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竟敢抢难民裹腹之银。”木槿故意言之,引来士兵注意。
刀疤脸首领这才发现,原来是有富人接济难民,当即兴趣盎然。一手掂量着碎银,一边上下打量红鸢。世上哪有如此俊美的男人,那耳垂明显的洞眼以及那素手兰指,还有那微微隆起的部位,分明是一位俏佳人。
“这位小娘子真是大善人,生得美丽如花,却跑到这肮脏的难民窟来,也不怕脏了自己手,不如在下送你回去。”刀疤脸猥琐地伸手而来,眼看就要触碰到红鸢脸颊。
未等木槿出手,秦君岚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拧住刀疤脸的手腕,用力扭转。只听得“咔嚓”骨列声,他剧痛大叫,又被秦君岚飞起一脚,踢出好几丈远。
这一脚,她用了七层之力,刀疤脸重伤在心,口吐鲜血,被折断地手臂已歪垂而下。
她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脑海中也未来得及思考,仿佛身体不受控制,甚至来不及发怒。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哪个将军编制下的兵?”离月大喝一声,颇有女将风范。
“哼,年轻的小子果然不识得我们这身军衣,先皇在世亲编的铁卫军战服都不认识。”一名士兵回答。
离月心中一惊,忧心地看了秦君岚一眼,这先帝的铁卫军早已改编成赤甲军,战甲也早已改良。所有军士也重新编制,进行军事训练,整个冀朝早就没有了铁卫军。
这十几个莫名其妙老兵是怎么回事?
“啰嗦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刀疤脸怒气冲冲地吼道,士兵们得令均抽出佩剑来。
“把孩子们带远点!”秦君岚独步上前,站在最前,面对十几个带刀卫士,毫无惧意。
这些人真是活腻了,秦君岚眼中迸射出杀意,令人有种惧意。
士兵举刀而来,离月迅速挡在红鸢与木槿身前。
“小心!”红鸢轻唤,秦君岚微微转头,那深深的一眼,仿佛能够装下星辰大海。
士兵刀未近她身,秦君岚敏捷地躲过。反手扣住士兵手腕,瞬间夺下刀刃架在他脖子上,“再有生事者,杀无赦!”
她威风凛凛,锐利的目光如雄鹰一般,令人惊惧。士兵们面面相觑,举着刀剑不敢轻举妄动,被夹着脖子的那位,已然吓破了胆。
“没用的东西。”刀疤脸恶狠狠地抢过一把刀向秦君岚岚砍来。
只见她推开士兵,跃然而起,身轻如燕,用力挥去,刀疤脸的剑瞬间断裂。高手用剑,从来都是以内力伤人,即使手中武器平凡,依然可以轻松手刃敌人。
刀架在刀疤脸脖子上,他终于开始害怕,刚想开口求情,秦君岚却再没有给他机会,手上稍稍用力。一道细红的刀口在他脖间蔓延,红色瞬间沾满了身体,他一阵痉挛,双瞳散大倒了下去。
男人们忙将妇女老人与孩子带远,远离这块是非之地。秦君岚漠然地扔下刀,轻瞪其他士兵,他们群龙无首,顿时落荒而逃。
只有两个胆大的,还知道回来拖走刀疤脸的尸体。
难民窟再次恢复平静,风依然平和,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地血腥之气。河边的垂柳,开的正盛,秦君岚蹲在河边,离月在旁伺候着,轻轻洗去沾在身上的血。
红鸢站她身后,手中攥着绣花绢,没有上前。秦君岚袖口沾上了点点落红,却像红梅点缀了冬季,自呈一副美卷。她徘徊着脚步,小心翼翼的上前,却见秦君岚忽然转身。
“红鸢姑娘,没想到会在这种境况下相遇。”
“你一个姑娘家,何必让自己手上沾血。”红鸢最终递上了手绢,只言片语的温和却让秦君岚如沐春风。
“他该死,况且姑娘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秦君接过鸢尾花纹路的手绢,隽秀柔软,甚过宫廷那些上等丝绸。
为何这看起来很普通的绢布,在她看来如此珍贵,秦君不舍得用来擦手,却小心翼翼的踹在了怀中,如获至宝。
红鸢的目光始终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姑娘光天化日手刃军士,恐将引来麻烦。”
“嘘~红鸢姑娘,你别揭露在下身份嘛,与你一样,男装出行方便,还能叫那些人找不到我老巢。”秦君岚故将事情简单,气氛缓解。
红鸢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难民窟之状让秦君岚心生解决之策。她注意到难民窟并非每个人都是骨瘦嶙峋的穷人,有些人只是看似穷困而已。
