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对你,哀家还真不敢大意。”亦清欢又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一张生的祸水的人,纵然是倾国倾城,也是害人的狐狸精。
“太后谬赞了!”柳千寻骄傲如是。
“一直觉得你来历不明,竟能蛊惑清羽认你做义女,后又勾引皇上,现在又害死子泉和溪儿,害的皇上中毒不起,你的罪孽简直罄竹难书!”亦清欢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所有的悲恸和偏见,也得到了宣泄。
柳千寻挑眉轻笑,环视四周一番,见那些形形色色的刑具摆放整齐,似是为她准备,却毫无惧意,她笑言,“那便恭喜太后娘娘终于有借口除掉我了。”
“你也知你该死?”亦清欢凌厉之气大开,比这阴寒的牢狱更加寒冷。
可柳千寻并非常人,她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恐惧与害怕,若说这世上还什么软肋和她惧怕的,或许是失去秦君岚吧。
柳千寻望着亦清欢,故意眯起眼睛,眉眼轻轻上翘,果然引起亦清欢的不适,她眼神开始闪躲,有些惴惴不安。有人说过,她的这个表情是最像柳竹的,她故意这般刺激亦清欢,便是不想吃她的下马威。
“不过长得有几分像柳竹而已,就令太后你如此抵触,还是说....”柳千寻撇了她一眼,顿了顿,“太后是心虚,是害怕?”
“放肆!”亦清欢被柳千寻戳中心中的软肋,讶异柳千寻竟然知道柳组,她气急败坏的扬起手,被柳千寻一把握住,旁边狱卒吓得忙拔出剑,“大胆,竟敢冒犯太后娘娘。”
“郡主冷静点,太后岂是你能触碰的?”秋水也紧张起来,这个柳千寻手刃黑白二人时的样子,她可是见识过的。
柳千寻冷眸间布上一层寒霜,眼中的光芒恍若一把利剑,仿佛能够置人于死地,她瞪着亦清欢,手上力气渐渐散去,表情也柔和了几分,“我不会伤你,因为你是她的亲娘。”
若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亦清欢当年谋害柳竹之仇,柳千寻早就报了,如今她不想伤害亦清欢,若不是她咄咄相逼,她也无心顶撞她。
亦清欢怒不可竭,被她握过的手腕,微微泛着红晕,还有丝丝的疼痛感。她甩了甩手臂,望着牢头说道,“柳千寻涉嫌谋害皇上,刺杀郡主,你们还不给我好好审审?”
“是,太后娘娘!”
两名狱卒拉住柳千寻,将她拷在木十字架上,双手被铁链拴住,让她动弹不得。她双拳紧握,没有反抗,默默忍受这一切,若秦君岚醒来势必会追究她被用刑这件事。她并非坐以待毙,而是料定鬼眼定会想办法把亦清欢只手遮天的事,传达出去。
她心中还隐隐希望,等她醒来,知道她被用刑后,还能有一丝怜惜之心。可笑,她竟如此卑微了,无论在人前如何坚强冷漠,内心竟会涌起这样奇怪的想法。
牢头手持长鞭,偷瞄了一眼太后,指着柳千寻问道,“是不是你致使叶冥刺杀了小郡主的?”
柳千寻不言不语,甚至不看他,一脸云淡风轻,更加无畏。
牢头见柳千寻不回答又循声问了一遍,她依然不语。当着太后面,他只得挥鞭而去,柳千寻闷哼一声,只觉得肩膀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长鞭所到之处,将她白色薄衫印出了血红,恍若牡丹花开一般鲜艳。
“我再问你,皇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牢头继续发问,柳千寻除了微蹙眉头,依然保持沉默,牢头只得扬鞭而去,这次打在了她的腹部,她紧紧扣住内齿,双拳紧握,没有一声哀嚎。
皮开肉绽,血染白衣,长鞭恍若锋利的刀刃,在衣服上划开了一道幽深的伤口。
“不认罪就给我继续打,打到她招认为止!”亦清欢瞪着她,牢头不敢怠慢,挥动长鞭,一下又一下,落在腿上、肩膀、腰部,所到之处无不血肉模糊。
柳千寻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一声叫喊,那闷闷的忍痛声,小得连自己都听不见。只是她嘴唇煞白,额头渗出冷汗,全身浸湿,是血也是疼出的冷汗混杂一起。双指紧紧扣进肉里,早已将掌心勒出了血。
十几鞭过去,柳千寻全身无一完好之地,横七竖八的鞭痕,化为一道道血印,在身上开出了花。常人能挺住几鞭,便会忍受不住疼痛哀嚎,可柳千寻一个女子,竟然生生吃了十几鞭却毫无反应,牢头从未见过这么硬的骨头,还是个女人。
他甚至手都酸了,也未见柳千寻求饶,他只得与狱卒换着来,太后在场他们不敢怠慢。亦清欢终究是看见不得这血腥的场面,便先行离去了,等到她离开,几人忙扔掉手中皮鞭,将柳千寻从架子上放下来,赔罪道,“郡主,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大人有大量,可别向皇上告状啊!”
