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庄思宜回答,一位紫衣男子半开玩笑道:“陆兄,思宜不会跟你一道的,咱们这些老相识约好要为他接风。”
紫衣青年名为萧淮,也是世家子,和庄思宜认识很多年了。
不过对于庄思宜要来鹤山书院读书一事,萧淮并不知情,今天刚看见对方时还以为自己眼花。
陆清颜面有羞窘,歉意道:“对不住,我忘了庄兄与你们相熟。”
这时,阮小南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嘲讽道:“难道你也忘了,庄思宜还有咱们这些同寝舍友?我们刚刚来社学,正是建立友谊的时候,他怎么能跟你一个外人去吃饭?”
尽管阮小南看不上学渣庄思宜,但也不容许外人插足他们同寝四人的感情,阿岩不在,作为阿岩最好的朋友,他理所当然要盯住阿岩第二好的朋友。
在阮小南心中,少年的友谊,当然要靠一起吃饭,一起上茅厕来证明!
被阮小南一怼,陆清颜真有些尴尬了,他求助地看向庄思宜,可惜后者并未注意,反而被阮小南逗得直笑。
“你哪儿来的。”萧淮打量着阮小南,见对方年纪似乎很小,也忍不住笑道:“你有十四了吗?你该去下舍吧?”
阮小南差点儿跳起来,“我可是院试案首!我要是去下舍,你就该被逐出书院!”
“诶你……算了!”萧淮想不到阮小南这般暴躁,懒得跟他计较,只对庄思宜道:“待会儿我让人将三哥和曦岚他们也请来,咱们好好聚一聚。”
庄思宜拒绝得毫不拖泥带水,“中午我得去找阿岩,晚上我请。”
阮小南顿时高兴了,拉上默默围观的林昭道:“一寝舍的室友就是要齐齐整整,一起去!”
等他们一走,萧淮问:“谁是阿岩?”
其余人皆是面面相觑,唯有陆清颜低着头,掩住了所有神色。
上舍与中舍只隔了一汪池塘,两者由廊桥相连,池边种满翠竹。
程岩一出上舍,就见庄思宜几人抱着书等在外头,他笑着迎上去,便听庄思宜问他:“今日上课如何?有没有不长眼的对你不敬?”
“我又不是夫子,要别人敬我作甚?”程岩好笑道:“大家都挺好,还有几位你兴许认识,大多都出身苏省的世家。”
庄思宜稍稍放心,他还是有点在意那个梦,“确实有认识的,晚上我做东,请他们聚一聚,你也来,嗯?”
尾音微微上挑,衬得庄思宜的神情别有一番风流,但程岩视若无睹,“我去干嘛?又不熟。”
“就是,阿岩晚上要跟我一起温书。”阮小南得意洋洋,学渣果然难以融入学霸的世界。
庄思宜轻笑,“那成,晚上我早些回来,咱们先去食堂吧。”
程岩随意点了点头,心中却想:你回来得或早或晚跟我有什么关系?
等四人来到食堂,发现早已人满为患。
眼见已没有一张空桌,林昭大手一挥,拍拍胸口出马了。
也不知他跟怎么跟人说的,某一桌的两位学生竟然跟别人挤去了,林昭站在桌旁嚷嚷:“快来!这里空了!”
就林昭那嗓门儿,几乎引得全食堂的人都看了过去,自然也就注意到程岩等人。
萧淮早来一步,这下也看见了庄思宜,便跟几位同桌友人眼神交流一番,他们都对庄思宜口中的“阿岩”很有兴趣。
于是,他们一齐上前打招呼,萧淮道:“思宜,不跟我们介绍介绍?”
他肆无忌惮地盯着程岩——林昭他认识,阮小南今日也见过,那便只有庄思宜边上这位少年了。
庄思宜莫名不喜欢萧淮太过直接的眼神,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转头对程岩道:“狐朋狗友,不必理会。”
“狐朋狗友”们:“……”
程岩强忍住想笑的欲望,轻咳一声:“在下程岩,苏省武宁县人。”
“武宁县案首。”阮小南挺胸补充。
萧淮一愣,心说他之前怎么没想到“阿岩”就是程岩?程岩他当然知道,对方的名字早都传遍书院了!
“原来是程兄,久仰大名。”
萧淮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变得郑重,一是源自于庄思宜明显的维护,二是程岩已足够让他以礼相待。
程岩浅浅一笑,看上去有些腼腆,但很真诚。
几位世家子见他谦虚,人也很本分的样子,对他印象更好。尤其他们都能看出程岩家境普通,但面对他们时并没有丝毫谄媚或扭捏,态度拿捏得极为合宜,难怪能让庄家少爷这般看中。
一群人站在食堂本就显眼,其中又大多出身高门,当即就有旁人偷偷议论,“萧淮他们跟谁说话呢?难得见他们这般热情。”
这些世家子弟平时也并非高傲不理人,但骨子里总透着疏离,非家世显赫者很难融入其中,更别提热情以待了。
另一人回:“不是庄思宜吗?”
