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川,你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他无所畏惧地平视着他。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他已没什么可恐惧的了,再也没有什么能击倒他,因为他已经破碎无比,已经濒临重生。他平和得仿佛完全没有挨过那一掌,手脚上也没有戴上镣铐,好像他从始至终都像一潭水,割不裂,刺不破,寒寒凉凉,幽幽深深。
秦函川被这句冷淡至极的话砸得心痛如绞。不管他爱也好,痛也好,打也好,徐悯言始终都不冷不热。哪怕徐悯言狠狠扇他一耳光,都比这样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死寂,只是死寂,仿佛投石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井,没有波澜,没有回音。
他垂下眼,看见地上一片残汤碎瓷,好不凄凉。他闷着一颗心,俯身去捡时,自虐般地任由锋利的碎瓷口割伤自己的手掌,流下一行一行的鲜血。
徐悯言察觉到了。
他悄然闭上眼,心里如何能不疼。
那是他从小疼爱到大的宝贝师弟,即便再无法无天,他也不忍心看着他的函川自己伤害自己。徐悯言强忍着心底的冲动,背过身去,他很想阻止秦函川,却更不想继续心软下去。
一旦犯了心软踌躇的毛病,功亏一篑,就再没有回头路可走,他这辈子恐怕都逃不出去了。
秦函川手里捏着碎片,只见徐悯言仍然不为所动,一瞬间恨得咬牙切齿:“很好,你够狠。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你!”他奋力一捏,竟将掌中碎片尽数捏为齑粉,一挥袖气冲冲地走了。
剩徐悯言独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离开的方向,眼眶已经红了。
函川,死心吧。我很想爱你,但我们已经不可能。
找个能让你幸福的人,然后和那个人一起度过余生。
而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秦函川于是陷入了没日没夜的工作当中,他企图借用繁重的工作忘掉有关徐悯言的一切。更何况仙界对魔族的第一次联合清剿即将开始,来者不善,声势浩大,他又怎能坐以待毙,必须未雨绸缪,及时调兵部将,应对危机。
与此同时,仙界各门派都收到了魔族预言之子崛起的消息,全仙界陷入惶恐,纷纷派代表聚众商议该如何联合清剿未来魔尊。灵犀门自然收到了邀请函,洛惜颜听说后心急如焚:“徐大师兄被秦函川拐走已有半年之久,我们一定要救他出来!”
乔嫣儿想到曾经的往事就是一阵酸楚:“明明之前我们大家在一起那么好,秦师弟为什么要……”“乔师姐,秦函川是个罪人,他已经不是我们的同门了,切莫再叫他师弟!”有人好心劝阻道。
乔嫣儿失言,却仍心有不甘。她坚持说:“我相信秦师弟,大师兄从前对他那么好,他一定不会伤害大师兄的!师兄肯定没事!”
洛惜颜看着乔嫣儿倔强通红的脸,心思沉了沉,不忍心把自己的某些可怕的猜想告诉乔嫣儿,只得作罢,顺着嫣儿的意思笑了笑:“乔师姐说得对,大师兄吉人自有天相。”
说着,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按照原作剧情来看,这次仙界联合清剿势必以惨败告终。秦函川虽然身边没了原身洛惜颜,但应该还有殷雪莘这个助力,两人联手占据蝴蝶城,借着地形优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再加上仙界这边参战人员心思各异,鱼龙混杂,战况更是雪上加霜。
也许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劝劝她的好友乔嫣儿千万不要淌这趟浑水,脑子一热跑去参战,起码还能保住一条性命。至于那些长老要参战,她想劝也劝不住。尤其是破化长老,徐悯言走后这首席大弟子的位置硬是一直留着没给别人,旁的人要是说起谁谁才是大弟子,他老人家一准翻脸,必须纠正说悯言就是他唯一的大弟子。
想必长老们也没那么容易战死沙场,她细细盘算着,到时候她只能给诸位关照过她的长老多多祈福了。
至于她自己?
亲哥都被变态掳走了,她当然要亲自夺回她的家人。她可不想当个缩头乌龟,连唯一的亲人落入虎口这种事都能坐视不理。
细想之下,当今世上,唯一有希望能杀死秦函川的人,必须是洛惜颜。来自其他所有人的攻击都会被主角光环抵消,只有一个主角才能杀死另一个主角。她打算拼上一把,在这场战役中杀死秦函川,达成杀死变态男主的任务。
她暗自坚定决心,少女素丽的面容上笼罩起了毅然决然的神色,坚不可摧:
老哥,等我来救你。
作者有话要说:
嗯……虽然这篇黑历史已经很久远了,但我还能隐约回忆起当初写这个情节的契机。
好像是玩了一个乙女游戏,女主被病娇囚禁之后根本没有能逃出去的支线,不管怎么努力都逃不掉让窝很心塞,于是就写了一个能逃的小黑屋XD
第40章 奇女子搞事2.0
为期十天清剿大会在归灵门举行。
各门长老齐聚讨论,正在各抒己见之时,天空中笼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强烈的魔气侵袭而来,各门长老反应过来,立刻张开结界保护归灵门地界,大喊:
“是魔族气息!有魔族入侵会场,大家小心!”
