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只有当苏棠绘画中时,许文彦在一旁无声注视对方的时候,偶尔能看到苏棠唇角一点笑。
绝食是没有绝食的,到吃饭的时间苏棠就和许文彦坐一张桌子边。
彼此相处的情况,比第一天已经有明显缓和了。
那在许文彦看来,觉得是事态的一种好转。
这天轮船在返航中,返航了一半,途中遇到一个漂亮的岛屿,海水冲刷海滩,景色幽美而宜人。
许文彦将轮船开到海岸边停靠,同苏棠从船上下去。
行走在一片广阔的海滩上,脚下砂质柔軟,比行走在陆地上似乎舒服许多。
他们沿着海边往前走,走到快至海滩尽头的地方。
那里大片嶙峋的礁岩,翻滚的海浪扑打在礁岩上,发出哗啦的声响。
许文彦和苏棠并肩而站,海风迎面而来,吹得许文彦都感觉到一点凉意,他侧眸去看苏棠,后者哪怕和他一样穿着两件衣服,也衣衫单薄,薄薄的外衣被寒风鼓动,腰肢异常的纤细,许文彦曾用手去丈量过那里的尺度。
注意到苏棠骤然缩了缩脖子,许文彦立刻二话没说,把外套给脫了下来,随后将自己衣服搭在了苏棠肩膀上。
苏棠猛地回头,看见许文彦给他披衣服,那是一种下意识地回应。
“谢谢。”这话一出,不仅苏棠惊讶,许文彦更是惊愕不已。
许文彦惊喜地看着苏棠,苏棠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将眼眸给快速转开,由着许文彦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不过是因他一句谢谢而惊喜不已。
许文彦把外套给苏棠后,右臂就没有再拿回来,而是就那样放在苏棠肩膀上,将人给半拥在怀里。
苏棠眸底曳过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他嘴角也倏然勾了勾,较为意外的没有挣脫开许文彦的拥抱。
二人就这么站在海岸边,如果单从背影上,倒是相当的和谐。
但真实情况却是,其中一个人是处于被胁迫的位置。
站了有许久时间,许文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同苏棠说该回船上了。
苏棠没有动,只是脸庞转向许文彦。
“在这里住一晚吧,我还没有在野外住宿过,这次机会这么难得,明天再回去?”苏棠在说这个话的时候,甚至于面庞上是有着温柔笑意的。
而自己倾心于他的许文彦,自然很难抵抗苏棠的灿烂微笑。
苏棠态度的骤然转变,许文彦虽然心中有些存疑,但他又料定苏棠是个聪明人,不会去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
也许对方是真的想通了,毕竟他许文彦也不是真的那么糟糕,这次的开始虽然不怎么开心,可这近一周的时间里,他对苏棠如何,他相信苏棠是知道的。
他有无数次地机会,将苏棠给彻底占有了,但他没有那样做,顾及苏棠的身体,也顾及到苏棠的情绪。
他的这份感情,虽然是疯狂了点,但他对苏棠的喜欢是没有掺假的。
许文彦被苏棠忽然露出来的美丽笑容给瞬间迷惑住了。
他当即点头:“那你在这里等等,我去船上拿帐篷下来。”因为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天黑了,而既然苏棠想在这个孤岛上住一晚,自然而然的,第一件事,许文彦需要做的就是将晚上需要用的东西给拿下船。
苏棠侧身,眉目都染着明艳的笑,目送许文彦朝轮船停靠的地方走过去。
如果许文彦那时能回头看一眼,他或许就能看到苏棠脸上的笑瞬间变为一种嘲弄和讽刺。
许文彦步伐迅速,快步登上轮船,走进其中一间工具室,工具室里各项工具齐全,需要露宿的东西应有尽有。
许文彦挑选了一个中型的藏色帐篷,其他的包括节能灯、驱虫药物,能够想到的,都全部装起来。
工具室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许文彦不时往窗户外看,开始时还能见到一动不动站在礁岩不远处的苏棠。
当他拿着帐篷等工具打算离开的时候,再次朝玻璃窗外看,这一看,发现礁岩旁边空无一人。
许文彦不知为何,心里就慌了,扔下工具,跑到窗户前,视线焦急地四处寻找,礁岩上,沙滩上,还有里面的丛林,没有苏棠的影子。
最后许文彦往海浪一波波翻滚的大海里看,然后许文彦倒抽了一口冷气。
完全顾不上拿什么帐篷,许文彦冲出轮船,下了船急忙奔向海水里。
两脚淌在水里,在水里行走不比陆地上顺畅,许文彦高声忽然苏棠的名字。
“荣声,荣声……”之前在船上还能看见苏棠的身影,这个时候,海水已经没过了苏棠的头顶,许文彦视野中只有漫无边际的海水,全然不见苏棠的影子。
越往前走,海水越漫过许文彦的身体。
当走到深水区,许文彦深吸一口气,跟着猛地一头扎进水里。
水底下视线受到一定限制,许文彦水性好,双手双脚富有技术性的划动着,身体沉在水底,四处找寻苏棠的身影。
他这个时候脑袋里一片混乱,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找到苏棠。
