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城墙都是一样的高度,但主城这边却是有守卫把守的。
乌尔对两人摆了个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然后自己上前,在厚重的城门上有规律的敲动了几下。
门却并没有打开,而是从其内也传出了几声有规律的敲打。
于是乌尔又伸手在门上按另一种不同的规律敲打了几下。
白肴挑眉,有趣,竟然还有一套进门的暗号密码。
等到乌尔第二次敲完不一会儿,门内便传来了声响,然后城门被缓缓的,打开到仅容一人通过的宽度。
“来者何人?”守卫颇有些不满的问道。
乌尔抱拳施礼,将手中权杖展现给了那守卫看,“在下神子四城大巫,有要事前来拜访主城大巫,还请通融。”
那守卫听到他的身份,脸色立刻变得恭敬了些,也对乌尔回了一礼,但在看向他身后的路和白肴二人时,目光却依旧戒备,“他们二人是?”
“是我的两位随从。”乌尔淡然解释,“帮我拿东西的,想要呈给大巫。”
守卫摆了摆手,先将三人放了进来,而后关上城门,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好在几人是真真准备充分,完全打扮成了大巫和他的两个青袍小巫不说,甚至还带上了舒缓剂和骨片,装作是要献给主城大巫的礼物。
至于其他多余的东西,反正都在玄虚界内,白肴是不愁的。
原本以为检查完了就可蒙混过关,却没想到这守卫实在是尽职尽责的有些过头,他又一脸高深莫测的盘问起了几人来。
“各城自有规矩,自成方圆,极少才有什么拜访一说……我们主城的大巫大人身份高贵,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换做是路,大概是没有什么闲心与这样烦人的护卫闲扯,只想打昏了了事,但乌尔却是极为耐心的解释起来。
他本就是个温和有礼的人,说起话来进退有度,有礼有节,又口若悬河,张嘴就来,十分让人信服。
此刻,乌尔便从神祷期的提前说起,讲起自己心中惶惶不安,对大巫的仰慕之情,又暗示大巫早派人去找过他,两人之间已有合作,而守卫不知道,恐怕是级别还不够。
果然不多时,守卫就被他忽悠住了,又被塞了一支小舒缓剂,脸色更是好看,很快就给几人放了行。
几人这才入城,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完全看不见守卫的身影,才放松了下来。
“这些守卫可真是贼精。”对此白肴颇有些不屑。
乌尔倒是并不怪罪他们,“他们做这份工作也不容易,这偌大城池,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外来人,多半还是觉得新鲜而已。”
路对这些琐事没有兴趣,只问乌尔,“我们不是为了靠近神山而来,现在……难道真的去见大巫?”
乌尔笑了一下,“见到大巫会对帮助我们去神山很有好处,毕竟我们并没有人去过神山,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应该也不知道,不找大巫,我们怎么找去神山的路?”
这话倒是有礼,可是路总是觉得不靠谱,“可是我们怎么见大巫,就连守卫都说……”
乌尔却仍旧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见。”
他说着首先迈开步子,“跟我来吧。”
路和白肴跟在乌尔身后,看他熟练的走街串巷,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乌尔……到底以前是什么人?
☆、另一位大巫
这个问题他们很快也就获得了答案, 因为走过几条小路之后,乌尔就带着他们走上了一条大路,这里白肴虽然没有来过,但是看着这宽阔大路尽头处一座庄严耸立的巫殿,就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了。
乌尔很厉害啊,一上来就带着他们直直往巫殿走……
然而他们刚走到巫殿前的广场, 便有穿着红色长袍的神使上前阻拦, “什么人。”
这主城巫殿果然就和子城大不相同, 就连守卫管理都严密的多。
乌尔也并不冒进,只虚虚向那上来阻拦的神使拱手, “还请向大巫通报一声, 神子城神使来访, 有要事相商,若是大巫问起,请告诉他,我的名字叫乌尔。”
话说到这里,白肴自然是能断定, 乌尔不仅和神主城有渊源,甚至还和这主城大巫有渊源。
但是这也愈加让他感觉到疑惑,他后退了一步,凑到路身边小声道,“乌尔不是出生在你们部落的吗?怎么会认识神主城的人?”