他们都知道柳千寻不但武功高强,还深受恩宠,虽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太后坚持用刑,但他们依然是心有余悸。总觉得不忍下手,又觉得她气场强大,好似打了她会反噬自身似的。
柳千寻痛得说不出一句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全身的痛感已让她再无任何力气回答,每一口呼吸都牵动着伤口,若不是她有内功护体,今日恐怕便要被打死在这绝命司了。
细雨如丝,绝命司外,一个身影正在角落等候消息,一名狱卒趁太后走后悄悄跑来,向她汇报,“太后刚对郡主用了鞭刑,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头怕皇上追究不敢下重刑,你快想办法吧。”
“谢谢了,请兄弟们喝酒。”谌青偷偷塞进一个银锭到他手中,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女皇一倒,再也没有人能够护楼主,太后只手遮天,没人能够与之抗衡。若硬闯,楼主不肯走无用,若智取,女皇不醒来依然于事无补。谌青边走边思考,脑海迅速想着策略,很快来到自己居处,趁着无人之际,吹动口哨。
空中一阵低鸣的长箫,一只雄鹰落在他的窗前,它目光如炬,却灵气逼人。它叫闪电,小时候受伤被谌青所救,此后便被训练,专门为她传递消息。她用手指勾了勾它尖锐的嘴角,将消息装进细竹筒,放进它嘴里。
闪电飞行速度极快,专为谌青传递与凌钰之间的消息,如今事态紧急,她必须把这件事传告知凌钰。
“闪电,这是你最后一次为我执行任务,把消息带给门主,以后她便是你的主人,不要回来找我了。”谌青恋恋不舍地轻抚它的羽毛,用脸蹭了蹭它,“你回来后,我可能不在了,不用难过。记住,你以后的主人是凌钰,羽国长公主。”
闪电能够听懂它的话,那锐利的眸间竟有一丝悲伤之气,它晃动身体,转了两圈。谌青点点头,摆摆手,“快去吧。”
闪电后退两步,深深望了谌青一眼,挥起翅膀向天空翱翔。谌青望着远去的闪电,嘴角露出一丝欣然的微笑,“门主,我答应过你,会护她周全,我一定会做到。”
第92章 弃车保帅
闪电带着消息飞落至驿站屋檐, 凌钰端坐正厅对着天下地图出神,她感到有阵阵气流异常,抬眼看到闪电正盯着自己, 她伸开掌心。闪电在空中旋转两圈,来到凌钰身边,将口中消息扔在她手里。
细小的纸张记录着宫廷情况,“楼主入狱受刑, 等我一日, 弃车保帅。”
凌钰心中一紧,将纸条揉捏在手中,她受刑了,秦君岚竟敢给她动刑?她真该离宫时就将她一起带走, 就那么想留在秦君岚身边么?
她担忧的同时又心生苦涩, 她可以不要兵书, 也可以中止任务, 但绝不能让她陷入为难中。
“无命~”
蔺无命匆匆上前, 作揖,见她神情便猜到几分,“门主, 可是楼主出事了?”
“嗯, 冀都还有多少我们的人?”
“除了被女皇秘密抓获的十几人,尚有三十左右都及时撤离了。”
“让所有人待命, 再等一日, 若楼主没能脱离险境, 劫狱!”凌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救出来。
她相信鬼眼,一日是她能够忍受的最大极限,万一她再被用刑怎么办?这个傻瓜一定是甘愿束手就擒才会如此,否则谁又能耐她何?
凌钰抬眼发现闪电还未离去,她对它露出丝丝笑意,“我给你两条路,一是恢复自由身,回到属于你的天空,二是认我为主,从此跟着我,你自己选择!”
闪电发出一声低鸣,竟还带着一丝悲戚,它扑打着翅膀,在厅内外穿梭几次后,落在了凌钰肩头。
“她如何待你,我便会如何待你。”凌钰向肩膀出伸出手,闪电用头蹭了蹭她手心,凌钰唇角扬起柔和的笑意。
蔺无命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凌钰,本就温柔,却披着一层扎人的外衣,戳伤别人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
冀都的雨渐渐转小,潮湿的宫廷弥漫着压抑之气,秦君岚还处在昏迷中,云瑾寸步不离守在身边,同时中毒消息也被她压下,所有知其真相之人,必须缄口不提,不得泄露,对外只是宣称皇上身体不适,暂不上朝。
否则这件事若传扬出去,不仅朝堂动荡,整个天下恐怕都要大乱。云瑾安排菓儿每日在凤鸾宫正常修课,贤王则被她安排至朝堂安抚朝臣。秦君岚毒发突然,始料未及,她绝不能让宫廷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