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缘走到穆谣身旁,轻声问:“大人为何如此烦恼?莫非你真的还对方公子旧情未了?”
“呸呸!”穆谣弹簧般从椅子上蹿起:“我喜欢一条狗都不喜欢那个方逸寒,拿他跟狗相比都侮辱狗了。”
袁缘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话锋一转:“所以,那位在醉仙楼跟大人你侬我侬的公子,是大人的心上人么?”
想起袁公子,穆谣叹了口气:“方逸寒胡说的,我们就萍水相逢而已。”
“哦,是么?”袁缘故意拖长尾音:“那就奇怪了,方公子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穆谣想起当时两人“亲密”的举动,这回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忍不住用双手捂住脸:“别问了。”
袁缘没打算放过他:“那位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大人一边说对他没意思,一边又如此在意?”
穆谣想起袁公子风度翩翩的模样,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三句话: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他脸微微一红,嘴角漾起浅笑:“是个特别好看的人,就是那种,光是看到他,心里就像会开花一样,但我跟他……”他无意中看了袁缘一眼,好奇道:“你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聂源枫:老婆夸我><
(关于寰儿对穆谣的称呼,上一章稍微改了一些,不影响阅读)
第15章 第十五章
袁缘双眼弯成两道月牙,调侃道:“把人夸成这样,还说不是对人有意思?”
穆谣摆手:“真的没有,我跟他就两陌生人,也不想去打扰别人。你有空去帮我打听打听,颜刺史和颜公子是什么人。”
如他所料,袁缘明智地没有细问缘由,只回道等处理完媒官府的事,她便会马上去办。
穆谣背着手独自走出前厅,看着满院正开得灿烂的杜鹃发呆。
自他穿越到这里,似乎已经过去一个月抑或两个月?
身边的人换了好几拨,他的印象已有些模糊。
本来只想守着穆府那一亩三分地,安安分分过日子,没想到会意外横生。
在穿越之前,他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做个一般人,除去由于性向不会结婚这点外,他会做着普通的工作,像工蚁一样生活。
职场黑暗他也目睹过,不过他一向为人低调,倒是从未被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斗争中。
所以,他一开始以为,在这里,只要他不偷不抢,也是能过上风平浪静的生活。
陆师爷和那两个恶仆的事仿佛当头棒喝,让他认清了一点:他的与人为善,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是软弱可欺;他本以为自己与世无争,他人怕是只把这当成故作清高。
况且,世界上只有穆谣自己知道,方逸寒的计谋其实是成功了,正主“穆谣”的死,乃是拜他所赐。
这就意味着,假如穆谣再不提前想办法自保,性命将岌岌可危。
穆谣现在的处境,好比已经被方逸寒拖到了火山口,要想脱身,只能把后者踹掉,才能自救。
从刚才与颜刺史的接触来看 ,对方看起来像是一个通情达理的长辈,至少在表面上,他对袁缘的暗中顶撞也没有心生不悦。
而方逸寒的未来夫君——颜公子,穆谣则是完全不了解。
这就是他让袁缘去打听颜家的用意,由始至终他想对付的只有方逸寒一人,平白无故树敌非常愚蠢,如无必要,他不想波及到无辜的人。
不过若是颜家跟方逸寒是一丘之貉,那就另当别论。
穆谣一路心事重重地走回家,来到穆府大门前,才发现门上贴着两个大红的“福”字,比起先前败落的样子,看上去喜气多了。
“寰儿?”
穆谣推开门,便看见院子里的落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个竹箩筐在墙边一字排开,上面是一些咸鱼、辣椒、菜干等;屋里的被子整整齐齐晾在一边,原本漏风的窗户已被糊好,还贴上了各种好看的剪纸。
这才是人住的地方!穆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半天的功夫,这个破旧老宅子居然焕然一新。
寰儿听见穆谣的声音,从厨房跑了出来,脸上的煤灰还没来得及擦:“公子你回来啦,午饭马上就好了。”
穆谣心中一热,走上前道:“我帮你吧。”
寰儿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瞪大眼睛连连摆手:“不可以!公子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可这次穆谣异常坚持,还硬是拉她在桌边坐下,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道:“你一天怎么做这么多事?”
