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初交了红纸拿了钱,他总是全部教给段子。段子当场哗啦啦数完。再分给他们。居总是不拿。让他拿着。起初段子不让,硬推回给他。居又推回去:“给我做什么?我的钱不是一直都是你收的吗?”
“这一次太多了。我还是,”
“成二!”
一声暴喝把他从美梦中醒来。成二拿着钱要给狗子。狗子不要。
“你拿着。就那两三百多什么多?”
旭把狗子拉过来,问:“狗子,你的钱一直都是成二拿着?”
“是啊。从认识开始我从爸爸手里拿到零花钱就给成二收着。要付钱成二看着办。我可是老大!老大吃东西都是手下付钱的。”
记忆里的自己也曾说:“你拿着。我买了东西你就给我付钱。这不结了?”
同样的老大,同样的话。
旭笑了。“成二你收着吧。”
成二不敢违抗老大命令,把钱收进怀里。
又是一个熟悉的动作。
旭强迫自己不去想。转而夸他俩:“你俩感情真好。”
狗子得意地捶捶胸:“那是。成二可是我第一个手下。”
城中村电线乱拉的街道上,那个人从路的尽头伸着手迎面走过来抱住他。“老同学!好久不见。”
居回抱过去。“段子你怎么也入会了?”
“说来话长。这些是你的手下?”
“不是。是我兄弟。”
“那正好。我还找到东家。我来做你第一个手下。”
顺子第一个不答应。推开团子冲出来:“你叫什么?段子是吧?过分哦!宁二哥最后一个手下还轮不到你呢!要说第一个那也是我!我顺子可是一年级跟着宁二哥到现在。再者说,咱莫大哥还啥话都没说呢!”
那个世俗而圆滑的人啊。反过去握紧对他充满敌意的顺子的手。“你就是跟他一起打球赢了三当家的那个顺子?”
单纯的顺子啊。捶捶自己胸膛嘚瑟起来。“就是我。”
“幸会幸会。那场球打得可真是漂亮。”
“哎你这小子说话倒是好听。这个我喜欢。”
旭强行咬断回忆。分了一点儿小鱼干给俩活宝。谢谢他们带给自己好心情。中午,霍山扣拎着六个饭盒来医院。开了一个全肉的,自己吃。给了一个全素的,旭吃。俩活宝拿手蹭了几根,直说好吃。隔壁床的甄敖角咬着被角,看着他们流口水。霍山扣分了两块红烧肉给他。
甄敖角摇头,说着望向旭碗里。
旭直截了当地说:“牛仁说了,明天动手术今天呢,不能吃一口肉,喝一口水。你忍忍吧。话说,狗子你给我回去吃饭!你吃太多了!说好的尝一口呢?”
甄敖角呜呼哀哉地躺下了。
霍山扣:“牛仁说你今晚就可以回家。注意身体。手臂别湿水。”
旭哦了一声。“那剩下的四个饭盒给谁的?”
“你爸妈,还有,瑞瑞。”
旭笑了。“最大的那个一定是我瑞哥哥的。他吃得多,还瘦。羡慕死我了。”
霍山扣没笑。连假笑都没有。看来还是在介意昨晚的事儿。可这都能为廖天瑞做饭,应该是选择视而不见吧?那就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吧。
旭想说廖天瑞手臂伤了的事儿,爱护弟弟也是一个加分项。转念一想,正常人家养狗会养鬣狗?而且是他跟霍山扣同居时候养的,霍山扣居然不知道。这说明廖天瑞在别的地方另有房产。那他们所谓的同居到底算什么?越想越怪。这事儿没法解释。还是不说为妙。
“小霍霍,瑞哥哥心里有,”
话未说完,躺下的甄敖角蹦跶起来了。放声高歌:“叉烧包~我最喜欢叉烧包~还是那人肉叉烧包~”
然后忘词儿了。狠狠瞪着旭。
旭吐吐舌头,放霍山扣走。
甄敖角揪着他衣角抱怨:“小公子呀!我的小公子呀!你答应过我什么?哈!”
“呀呀呀放手!我不说。我就想说瑞哥哥心里还是有小霍霍的。你急什么急?”
甄敖角一脸诧异。“你哪只眼睛看见瑞哥喜欢那厨子?”
“昨天,我瑞哥哥亲自下厨,就给小霍霍一个人,煎了荷包蛋。”
“那不是你爸妈在吗?演戏演全套。”
“还有,他为了小霍霍收购他家债务。”
“这个我知道。当时这事儿是我办的。三当家手里拿着账单。瑞哥连霍山扣是我的人这种谎言都搬出来了,我们还是抢不回来。当时还担心瑞哥怪我办事不力。谁知道刚离开瑞哥就问我,角你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俩人的脸色?他笑了。那会儿我真的看见他笑了。你爸跟三当家那一脸神同步,一起吃狗屎的样子确实也是够逗的。真解气。他原话是这么说的。
恨宁先生把他一个六年级小学生扔到国外自生自灭我能理解。可这三当家怎么就躺枪了?
