的力量附在神鼓和鼓槌上,从这一点来看,原主认为他的力量来自于神鼓其实也没错。
但在谢安歌眼中,这点力量就像是夏夜萤火,也就能起个观赏作用,实用性近似与无。
他,用得上这玩意吗?
不管用不用得上吧,谢安歌还是带上了这件神器,这样看起来会专业一点。
就好比,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总是比没穿白大褂的医生更令人信任。
很快就到了客厅,一个胡须一大把的中年男人,已经焦急得走来走去了,一手还无意识地揪着胡子。
多罗虽然有好几个侧福晋,但还是大福晋最得他心意,如今大福晋肚子里的这个,很有可能就是继承家业的幼子,由不得他不经心。
听到铃声,多罗就知道是萨满来了,他恭恭敬敬地朝谢安歌行了个礼,“萨满法师,请求您,救救我的福晋。”
多罗脑门光溜溜的,只剩下脑后的头发梳成两束小辫,分别垂在两边肩上,他看起来也是有点英俊的,只是被发型一毁,七分帅气也变成三分了。
觉得有点辣眼睛,谢安歌无声叹气,移开了视线,平静地道:“那就走吧。”
想起自己现在也是这种发型,谢安歌觉得更忧伤了。
不过转念一想,幸好这是一个小说世界,作者为了笔下各方美男的颜值,还是有点架空的,笔下留情,给男性角色留了个月亮头。
要不然碰上金钱鼠尾发型,岂不更是男默女泪?
这样想想,好像安慰了很多呢……并不,真的,他宁愿要最能检测颜值高低的发型——光头。
当神棍,这没什么,谢安歌已经习惯了,甚至从中得了乐趣。
如果非要当萨满,他更乐意去一些发型更美观的地区,比如广袤的北亚、中北欧及北美地区,哪怕披头散发也不是不能接受啊,脸上画图腾那就当作是为艺术献身了。
然而,很可惜,清穿小说比较强势。
这样一想,命运是真无情。
谢安歌在心中再度叹气。
他觉得来到新世界叹的气,比他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上辈子加起来还要多。
多罗家离得有点远,但有了马儿,这点距离也就不算什么了。
一柱香后,谢安歌来到了多罗府上,他下马后,自有下人牵着马去马厩。
多罗在前面带路,走出了跑的速度。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武官家庭,也是女真家庭的典型代表,建筑、装修风格都偏向大气、粗犷。
“阿玛!”几个服饰比较华丽的少年从另一个方向跑来,满头大汗,“萨满法师,您来了!”
多罗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走进了院子里,少年们也跟了上来。
来到多罗大福晋的住处时,只见院子里挤满了人,匆忙之间,谢安歌只能分辨出这里有几个妇人和一些侍女,院子中央燃起了篝火。
女真人认为宇宙分上、中、下三界,上层为天堂,众神所居,下界是阴间,鬼魂所住。人类在中界,既可能受神灵福佑,也可能被鬼魂作祟。只有萨满能通达上下两界,疏通三界之事。
而火,则来源于天界,最神圣,最洁净,也最亲切,能洗涤一切污秽、驱赶恶鬼。
所以,他们是认为有恶鬼作祟?
丁零当啷的铃铛声由远处传来,院子里的女人们转过身,齐齐向谢安歌行礼。
走到了福晋门前时,多罗就不肯再前进了,毕竟,萨满也是男人,产房是不洁净的。
他看向谢安歌,恳求道:“萨满法师,我的福晋就在里面,究竟是什么害了她?您是如此强大,求您救救她。”
几个妇人面上露出了嫉妒之色。
谢安歌面色凝重地看向屋内,几个灰色的婴灵正撕咬着多罗福晋的肚子,疼得她一阵阵地抽搐,双手护着高耸的肚子,不停地躲避着,小半个上身悬空,几乎要滚落床下。
年老的接生嬷嬷指挥侍女,“抓住福晋,别让福晋乱动!”
几个年轻的侍女手忙脚乱,合力把福晋固定回床上。
这样不难产才怪。
这样的情况,要是原主一定会选择跳神,请求祖先附体,再击鼓念咒,恭请诸神,询问病人究竟冲撞了哪一位神明。
问清楚后,双方协商是否可以文明解决问题,能就立马祭祀上供奉,破财消灾;不能就打一架,把病人的灵魂夺回来,一个萨满打不赢就多请几个,反正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人类这一方赢。
这告诉我们,邪不胜正(少不胜多),正义必胜(团结就是力量)。
谢安歌犹豫了那么一瞬,因为跳神真的很像精神病患者病情发作。
特别是打起来时,那动作更是不能看,问题是常人又看不到萨满的对手,看起来就像是在跟空气打架,十分尴尬。
就这么一瞬间,福晋的魂魄已经有了离体的征兆,半个灵魂露出了肉体外面。
婴灵们嘴巴张得盘子大,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跟鲨鱼似的,撕咬得更厉害了。
好了,不用犹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是影视作品还是小说,提到萨满的都比较少,要不是文案有这个都有点不太想写了,没有灵感很可怕的(>﹏<)
上网查了点资料,发现萨满教根本和一般的宗教一点都不一样。
萨满教是一种现象的通称,没有教条或是特定的信仰体系,不同传统的萨满教有不同的实行方式与特征,一般对萨满教的定义也是来自其经验与技术。强纳生·霍尔维兹(Jonathan Horwitz)则表示,"萨满教不是关乎信仰,而是关乎经验。
所谓萨满教并非指某种特定的宗教或信仰,而是凡具萨满经验和萨满行为的通称。
——百度
这个世界的篇幅可能会短一点,还会架得很空很空。
第77章 萨满2
谢安歌敲击起神鼓,鼓声如雷,一声比一声重。
突然,一股黑雾涌来,裹挟着整个院子,黑雾中传来了兵戈交接、士兵厮杀的声音,仿佛就那么一瞬间,这个院子就变成了战场。
昏暗中,只有福晋生产的房间有一点烛火。
妇人们和侍女们尖叫着,四处躲避。
多罗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刀,守在产房门口,警惕地看着周围。身后传来凄厉的痛叫声,刺耳的尖叫如妖似魔,震的窗棂炸开,木屑飞溅,屋顶和墙壁的灰尘簌簌落下。
桌面上的茶壶抖啊抖,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摔成碎片,壶里的水留了出来。
福晋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似乎是发现现在只有她能保护自己了,尽管面露疲惫,她还是命令接生嬷嬷和侍女们冷静下来,点亮蜡烛,不许乱叫乱跑。
福晋积威甚重,她的命令让产房里的众人有了事做,心中也有了底气。
过了不知多久,这股突如其来的黑雾消失了,谢安歌收起了那面稍大的神鼓,对多罗说:“害人的恶鬼已经被驱逐了,你的妻子可以好好生产了,我就先告辞了。”
这样的情况下,也没人计较谢安歌为什么不跳神,省了他的口舌。
多罗赶紧送谢安歌到了门口,喂马的仆人牵来马儿,谢安歌动作潇洒地跨上马,握住缰绳,轻轻一甩,那马儿就灵性十足地跑了起来。
阿克敦骑着马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