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楚歌回忆着,那仿佛是上一个世纪的事情了,一度让他分不清到底现在和曾经到底何为现实,何为幻象,他的声音清脆又爽朗,悠悠地飘向了远方:“在我来之前,我已经读大学了……嗯,就跟这个世界的学堂一个样,而且是高等学堂了,我朋友很少,也没有什么能说话的人,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很穷,全靠着我母亲一人辛苦运作维持家用,结果在我十七岁那一年,我母亲也病倒了……”
“我只能靠着打工挣些钱,一边攒钱给母亲治病,一边努力读书,很惨吧,可惜,我母亲的命还是没有留住,在去年,她过世了。”楚歌还是第一次跟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但一想,沈无心也算不得别人。这是他内心的伤疤,是他的自卑,他不敢告诉别人,只能每天装作快快乐乐的样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乐观豁达,实际上却每日都在埋怨自己为何如此没用。
沈无心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听他讲述这些他不知道的故事。
“但其实也没关系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回去有什么用呢,无依无靠的,还不如在这里活得逍遥自在。”楚歌脸上绽放出如烟花绚烂般的微笑,可这微笑却似细密棉针,扎得心里生疼。
沈无心回他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想好了吗?跟我在一起要风吹雨打,日晒雨淋,舔着刀口过日子,你不后悔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变向了自证心意,楚歌装作沉思,抬头望着天空思索了一会,一板一眼地盘算起来:“嗯……说来也是,你这人嘴巴损,人缘差,也不怎么讨喜,仇人还多,人也霸道,又不怎么富裕……”
听着他如此认真地数落自己的缺点,沈无心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哦,原来我在你眼中就这么不好吗?”
楚歌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眼中的笑意就要溢了出来,他抬起手勾住沈无心的脖颈:“你听说过,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沈无心搂住他的腰,看他如此笨拙地调戏自己,倒是也有些独特的韵味,遂配合他道:“哦?那你的意思,我是西施喽?”
“倒也没有。”楚歌顺手帮他把风吹散的发夹到耳后,真情实意地柔声道,“只是你虽千万种不好,但落在我眼里是样样都好。我不后悔。”
“你这么勾引我,我倒是有些乏了呢。”沈无心凑到他耳边轻声道。
楚歌一凛,感觉自己玩出火来了。
似乎沈无心格外受不住他调戏他,每次轻微一调戏,他都会反应异常激烈。
果然,沈无心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顺手抬起来指向天边的云彩:“你瞧天上的这片云,像不像一床柔软的棉被?”
楚歌:???
沈无心又把手放下,指着山头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上,继续道:“你瞧地上的这块石头,像不像一张天然的大床?”
楚歌:?????
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下一刻,沈无心一把将他按在身后岩石上,一手撑扶着墙,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在他的身上四处游走,口中发出令人寻味的暧昧声音:“阿楚,你瞧,如此良辰美景,若不共度一番春宵,岂非虚设了?”
☆、56(三合一)
在楚歌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沈无心吃干抹净后, 沈无心为解锁了新地点洋洋得意,而楚歌只想痛哭流涕,暗骂沈无心人型泰迪,光表面看着高洁,内力却是个俗的不能再俗的流氓胚子。
好在流月涧空无一人,否则此等丢人之事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楚歌定然想一头撞死在山边不可……
当然, 他们由于太忘情,并没有注意到收拾着竹篓准备去溪边捕鱼的江明知,而后者面红心跳地围观完全过程后, 只能发自内心感慨一句“自家孩子长大了,会拱别人白菜了……”
楚歌穿戴好衣物,见沈无心心情甚好,吊儿郎当地哼着小曲已经走远, 只能如同小跟班一样愤愤地追在他身后。
接下来的行程,就是要去找宋尧了。
如今已近十月, 按照原本书中所写,此时宋尧早已在萧山学成功夫下山,并获得梅文子亲铸宝剑一把,赐名‘斩邪’。若没有记错的话, 彼时五华山上,负责举办天下第一大会的组织已经开始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江湖侠士前来报名参加天下第一大会,而宋尧在受邀之列, 想来应在前往五华山的路上,楚歌只需赶往五华山等待,便能与其汇合。
十日后,楚歌与沈无心一路行走,赶到五华山下,果不其然,在山脚遇到了正准备去报名的宋尧。
如今沈无心没有武功,若是被宋尧看见恐怕能当场砍在斩邪剑下,为了保障沈无心的生命安全,楚歌只好让他暂且委屈地藏在山后一处,离宋尧远远的。
沈无心十分不满意这个决定,一是他逍遥牛逼惯了,乍一开始怂,感觉非常没有排面,二是他着实不想让楚歌与宋尧单独接触,他们二人本就认识得早,而他也自认为自己不是心胸多么宽广之人,这是作为男人的底线。
楚歌跟哄小孩似的哄他,就差给他买个棒棒糖塞嘴里了,讨好语气亲了亲他,道:“好相公,你就委屈委屈,我片刻功夫就回来找你,乖哈。”
沈无心头一拧,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楚歌:……。
他十分无奈,感觉沈无心简直就是他的天降克星,这人生气也好吃味也好,也不同他吵架,就是傲娇地把头一歪,一句话都不说,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倒真让自己觉得十分对不住他。
楚歌真想仰天怒号,感叹一句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傲娇的人啊!
