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晕倒后被搬到了床上去,所以女孩子脚上并没有套鞋,石子硌在脚心,吴梓吃痛,但这具身体却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跑着,昨天被敲晕的时候是傍晚,她这次晕的比较久,醒来的时候都是白天了,趁着白天村里的人多,女孩子便挑着那房屋密集的地方跑。
但是手足被绑缚太久,加上这几天一直被灌的流食,她没跑多久,手脚便发软,身体一歪栽倒在路边。
眼看着身后的男人越追越近,吴梓的心也被提了起来,下意识的跟着这具身体喊出了声:“救命啊!救命!”
男人几步按上来,像抓小鸡仔一样把女孩子提了起来,一耳光抽了过来,吴梓感觉得到这具身体内心涌上了的委屈和厌恶,奈何自己忙都帮不上。不过这些响动还是引起了注意,不远处农家饲养的狗听到了响动,对着这边开始狂吠。
女孩子见有希望,仍然在那男人手上挣扎着,嘴上喊着救命,手上也没松劲,努力地掰开男人抓着自己的手。
两人正僵持着,那边农户里便有声音传来,只听得一个老头走出门呵斥自己的狗:“你一天在冤叫些什么!”
“爷爷救我!这个人要抓我!”
老头往这边一看,不禁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这老头应该是男人的长辈,听他问话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大爷,这是我才买的媳妇,有点不懂事。”
吴梓心头一阵火冒起,下一秒这具身体便朝着男人那里啐了一口:“你走开!这个人在人贩子那里买的我,我是被骗来的,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我家人报警了很快就找到这里了!放开我!”
老人还没说话,男人便一脚踹在女孩子的小腹上,吴梓吃痛,捂着肚子蹲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
“大爷您别听她乱说,拿钱买来的,进了我们申家村的门,就是我们申家村的人了。”
女孩子捂着肚子想反驳他,老人先一步挥了挥手,竟像看不到一样,扭头往屋里去了。
吴梓附在这具身体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还试图挣扎,力气却远不如这个做惯了粗活的男人,像个麻袋一样被人拖在地上走,地上的石子划过小腿,留下一路血迹。
“救命!你这样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要坐牢的!你放开我!”
但任凭她的声音再怎么凄厉,周围的邻居们却像没听到一般,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剩那只土狗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朝着女孩子被拖走的方向大声叫着。
下一秒,一个板凳从屋里飞了出来,砸在狗的头上,土狗吃痛,也不敢叫了,只在原地转着圈,夹紧尾巴呜呜叫着。
“畜生还想管人的事?整天嚎冤,明天就杀了你这条瘟狗。”
女孩被拖到床边,扶着床板大口喘气,“你这样会坐牢的。”
男人听到她这句话,莫名其妙地爆发了,拉着她的头发把人往地上掼,“那你他妈的让我去坐牢啊!老子花了钱买了女人,你喊警察来把我抓回去啊!”
“跟老子讲王法!老子窝在这个山沟沟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凑齐钱找个媳妇给我生娃,你给我讲王法,你讲你妈啊!”
血腥味在吴梓嘴里弥漫开来,脑袋被撞得晕晕乎乎的,他刚想找个地方扶一下自己沉重得要掉下来的脑袋,男人沉重的身躯就这样压了下来。
“老子今天要告诉你究竟什么是王法。”
吴梓的意识附着在这具身体上,清晰地感受到了男人压下来那令人作呕的触感,下一秒,衣服被人撕开了,吴梓就着女孩子的视角,尖叫着想要逃离。
他知道逃不掉的,林局长跟他说过了,尸体被捞起来的时候,有很明显的性虐待痕迹。
男人的唇舌舔舐着肌肤,被触碰过的地方有水蛭爬过的感觉,吴梓控制住自己翻腾的胃,他不知道那个已死的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另一个意识在他脑内疯狂哭喊着,夹杂着男人的粗喘和女孩的尖叫,吴梓作为一个旁观者,沉浸又清醒地见证了这场他无能为力的惨剧。
身体被贯穿的疼痛就清晰地传了过来,即使身体是属于那个女孩子的,吴梓此刻,突然和那些被侵害的女性感同身受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
☆、水厄(十五)
脑袋沉重得想灌了铅,随便一吞咽都能尝到嘴里的铁锈味,努力地抬起眼皮,吴梓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像笼上了一层雾,带着壁画式的不真实感。
发烧带走了身体里的水分,她一开口,声音却沙哑得不成样子,“水……给我点水。”
男人应该是不在屋里,勉力地拖起沉重的身体往床下挪去,吴梓觉得浑身上下像被车碾过一般,没有一处不痛,抖抖索索地拿起水杯,刚抿了一口,胃里翻腾的感觉涌上来,她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她靠着墙壁往后退去,男人背着个背篓进来了,看见他那张脸,本来被抑制下去的反胃感又一次涌了上来。
男人看着她脸上病态的潮红,低声骂了句娘,转身出去找了医生。
扶着墙的手一软,吴梓眼前一花,就这样晕了过去。
昏沉中隐约听到两个人在说话,一个人低声问道:“像她她这种医好了要好久才能生?”