日暮前夕,红鸢必须赶回夙苑楼,今天是她才艺之日,不可误时。
秦君岚一路同行,两人并行在前,离月与木槿举步在后。红鸢始终不语,夕阳余晖映照她的脸庞,刹那光晕,沉醉了秦君岚之心。
她忽而想起此行目的,她回头看了离月一眼,离月便知晓她意,将包袱中折叠整齐的衣服递来。
“上次多谢姑娘相助,衣服归还。”
“我送出之物不必归还,你扔之留之,与我无关。”
红鸢冷漠的态度让离月心生不快,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这样对女皇说过话,也不知会不会触怒女皇。
“在下可不能白领姑娘衣服。”秦君岚唇角含笑,似是龙心大悦,离月又将另一套华服拿出。
“这是锦绣,蚕丝人工所造,面料十分舒适,送给你。”秦君岚一脸真诚,红鸢正想拒绝,她又言道,“我家中此类衣物多,还请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紫色薄纱轻衫,华贵却又淡雅,触摸上去,柔软轻盈,简单素洁却又不失高贵。
“小姐……”木槿手捧衣物,红鸢点头,“收下吧,姑娘心意,小女却之不恭了。”
“若姑娘真的喜欢才好。”秦君岚见她收下,万分高兴。
红鸢不语,依旧高冷。离月何时见过有人这般冷脸对女皇,当即不快。
离月不知,正是红鸢这种与常人不同的脾性,反而让秦君岚愈加欣赏。阿谀奉承话听多了,对她卑躬屈膝的人更甚,出现这样一个眼里无她,却又遗世独立的女人,她反而欢喜。
秦君岚感觉她与自己一样,虽冷漠,却也是有着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第6章 风花雪月
夜幕降临,夙苑高朋满座,再多艺女的表演,也不如红鸢红颜一现。
据说红鸢的画艺,堪称一绝,传言她可双手同时作画,且能迅速完成,又有流言称其可边舞边画,众说纷纭。对此,在画艺表演的今天,将进行画作比赛,现场文人墨客可向红鸢发出挑战。
因此,今晚夙苑楼出现之人,有冀朝著名画师,亦有进士、甲士等风流才子。
秦君岚端坐雅间,轻摇折扇。见那四方清溪中间已搭起画台,笔墨纸砚在侧,宣纸备齐。几位擅长作画之人已然准备就绪,只等红鸢出现。
四方池水中,火色之花开得正艳,那酷似鸢尾的花朵,宛如水中仙子,点点落红点缀着池央。
“月儿,你瞧那四方池上是何花?”
“公子,那好像是鸢尾花又好像不是。”
“鸢尾花生在水中?”秦君岚饶有兴致。
“奴婢从未听说,而且红色鸢尾花已是罕见,这如何长于水里,如莲清濯,当真是奇观。”
月上枝头,夙苑楼里众人意兴阑珊,四位作画公子已研磨,红鸢却姗姗来迟。
紫云阁,木槿正为红鸢戴珠钗宝玉,她轻抿朱砂,红唇淡淡,妆容清雅。
“都安排好了吗?”
“贡银已全部打点到位。”
“好。”红鸢披上薄纱外衫,轻踏脚步。
在万众喝彩中,红鸢紫衫长裙,飘逸灵动。她行至四方池,四位公子,颇有礼数地向她作揖,她亦以礼相还。
以一炷香为时,作画最多者为赢。参考名画《天都之晟》,据说此画颇受当今皇上欣赏,作画者乃冀朝第一画师。
锣鼓一响,全场八十一雅间,六十四厅桌立刻安静。四位才子,挥笔蘸墨,在挂着的白纸上开始临摹。
“她穿了我送的紫缕衣。”秦君岚面露喜色,这件衣服整个冀朝只有两件,是极品天蚕丝所造,手工乃宫廷顶级绣娘所作。秦君岚向来喜好紫色,这件紫缕衫她自己素日爱穿,藏的另一件一直不舍送人,但红鸢却将这件衣服穿出了脱尘之气。
“她着这身可没有陛下美。”
“你啊,别净说好话,红鸢姿色,没有几人能够企及。”
“陛下国之美颜,才无人能及呢。”离月眼中,秦君岚才是美艳不可方物,堂前朝后的百变风姿,唯有她见的最多。
“这幅画大开大合之下,却是细微之处的点缀,非一般人所能模仿。一炷香的时间,能完成局部临摹,已是不易,一个青楼女子,还能有这才华?”离月无法相信,世间就算有奇才,也不可能出自青楼。
“不都说她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吗?若不是身在青楼,恐怕清河第一佳人要更名冀都第一才女了。”秦君岚端坐二楼雅间,角度恰好,目光所及之处可看清作画的整个过程。
“可是公子,青楼就是青楼,抛头露面供男人赏析终究非风光之事。”
秦君岚眼神微变,被戳其要处,夙苑楼即便是才子佳人风流之地,却终究是青楼之名在外。红鸢即使卖艺不卖身,也逃不开花魁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