“我说的是庄思宜身边那个,穿蓝衫那个。”
“没见过,莫非也是世家子?”
“看穿着不像,而且我以前也没见过他,应该是上舍的吧?”
可上舍的学生他们已经很眼熟了,唯有一人……
“莫非是程岩?”
“难怪了。”
大伙儿的眼神或羡慕或嫉妒,程岩考核时的那篇策文已被夫子张贴出来,只要看过,都很难不敬佩对方的学识。
忽有人道:“我怎么感觉他有点眼熟?”
“咦?好像是有点儿,但我以前真没见过他。”
两人冥思苦想,可偏偏想不出对方到底像谁。
而思宜这时已经很不耐烦了,于是不客气地对萧淮等人道:“行了,说好了晚上聚,别打搅我们吃饭。”
几位世家子又打趣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座位。
他们一走,庄思宜赶紧拉着程岩去打饭,但等程岩端着托盘回来时,林昭和阮小南都面露惊讶。
“你就吃这个?”阮小南看着程岩盘中的一碗粥、一盘青菜和俩大白馒头,再瞧瞧自己碗中的鸡腿,心里很不是滋味。
程岩不以为意,“管饱,而且养生。”
林昭筷子一放,起身道:“我再去买点儿。”
程岩:“别!”
最后还是庄思宜劝下林昭,“放心吧,阿岩心中有数。”
他知道程岩不会接受林昭的好意,事实上,他也曾被拒绝过。但后来他看明白了,程岩并不需要他操心,对方虽吃得清淡,但偶尔也会买些荤菜或者亲自炖汤来补身,且每日都会锻炼,身体比大多读书人康健。
阮小南见庄思宜一点不心疼阿岩,瞪了对方一眼,心中很难受。
他爹乃是通判,自然不缺他花销。据他所知,林昭家境也颇为殷实,庄思宜就更不必提了,只有阿岩出身农家。
原来阿岩竟过得如此拮据,对方能考中院试不知吃了多少苦,说不定还经历过“凿壁偷光”、“雪窗萤火”、“临池学书”等等……
想到这里,阮小南愤愤将碗中鸡腿扔在桌上。
——做兄弟,就要同甘共苦!
程岩:“……”
庄思宜:“……”
正准备往嘴里塞丸子的林昭:“……”
那一餐人人吃得心塞,程岩引经据典对阮小南好一通关怀教育,让对方深刻认识到浪费食物的错误,并赌咒发誓再不会犯。
晚课以后,庄思宜和几位旧友在食堂雅间包了一桌。
没错,鹤山书院的食堂是有雅间的,据说是一位曾求学于此的官员亲自捐建,后来,那位官员出了本《食珍录》,一直流传至今。
书院的雅间和酒楼不同,没有太多山珍海味,但烹饪手法极为精致,价钱自然不便宜。
席间,庄思宜不可避免地喝了点酒,回到寝舍时微有些醉意。
此时屋里点着灯,只有程岩一人坐在床沿,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庄思宜疑惑道:“他们俩呢?”
程岩头也不抬,“有人斗诗,他们看热闹去了。”
庄思宜走近程岩,见对方一手拿针,另一只手上好像是个沙包,疑惑道:“你在干嘛?难道你还会……刺绣?”
程岩穿过一针,随意地说:“哪里是刺绣?随便缝个沙包罢了。”
小时候他生父刚去世,他亲奶奶还在时,便和他娘靠着绣活供他读书。久而久之,程岩也学会了一点儿,前生他突发奇想,打算为庄思宜缝个笔套,但又羞于让对方知道自己还会女人的本事,偷偷摸摸地缝了月余,送人时还假装是外头买的。
没想到庄思宜收到礼物后却沉沉叹了口气,“这种手艺也好意思卖钱?阿岩,你被骗了。”
当时的程岩很惭愧,现在想起来,很想一针戳庄思宜脸上。
庄思宜哪知程岩的心思,他靠着对方坐下来,“你缝沙包作甚?”
程岩:“练字。”
庄思宜了然,程岩是想练腕力,当即兴致勃勃:“阿岩,你也帮我也缝一个吧?”
程岩挑眉,“你要?我手艺很差哦。”
庄思宜一笑,“你送的,谁还在乎手艺?”
程岩斜睨他一眼,心说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见程岩不吭声,庄思宜便在身上一摸,取出枚玉佩,“我跟你换,以表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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