你好歹是他弟弟,你说瑞哥跟三当家什么仇什么怨?在组里也是,尽跟三当家躲着干。
不是捣乱啊。就是,五个组都是我们管辖的,就三当家的青木堂。冷漠。忽略。三当家干什么他就不干。问都不问。虽说出了那件事儿,还有西芹这个间谍在组里待着。咦,你说,”
甄敖角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能死,秘密还得继续守下去,小公子信不过。给自己一巴掌。
“小公子你有毒。我不说啦!”
那不是你自个儿缠着我说的吗?旭抿抿嘴不说话。看了看表,是时候看《律政先锋》。
霍秋水这个人,热血,耿直。旭最喜欢的一点是他执拗。终其一生都在打击犯罪,曾经大言不惭说要扫清天下浊。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就是日升会。猫要抓老鼠,老鼠也得知道猫在哪儿好让他抓不到不是?
“霍山扣他还有个表哥霍秋水。当警察的。”
这个甄敖角真是作死。哪壶不开提哪壶。旭哼哧一下鼻子,“睡你的觉。”
电视里传来熟悉的开场音乐。镜头拉近,展示嘉宾。这一次又是警界新星霍秋水作客。
“真是流水的律师,铁打的老霍。”
这一次的律师翘楚是霍秋水的友人贾律。手臂上缠着黑纱。
旭双手合十,念一声阿弥陀佛。再去看,贾律眉头皱成川字盯着霍秋水的头。旭循着他目观看去。不禁哑然失笑。
霍秋水头上有水草,他还侃侃而谈一点儿没有发现。
贾律发现水草,整整西装,咳嗽两声。
霍秋水被引起注意,转头看了他几回,没发现什么继续分析案件。
贾律越看那水草越不爽滋味,身上仿佛爬了虫子一样难受。提醒几次都没反应,他干脆自己动手。小心翼翼在他后面靠近。
霍秋水警觉身后有不寻常的气息。握紧拳头,微微站起来。等那人在攻击范围内,他还没有碰到自己脑后皮肉的时候,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先发制人。本想救场,结果砸了桌子,身体力行破坏了直播。
被撂倒在地上的贾律扶着腰,那叫一个冤。“霍警官身手了得!英明神武!正直无私!大义灭亲!六亲不认!妈呀!我的老腰!”
霍秋水刚毅的脸庞看清地上的人,瞬间愧疚得手足无措。上前蹲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大白天他们也敢公然找我寻仇。律你没事吧?”
贾律嗔道:“有事。断了!你赔我的老腰!”
霍秋水收回想扶的手转身向工作人员。“快打电话!腰摔伤了。”
贾律不动声色拿走水草,朝他笑笑,“开玩笑呢。我腰好着呢。还不扶我起来”
秋水惊魂未定。像训练有素的狗听到命令,迅速拉起贾律背起来,就走出录播现场。
刚走两步又背着人绕回来,从地上捡起麦克风,正经八百地宣布:“昨日,我们警方在清河拍子的水池子里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尸体被食腐动物撕咬严重,面容被毁坏,无法辨认。死者生前有被殴打的迹象。就伤口来看,武器应是比成年男子拳头小一点的钝器。周边居民显示,这是中心公园附近出没的流浪汉。患有精神疾病,兼恋童癖。不管他疯没疯,杀了人就是犯罪。警方必定为这位出狱三日就惨遭杀害的流浪汉查明真相,抓到凶手。9月6号当晚十二点左右有什么可疑人物在中心公园逗留都可以到警察局报案。欢迎各位市民提供线索。完毕。律,你撑住。”
那之后,霍秋水推开工作人员,在大屏幕展示了准备好的图片,马上飞也似的逃走。
全场一片哗然。好几个观众当场呕吐。主持人强吞一口反酸的胃水。指挥后台马上把那恶心的照片撤了。打着哈哈。“霍警官有心。我替安居岛百姓感谢你这么正义无双的警察。”
钝器,哥哥的铁拳,被啃咬的尸体。这些字眼一一钻入脑海。遥控器掉落病床。旭眨着眼睛,不敢相信。
完了!
尸体被发现了!
地点时间完全没有错。
不对啊!
哥哥不是说那人逃了吗?
不管如何,现在人就是死了。
会查到子居身上。
万一当晚有人路过小树林。或者说有人看见瑞哥哥牵着鬣狗。毕竟,那可是鬣狗啊!一般都看不见的。作案工具太明显了。犯罪手法太猖狂了。
“瑞哥哥杀人太张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