寰儿有些手足无措,捧着碗,局促不安:“我之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呀。”
穆谣无奈摇了摇头,低头扒饭,没有说话。
待两人用过膳食,寰儿便向穆谣“报告”她今天打探的成果:
穆谣让她去探问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新到媒官府上任的袁缘。
“袁姑娘在四天前跟着商队来到绫安城,在平门巷的青云客栈投宿。据掌柜的说,她来了之后,天天往在城内商业街跑,每天买的东西都不一样,有布匹、珠宝、衣裳,不少人都以为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没想到她会当上媒官府的师爷。”
听过寰儿了解到的消息,穆谣沉思片刻,这几乎都与袁缘口述的一致,至于袁缘真正的秉性如何,则要在平常相处中才能慢慢揭晓。
不知为何,寰儿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公子喜欢袁姑娘吗?我打听到,袁姑娘正有意找一个落脚地,毕竟一个女子住在客栈不太合适。”
穆谣心想你见识过她的身手就不会这么想了,又听寰儿说道:“要是公子喜欢她,干脆邀请她到府上住如何?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咳咳,”穆谣尴尬地轻咳两声,打断寰儿的提议。虽知道向寰儿谈这个不是很适合,但为了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他只得开口道:“寰儿,之前没对你说,其实表哥我,是个断袖,就,你知道断袖是什么意思么?”
“当然知道,”寰儿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喜欢男子,我之前的师父就是断袖。”
穆谣:“……好吧。”
“那么寰儿不明白,为何公子会想知道她的事?”寰儿好奇问道:“是不是她对公子不敬?才让公子今天回来后一直愁眉不展?”
穆谣听后一怔,没想到寰儿细心到如此地步,苦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厉害。我是有些担忧,但不是因为袁姑娘。”
这些事憋着心里太久,他急需一个倾诉的对象,这个人必须是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于是,他便把方逸寒指使秦寒毒害自己,到方家与颜家定亲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寰儿。
寰儿猛一拍桌面,“腾”地站起:“这个姓方的太可恶了!不但见异思迁,还差点害公子丧命!一定不能放过他!”
她怒气冲冲地说道:“等我今晚带上个□□布袋,趁着他落单的时候,去打他一顿!”
穆谣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扯着她坐下:“我之前就想说,你别一动怒就冲上去打人。之前那两个恶仆就算了,万一方逸寒去报官,你我都得遭殃。”
寰儿胸有成足地拍了拍胸膛:“不会的,我会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先蒙住他的头,他看不见,没有证据。”
穆谣扶额:“那你有没有想过,在外面的人看来,表面上跟他有仇的就我一个,他一出事我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
寰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皱起眉头,似是正陷入苦思冥想。
穆谣料想寰儿应该被自己劝阻住了,便不再管她:“你去玩吧,我再想想,现在离颜家的喜事还有些日子,我回房歇息一下。”
不料他还没来得及更衣,寰儿就来敲响房门:“公子,袁姑娘拜访。”
“袁姑娘?”穆谣手一顿:“她来做什么?”
“不知道,”寰儿回答:“现在她等在前厅,如果公子不想见她,我就打发她走。”
穆谣打开门,理了理衣襟:“不,我现在过去。”
看见穆谣进来,袁缘起身道:“不请自来,还望穆大人不要见怪。”
穆谣请她坐下,又见寰儿已奉茶,便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袁缘没有开口,而是眼珠一转,看了站在一旁的寰儿一眼。
穆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想个了借口支开寰儿。
待厅内只剩两人,袁缘才开口道:“关于颜刺史与颜公子的事,我探听到了一些。又怕媒官府内人多口杂,这才斗胆到穆大人府中打扰。”
穆谣颔首道:“袁姑娘果真心思慎密,做事令人放心。”
据袁缘说法,颜刺史在绫安城声望甚高,皆因他上任以来克己奉公,爱民若子,深得本城百姓爱戴。
颜家的两位公子均是饱读诗书,品行端正。
特别是与方逸寒定亲的颜鑫,一向谦和礼让,待人接物进退有度,风评颇佳。
“听上去是个十分优秀的人,”穆谣不禁疑惑:“为何会看上方逸寒?”
袁缘微微一笑,应是早料到穆谣会这么问,答道:“方家是世代从商,与颜家结亲,高攀了不只一点。方公子在诸位追求者中,胜在最为大胆和有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