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的声音近了些许,显是已来到浴间的门外。
“大爷,二爷现今正在客厅里等您,说是公司里有极其要紧的事相商,我原回了大爷在沐浴休息,可二爷说事关重大,绝对耽误不得,我又怎敢不回,又哪里浑叫什么了!”
钟仁脸色变了变,语气微微放缓,“告诉他我即刻出来便是,妈的,一天天装模作样,倒像这公司没了他便不成体统一般,跟老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门外的雀儿应声去了,钟仁略站了几秒,方转过身来,目光在秦淮与墙角的钟信身上扫了又扫,竟然露出了一个笑脸。
“老七,你嫂子方才的话,想来你也听到了。按说兄弟亲香,叔嫂亲厚,原是理所当然之事,没什么好顾忌的。不过你嫂子虽是男人,毕竟身份不同,考虑周全些,倒也在情理之中。这后宅里人多口杂、鸡争鹅斗,奴大欺主的事儿,我不是不知,所以日后我若忙碌,顾不上的时候,你多帮我照看着些大嫂,横竖哥哥嫂子都不会亏了你的。”
钟仁说一句,钟信便躬身点头,一副谦卑的模样。
钟仁又将那春宫画册拿起,在手中掂了掂后,却朝钟信伸了过去。
“我记得你从小专爱涂涂画画,下笔颇为有神。如今大了,想来技艺更加好了。这本画册我很是喜欢,担心毁损,有心描摹一本,你便替大哥完成了这心意吧。”
钟信弯腰接过春宫图,不敢多看一眼,连耳朵后面都有些热辣起来,却又不敢拒绝,只得应声道,“老七一定尽力一试。”
钟仁点点头,“你先去吧…对了,如今你还是住在后院西偏厦,那里挨着马厩,人多嘈杂,不如便搬到东角门穿堂后那间屋子,既离我这里近些,又清静无扰,倒方便描画,待我一会安排雀儿收拾便是了。”
钟信朝钟仁行了一个大礼,“老七多谢大哥抬爱,日后定当事事尽心尽力,听大哥的差遣,如此我便先去了。”
看着钟信躬身离开了房间,又小心翼翼在外面关上了房门,钟仁走到木桶旁边,低头看了秦淮半晌,方才脸上的笑容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今天才发现,竟有些小瞧了你。白日里你在那宴席之上,演奏了西洋乐器,我便有些好奇,不知你何时有了这样的本事。这会子兄弟叔嫂间亲厚一些,玩个乐子,你又如此看重名节,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如此一来,我竟不是从八大胡同娶来个相公,倒像是从那洋学堂里娶了个大学生一般,竟是赚大了呢!”
秦淮被他一双眼睛看得有些发毛,坐在木桶里的身子隐隐有些颤抖,待听得钟仁这番话中有话的言语,心里愈发紧张。
自己夹在钟家两个厉害的男人中间,为了最终的自保,没有顺承钟仁的意图,婉拒了与小叔子发生亲密接触。现在看,这样做显然已经让钟仁生了嫌隙,甚至有了疑虑。
他在水下又掐了自己的大腿根儿一下,朝钟仁飞了个媚眼过去。
“瞧大爷这话说的,人家是真的不爱听呢。堂子里的相公又怎么了,喝洋墨水的学生又怎么了?若论皮鲜肉嫩,还不见得有我让大爷欢喜呢!”
秦淮只觉得这话说得自己都酸了牙齿,实是忍不住,又在水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大爷方才提到那西洋乐器,原是我在堂子的时候所学。那光景,有个人称假洋鬼子的客人,说是在西洋学习什么器乐,欠了妈妈一屁股嫖资,却又无钱可还。妈妈无法,见他手里有那个叫梵阿铃的东西,便让他教我学习,来抵他的嫖资,因此我才识得那西洋的玩艺儿。大爷若不喜欢,我以后再不碰那东西就是了!”
钟仁听他此言,面色微缓,秦淮忙又道:
“而且我虽出身低贱,可想着既做了大爷的人,自然便要自重一些,不能让外人因为我的行止,倒看了大爷的笑话。大爷既这样看重兄弟之情,那我日后和家里几个叔叔都亲密着些,也就是了。”
钟仁将他下巴勾起来,眼睛贪婪地扫视着水中隐约可见的胴体。
“我就说你近来越发会说话了,来,给大爷伸出舌头看看,究竟这些天是吃了什么好的,竟变得这么伶俐。”
秦淮假意后躲,笑道,“二爷还在客厅等着大爷呢!”
钟仁冷笑一声,“让他多等上一会子,又能怎样!你听我说,你方才说的固然有几分道理,防范些小人乱嚼舌根,也是应该。不过有一句话却说的错了,你可知道?”