那周围并没有什么暗流,水下比水面平静,许文彦在游了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后,寻找到了身体正在缓缓下坠的苏棠。
苏棠那时已经完全闭上了眼,许文彦游过去抱住苏棠身体时,感觉到对方身体一片冰冷,许文彦将苏棠给拉到怀里,凑上去吻住苏棠的嘴唇,将自己嘴里的空气渡过去,随后许文彦带着苏棠往水面上游。
一出水面,许文彦就猛地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刮骨的痛。
整个脑袋也炸裂了一般。
但许文彦却顾不上这些,缓和了片刻后,抱着苏棠到岸边。
将人平放在地上,许文彦跪在沙地上,一身的狼狈,这个时候在意不了外表,两手交叠在苏棠胸口上,给苏棠做起了心脏复述工作。
基本每摁压三次,许文彦就会俯身,扳开苏棠的嘴,给苏棠人工呼吸。
许文彦两眼紧紧盯着苏棠惨白的脸,他二十多年的人生,向来顺风顺水,只有他不想要的,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他不过是看上了一个人,喜欢对方,想和对方在一起。
喜欢了,当然要弄到手里来,许文彦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曾经一度都这样觉得。
但现在,当苏棠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想和他在一起,给了许文彦人生里头一次沉重的打击,这个打击,让许文彦深刻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错了。
第21章 玻璃美人21
他大概知道苏棠性格并不像外在表现出来的那样柔软,实则非常坚韧不屈,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苏棠为了不和他在一起,会走这样极端的路。
所以前面的这些天,苏棠的看似顺从都是伪装出来的,包括他先前对他说的话、还有他脸上迷人的微笑,全都是假的。
他讨厌他,讨厌到,明明今天就可以回去,却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给他许文彦最沉重的一次打击。
许文彦悲惨地笑了起来,苏棠果然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这么些天都不愿意占有他,是因为真的爱他了,他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报复许文彦。
许文彦佩服苏棠。
经过一系列的急救措施,苏棠在咳咳声里,醒了过来。
他头猛地往一边撇,把嘴里吞进去的海水给吐了出来。
身体随后被人抱起来,进入到一个带着热度的怀抱里。
颤巍巍地掀开眼帘,苏棠仰目望着上方目光里喜悦和悲伤糅杂的许文彦,他嘴唇微微开合了几次,在许文彦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苏棠却是直接移开了眼。
他转眸看向刚刚出来的海水,视线中明显有着向往和渴求的神色。
许文彦搂着苏棠身体的两只手臂猛地收紧,苏棠那里自然是有所感知的,但他依旧保持着沉默,什么话都不说。
许文彦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从岸边回到轮船上,许文彦放了缸热水,把苏棠放进去,给苏棠全身上下都仔细洗了一遍,之后把人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
苏棠则全程表现得像个精致完美但没有生命力的木偶,任由许文彦摆布他的身体。
被子盖上来的时候,苏棠这才自己动了一下,他将被子往上拉了点,然后眼帘盖下去。
这一睡,到苏棠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过后。
睁开眼,苏棠最先看到的是头顶正上方纯白的天花板。
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药水的味道,眼眸往下落,苏棠看到身上盖的也是白色的被褥。
不用去猜想,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
手肘撑着身下床铺,苏棠有些艰难地坐起身,他四周看了下,不出所料,的确是在一间病房里。
把枕头给竖立起来垫在背后,苏棠缓缓靠上去。
伸手想去旁边拿手机,摸到了一手空,在他主动走进海里时,想必手机就已经进水无法再使用。
苏棠曾经刚来荣家的那一会——也就是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在浴室的浴缸里放满了水,他整个人滑入水中,在那一次里,他发现这具身体虽然看着弱,但似乎肺活量同自己在现世时的那具身体有些一样,在水里能够憋气好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