他只好暂且不管沈无心,从他怀里摸索着掏出【醉琉璃】,一路小跑到宋尧跟前,只想速战速决此事,好继续回去哄祖宗。
宋尧方才下山,正在山下牵马,老远见一抹亮白色朝自己扑来,不由一滞,直到亮白色近了身前,他才看清楚来人,原是又已几月不见的楚歌,他惊喜道:“楚兄?”
楚歌看着宋尧,几月未见,宋尧脸色又黑了些,应是在山上日晒打铁,把自己弄得跟碳一个颜色了,他笑道:“好久不见。”
宋尧环顾四周一圈,并未看到楚歌身边跟着什么人,想来应该是自己猜错了,客气道:“楚兄此行也是为了报名天下第一大会吗?”
楚歌:“这倒不是,宋弟已报过名了?”
宋尧笑道:“是啊,还记得当初你我二人初相遇,便十分投缘,曾经许诺要一同杀了沈无心报仇,如今倒是终于有了机会。”
一听要杀沈无心,楚歌心中一冷,失笑道:“怎么,听这个意思,宋兄弟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了?”
“胸有成竹不敢当,只是这几个月我勤学苦练,又获高人指点,武学造诣突飞猛进,想来已经能与魔头一战了!”宋尧提起此事,脸上尽显得意神色,满脸写着迫不及待要与沈无心一战。
楚歌眼中的善意渐渐消了下去,冷笑道:“我突然记起一事,还请宋弟回答我。”
宋尧不解:“楚兄所谓何事?”
楚歌直截了当道:“我曾听闻,宋家老爷曾出身映月,虽外在是商贾之家,私下里却是映月爪牙,不知道宋弟,知不知晓此事啊?”说到最后,楚歌故意尾音拖长,摆明了要看宋尧的反应。
果然,宋尧面色瞬间铁青。慌张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楚歌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将听来的说给宋弟听听?”
楚歌靠近宋尧,面色阴冷,嘴角上扬,将沈无心那副皮笑肉不笑学了个十成十,教人心中发寒:“宋城擅蛊,尤其擅炼制‘无情’,无情一蛊,需种在七八岁的孩童身上炼制,毒性凶猛狠辣,宋府明面上是做生意,私下里却手段残暴,杀害儿童,将他们放置在府中练毒。二十年前,宋城将一份炼制好的‘无情’寄了出去,为的是取一人性命。”他侧眼,颇好笑地瞧着脸色蜡黄的宋尧,“你猜,那人是谁?”
宋尧不置一词,额间冷汗流出,楚歌看他这幅模样,应是怒极,若宋尧此时想要拔剑杀了楚歌,就凭十个楚歌也打不过他。若是平时,楚歌定会非常怂地不敢招惹他,可他一提及要杀沈无心,楚歌心头那股无名邪气便涌上了心头,将生死俨然置之度外。
楚歌笑道:“想来你也知道,不错,那人就是沈无心。二十年前,他还只是个襁褓婴儿时,你爹就想要他性命,二十年后,他来杀你爹,不过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一报还一报罢了。”
宋尧再维持不住面上的冷静,冷哼一声:“当初映月被沈无心屠了一半时,江湖曾传言他是怒发冲冠为一人,想来那人就是你吧。”
气氛一瞬间凝固,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楚歌早就知道,他与宋尧是注定无法成为朋友了。宋尧此人,确实行侠仗义,既有棱角,又不失对人的客气,是一个主角该有的性格特点,可惜,终归还是道不同,既然他选择了要与沈无心同生共死,那么宋尧注定只能成为他在此处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