秦淮忙道,“是哪一句?”
钟仁用手摩挲着他的下巴,慢慢地,却将手指移到他的脖颈上,在喉结上来回滑动,眼神也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你说日后和几个兄弟都要亲密些,这大可不必,要亲密,只同老七一人,便也罢了。这会子我不妨再跟你明说一句,你记牢些,免得日后再惹我不快。”
秦淮感受着钟仁滑在自己脖颈上的手指,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他曾经接连暴死的妻妾,心中一阵紧张。
“今天我让老七给你按摩,自是为了让你舒服,也是为了增进我们兄弟俩的亲厚。可惜你却不知好歹,坏了好事。从今以后,假若我再让你与他亲密,自会先堵了外人的眼睛耳朵,让你无所顾忌,只管拿出在堂子里练就的本事,逢迎他便是,你可懂我的意思了?”
“我懂……”
第14章
在钟仁拉长声的质问中,秦淮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长了,这会子,秦淮只觉木桶里的水,似乎已冰凉刺骨。
他当然完全明白钟仁此刻的意思,那已经算是赤祼祼地告诉他,他不仅不在意自己和小叔子发生点什么,甚至还想让自己主动去勾引老七。
可以说,钟家大少爷委实变态的可以。可是自己,却根本不敢拒绝他的要求。
因为他心里明白,无论是怯懦的秦怀,还是现在的自己,面对眼前这种情境,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毕竟钟仁那个“索魂鞭”的称号,也不是白来的。
他虽然不像外人想象那样有着要人命的床上功夫,可是他房中妻妾接连横死暴亡,却是不争的事实。
钟仁出去了,秦淮也立即从木桶中站起身。此刻,是他在穿书后,头一次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近在咫尺的凶险。
他穿上一件丝质的睡衣,又看了看架上的护肤用品,最后挑了一款标有“钟氏”字样的护肤香膏。
香膏的味道大气幽远,淡雅宜人,与时下流行的各种护肤品大不相同,那感觉,倒有点像是钟家华美古典、疏朗曼妙的园林与庭院。
可是谁会知道在黑夜降临之后,庭院深深,深几许?
秦淮揣着心事,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卧室,卧室有一房门通着客厅,隐约可以听见有男人的交谈声。
秦淮忽然心中一动,脚步极轻地走过去,将身体贴在门边上。
一个颇为醇厚的男声率先传了过来。
“这么说,大哥还是不同意去检验祖传秘方,对吗?”
显然,这就是钟家二房庶出、却又非常有实力的二少爷钟义了。
白天在席上,秦淮并未有机会与他有过接触,可是他老婆于汀兰的厉害与刁蛮,却是领教到了。
“没错儿,完全没有必要!你说的那个事故,肯定是事出有因,我觉得还是原材料的事儿,问题不可能出在咱们家秘方上面。”
钟仁的声音虽然没有钟义浑厚,却自有当家大少的霸气。
钟义咳了一声,微微提高了声音。
“可是这次‘钟桂花’在国内和南洋的货全部出了问题,这两处货品的产地一个在咱们老家,一个在广州佛山,原料进货渠道完全不同,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完全相同的毛病?难道咱们家的方子,就真的无懈可击吗?”
钟仁迟疑了片刻,冷哼了一声。
“我告诉你老二,是不是无懈可击我不敢说,可咱们家的方子用了不是三年两年,那是快四十年的老方子了。要是有问题,这四十年都干吗吃了?为什么没出过这样的事?还要拿到洋人的实验室检验,检验什么?别毛病没验出来,倒让人把咱家的方子诓了去!”
秦淮感觉自己的心加速跳了跳。
虽然自己看过的书中内容不多,可是有关钟家这个祖传的香水秘方,却有一些印象。
貌似是在小说开局不久,作者便用一个回忆的手法,描写了钟家三房在钟老爷病死之前,各怀心事,都想得到这份祖传秘方。
虽然大房占尽先机,但二房三房却不肯善罢甘休,竭尽心力,在老爷的病床前施展出各种手段,只盼钟老爷能把秘方交给自己。
看书的时候,因为关注点在那些奸情狗血上,即便看过这些,秦淮也未深想。而此刻,却从钟仁的言语中,听出他不仅牢牢把控着秘方,更是提防着钟义。话中提到怕被人诓了方子云云,明显带着弦外之音。
看来,在钟家,谁身上有了这个方子,才算是真正掌握了钟家的命门。
秦淮的心跳得更加快了,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既然小说的结尾是钟信逆转了人生,成为钟家最高的主宰。那么这个堪称钟家命门的秘方,他拿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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