另一个声音沉默了一会,慢慢索索地开口:“少打两顿就行了。”
吴梓有些疑惑,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关于自己的事情吗?
梦里好像坠进了一片大雾之中,不知身在何处,恍惚中听到有个声音唤他,如同被梵音点醒,吴梓脑内陡然清明,往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却见一双被挖掉了眼珠的眼睛,空洞的眼眶似两个漆黑的深洞,就这样盯着自己。
吴梓在梦里惊声叫了出来,与此同时,这具身体也从高烧的昏迷中清醒了过来,身上穿这的衣服被冷汗打湿,她捂着胸口,像即将溺死的人一样大口喘着气。
这梦过于诡异,实在分不清,做梦的人是这具身体,还是吴梓自己。
男人见她醒了,端着一碗药靠了过来,她明显有些抗拒,并不想搭理他。
“快点喝了。”男人的语气中明显带上了几分不耐。
她还是有些犹豫,但是想起之前被打的那一顿,心里也很清楚力量上的差异悬殊,并不能和这个人正面硬抗,忍住了反胃感,从他手里接过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男人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她直接裹上被子转头睡了,令人惊讶的是男人这一次并没有对她做些什么像是顾忌着什么一般,忍着气拿了空碗就走了。
等到那个人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她才慢慢躺回被窝里,偷偷地捂着嘴巴哭了出来,吴梓附在她的身体上,也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心里亦是堵得不行。
不过很快,她心里也有了计较,呆在这儿是绝对不可能的,趁着现在生病,那个男人对自己的防范松了一些,得想办法逃出这里才行。
看样子这个村里的人大部分是不愿意搭理他们买人回来做媳妇的事情的,如果说要靠别人逃跑那肯定也不现实,她再次用被子盖住头。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逃出这里。
然而在逃跑成功之前,她的病就好了。
男人似乎是想要把他前几十年人生遭遇的不平和愤恨都发泄在床上,即使经历过第一次的折磨,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会哭出声,吴梓附着在她的身上,绝望地看着男人趴在她身上不停耸动,心里就想着。
为什么那么疼呢?
更加令吴梓不能接受的是,男人喜欢把驱赶牛羊那一套用在人身上,想起了林局长说的,尸体上有明显的性虐待痕迹这句话,吴梓只想呕吐。
她开始无比惧怕黑夜,因为只要夜幕降临,那人就会从田间地头回到家里,等待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羞辱与折磨。
当鸡鸣声响起时,她就像漂泊于海上的落难者看到灯塔的光一般,等那个人彻底离开家中,她就一次一次地洗澡,感觉像这样就能去掉那令人作呕的触感。
男人平时出门做活,一定会把门给锁上,然后把钥匙带走,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她跑出去,村里的人也知道这家人在外地买了个媳妇,因而也不去理会她每天在窗户那里的求救声,更有甚者,会把她的求救添油加醋地传给男人,等到晚上,自然又是免不过的一场毒打。
久而久之,她也学聪明了,不会再做向别人求救这样的无用功,老老实实地趴在唯一一扇窗户边,看着村民走过,投来或冷漠或怜悯的目光。
她发现这个村的女性少得惊人,虽说这村子总共也没几户人家,但是从她窗户边路过的人中,十有八成都是男人,并没有几个农妇。
在和男人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中,她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这个村子原本就是一个思想不开化的偏远村庄,原先生下了女孩,不是丢弃了就是直接掐死女婴,把女儿送给别人养都算是仁慈的了。
久而久之,这个村子竟没有多少成年女性了,等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单身汉加贫困村时,更没有几个妇女愿意嫁到这个村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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