天空中的阴影遮天蔽日,它翻滚腾转,没有实体,像是一阵漆黑的烟雾。那团东西里传来一个粗糙低沉的声音,摩擦着众人的耳朵:
“仙界各位,不要惊慌,本座此番前来,并无恶意。只是清剿一事,各位可否与本座联手。”
仙门长老跳出来破口大骂:“魔界妖孽,还敢有脸入我仙家地界,不怕找死!老朽就是死,也不会与你为伍!”
底下附和声一片:“就是,就是。还不快滚回魔界!”
烟雾面临这等声势也不恼,只是声音中多了几许嘲讽:“诸位要讨伐的是仙魔混血的怪物,本座亦欲处之而后快,既然我们有相同的敌人,何不联手?仙家的各位长老也未免迂腐,只要目的达成,管他用什么手段。”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话说得倒好听,谁知道你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仙门众人纷纷已持宝器在手,剑拔弩张,“快滚!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们不客气!”
烟雾也不再争辩,只冷冷道一声:“顽固。”就消失了。光线恢复的那一刻,仙门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一察觉冷汗都渗出来了。
他们互相劝慰道:“刚才不是魔尊本人,只是他做出来的幻影,担心什么?”
“也是也是,来,咱们继续商议吧。”
魔尊的幻影虽威压极强,但它无眼无心,没有主动发起攻击的能力。刚才它降临会场,实质也没能打探到任何消息,只是循着灵力聚集的地方找来,试着交谈两句,虚张一把声势,充充门面而已。
千里之外的魔族王城内,魔尊坐在一张崎岖丑陋的交椅上,半眯着眼,交叠的双腿上正半躺着一个衣衫半褪的美人。
美人肤如凝脂,纤腰丰臀,娇滴滴地笑着,暧昧地依偎着他,手里正慢慢剥着一只丰满的石榴果,她白皙的手指狠狠用力,指尖都染红了,喘道:“尊主大人,奴家、奴家剥不动了。”
魔尊没理会这女人的撒娇,只叫她滚一边去。他狞笑着收回幻影,查看片刻,见那女人还不走,不耐烦一脚踢开。
那美人被踢得翻滚几下,额头撞到台阶尖角,腹部受了内伤直吐鲜血,他目不斜视,毫不理会。美人死死忍住惨叫,瑟缩一旁,她记得上次有个同伴就因为疼痛叫了一声,打搅了魔尊,当即被活斩了四肢喂狗。
旁边将军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例行公事地请示道:
“尊主,是否要出兵讨伐蝴蝶城?”
魔尊须发半白,手指漆黑,面颊上印着火焰灼烧的痕迹,看上去万分恐怖。
他笑一笑,唇角牵动脸上的伤口,显得面目更加狰狞:“不用,让仙界的家伙们先去,最好仙派和那个逆子两败俱伤,本座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渔翁得利。”
将军俯首:“尊主英明。”接着,他又问道,“听闻蝴蝶城城主宣蝶夫人已经与那混血子勾结为伍,到时您如何处置?”
魔尊不耐烦道:“什么女人,到时抓住剐了便是,哪来这么多话。”
那被踢成重伤的美人昏昏迷迷间隐约听了这话,哪里知道他到底在说哪个女人,只顾仓皇地往外爬,也不管头上脸上鲜血淋漓,逃命一般地趴在地上缩走了。
将军察觉到魔尊涌动的杀气,一时也不敢再提起宣蝶夫人,唯恐触了魔尊的霉头,便先告辞退下了。
有坊间传闻说宣蝶夫人殷雪莘其实是魔尊同父异母的姐姐,真实性待考。更有甚者传言说原本魔尊的宝座应该属于姐姐殷雪莘,现任魔尊的母亲使了点阴毒手段,迫害殷雪莘的母亲声名尽毁,羞愤惨死,才导致宝座易手。
由此看来,殷雪莘对于尊主宝座的执念并非空穴来风,再加上平日里蝴蝶城素来和王城势力不对盘,两人积怨已久,而魔尊以为她不过区区女流,翻不起大风大浪,一直没放在心上。
更何况殷雪莘平日里风花雪月,寻欢作乐,一副骄奢颓靡的模样,让魔尊对她放松了警惕,给她封了个穷山恶水的蝴蝶城,顺手削了几级爵位,便再没注意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