路也小声和白肴咬耳朵,“他不是,我们很小的时候他就在了, 但是年纪比我们都大一些,我上次想着大哥的事情就问过长老,他说乌尔和他父亲母亲是一起流落到部落来的,然后才是乌纳乌奇出生……不过他父母已经都不在了。”
白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继续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乌尔的背影。
刚刚拦路的神使已经前去禀报,乌尔转过身来对路和白肴微微一笑,“等会儿进去,你们就都会知道了,放心,我从未骗过你们,也从未对部落有过什么不好的心思。”
虽然如果他是恶人,骗人的话也是这么说,但相处了这么久,路和白肴自然都是相信乌尔的人品,不过白肴看他的目光更加审视了些。
“大哥,你藏得很深啊。”等待的间隙,白肴忍不住打趣道。
乌尔笑着摆了摆手,“其实我也没有刻意隐瞒,只是……你们也都没有问起过。”
反正都已经走到这里,现在再去纠结询问意义也都不大了,于是路和白肴也干脆放宽了心。
那进去通报的神使不多时就出来了,其神态动作都变得恭敬了许多,几乎是一路小跑的来到乌尔面前,弯腰鞠了一躬。
“方才不知道大人是大巫阁下旧友,多有怠慢,还望见谅,您这边请。”
说着他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要为几人领路。
刚刚乌尔交代给神使的传话,白肴听得一清二楚。
根据榴青提供的信息来看,即便是不同城镇里的大巫之间,也鲜少有互相认识的,而且神山对他们都是分别管理,除了每年的祭典大会和数年一次的神祷期,每个大巫都只负责各自城镇里的事,互相并不联系。
这是非常典型的单线管理,充分说明神山的统治十分严苛,尤其虽然并没有严令禁止各城之间交流互通,但因为有了祭典大会这一环,各城之间都是竞争关系,子城对各自的主城还稍有些遵从恭敬,并立关系的城池之间,则全部都是漠不关心,甚至有些敌视的态度。
当然,自然发展成这样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多半还是神山另使了什么手段和方法,把局面挑拨成了现在这样。
跟着那引路的神使一路往里走,白肴便已经心如电转,很快就大致理清了这件事的思路,乌尔应该心中早有计较,见路的表情还有些困惑,白肴便以精神力与他桥接上,将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遍。
等他这一遍解释完,神使也带着他们停在了一扇厚重而华丽复古的木门面前。
“大巫在净室内,还请几位进入。”神使恭敬的微微欠身。
白肴:“……”为什么大巫都喜欢在净室内啊?他已经受够了上一个在净室里堆满骨头的骨头控了,这个大巫不会也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吧?!
不过推门进入之后,白肴便松了一口气,这间净室一切正常,只有一股淡淡的袅袅檀香,给人一种凝神静气的感觉。
这位大巫也是一身黑袍,只不过比起乌尔身上穿的看起来华丽不少,其间有暗金丝线穿过,更显出几分贵气来。
乌尔走到那人身前,微微躬身行礼,“大巫阁下。”
那身着金丝暗纹黑袍的大巫与乌尔对立而战,竟然身型十分相似,他手中也握着一把权杖,其上镶嵌了一块打磨的极其圆润的复原矿。
那人的黑袍兜帽也是将整张脸都笼罩在其下,然后一把低沉的声音从兜帽下传出,一听便知道是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你说你的名字,叫乌尔?”
“正是。”乌尔拱手回答。
那苍老的声音似乎是发出了一声极为短促的嘲讽笑声,继而又沉声道,“把你的兜帽摘下来,让吾看看你的脸。”
乌尔并未拒绝,将手中的权杖递给站在一旁的路,非常自然的揭下了自己的兜帽。
就在他的脸露出了的一瞬间,一股骇人气场从大巫身上猛然蔓延开来,屋内气氛刹那紧绷起来。
然而大巫却并没有爆发,只是又短促而嘲讽的笑了两声,接着也摘下了自己的兜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乌尔,“当年你父亲,对我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带着你母亲和你离开……他知道你也走上了这条路,难道没有被你气死?”
大巫言辞间满是嘲讽鄙夷,似乎十分快慰,但又隐隐的有些担忧流露出来。
乌尔却并没有被他的话激到,气定神闲的继续淡然回答道:“父亲母亲都已经过世了,爷爷您也不必过于挂怀。”
大巫双眼忽而圆睁,满眼都是不可思议的惊慌,接着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捂住自己的胸口退了一步,险些摔倒,还是借助手中的权杖撑地,才稳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