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都没想就大步一迈,运气内力,喝了一声,把属于他那桶满满的热水整缸抬起,就要逃跑。
江楚水:“……”
“桌上的菜……!”江楚水对着他快走出门口的狼狈的背影喊道。
关渭城连头都没有转,只是躬着背倒退几步,一手把桌上的一碗白米饭拿起,就真的再也不听任何话语飞速的走掉了。
江楚水:“嗤……”
江楚水缩回脑袋,回想着关渭城高大的身躯,托起如同小山丘一样的水桶滑稽的模样,在桶边笑出了声音,他料想关渭城是害羞了?
这个世界的人较之他修真/世界更为封建保守,他们那儿还有女修衣着暴/露,而这儿的女子大多却是潋眉垂额,温顺的在家中刺绣学习相夫教子。那男子应该也是这般模样了,估计他这位好友实在不好意思在他面前做这样私密的事情,奈何他却不止一次开口相邀,碍于他的情面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所以到最后关头才会忍不住而走的?
想到这里,江楚水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好像是唐突了关渭城?这样的话,以后自己可要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了。
待简单的吃完饭菜,江楚水昏昏沉沉的靠在桶边,直到水温慢慢冷下来了才恍恍惚惚的醒神,突然想到自己浑身乏力,不知道怎么呼唤关渭城过来帮他,抱他起来移到床上呢,或者就叫这店里的小二进来帮忙?
唔,还是关渭城吧,这亲密的动作熟人总比陌生人帮忙好吧,江楚水浑浑噩噩的想
没想到的是,他都还没想怎么叫来关渭城,关渭城自己已经敲门进来了。
关渭城是算着他房内大桶的热水冷下来的时间过来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都是站在自己的桶前盯着烟雾弥漫的热水发呆,等到时间到了,就用内力冲到自己身下的某个点穴的口,才敢过去抱江楚水。
关渭城用一条干燥的长巾,把江楚水从水捞起来裹着抱起。
这时,关渭城缓缓倒吸一口气,把楚水的头按在胸前,不让他看到自己咬紧牙关双眼紧闭不敢直视他的神态。
待回到床上,江楚水用薄被盖住全身,就从被里扯掉身上黏糊糊使他很不舒服的两块衣料,随意的放在床沿护栏上搭着。
关渭城恰好直视了这一幕,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不要多想,但此刻他却清晰的知道,榻上的人只在一层薄薄的被子里,像一条待宰的鱼,光鲜嫩滑,浑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做成一道绝色美味,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是常年习武,善于隐忍坚持,还是该庆幸不知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保证自己不去掀那张被子。
关渭城赶紧去把干净的衣衫递给他。
“我自己换吧。”江楚水觉得应该不能再让这个表面上不显,实际上害羞的男人帮他更衣了,想着自己应该也能做到的。
关渭城没有勉强,他知道自己真的做不来这件事了,被刺激了几回,关渭城的手已经被他自己戳到掌心都出血了。
“楚弟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上京赶路。”关渭城发现自己开口的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低沉了。
“对了,不如……明日咱们租借一辆马车吧,今日实在是太麻烦哥哥了,这儿离京城还有几日的路程,愚弟只暗恨自己身子不争气,不能帮助城兄不说,但再让哥哥劳累就不好了。”
关渭城睁眼凝视着他,眼中凝聚的神情让江楚水看不懂。
“……好。”
*
深夜,万籁俱寂,夜幕低垂。
如今江楚水脑海中的本命玉器只剩下了唯一的功能了——预警,能感觉到别人的杀气,护主般的把他唤醒,所以江楚水睡得很沉,保持着正躺姿势安稳的睡着,白日里星光点烁的眼正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形。
一个黑影悄然而至,窗衔的月光灰沉沉的探进来照出他的影子,影长拉开,昭示着此人身量高大。
修长的背影主人正深邃专注的望着床榻的人,一直从发丝到脚尾,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那人的轮廓,直到快卯时才消失在原地。
仿佛是一场梦境,但房间内无故丢失的两块湿布的的确确是说着刚才的黑影确实是真的来过。
第7章 帐中香(七)
殿顶紫柱金梁,琉璃漆金镶嵌雕刻,案上简洁庄严,宝椽鸾莺缠绕状的大鼎阴阴柔柔的喷出淡淡的龙涎香。
“陛下,永诚郡王王妃到了。”得不到回应,太监高建用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仁宗江漼,仁帝端着笔,垂着脸,站在书桌前,弯着腰,手不紧不慢的轻轻动着,以高建的角度只看到仁帝镇定自若的侧面,却瞧不清他的神情。
待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仁帝才放下笔,挽了挽写得累的手,才对着高建说:“宣她进来。”
仁帝喜静不喜喧哗,所以偌大的殿内就候着两个太监,太监高建亲自去迎郡王王妃。
“王妃,请。”说完,高建很自觉的退出殿内。
王妃衣着暗红丝绸大袖衣,一般上了一定年纪的女人都不敢再穿红带绿,但郡王妃一身红衣趁得她唇红齿白,靓丽年轻,头上的金丝雀吐珠吊坠发簪恰好与红衣搭配得当,显得雍容端庄。
仁帝早已走出到店内,待王妃行了个全礼,就连忙迎上她虚扶着起身:“叔母何出如此大礼?”
永诚郡王与先帝是同父异母兄弟,郡王王妃与仁帝生母也是表姐妹,再加上仁宗以仁显礼治,端厚温贤著称,所以这一句叔母郡王妃是能当得的。
王妃周氏拿着帕捂着脸,瞬间换了一个表情,伤心欲绝:“陛下可是不管你的弟弟了。”
仁帝:“叔母何出此话,楚水乃是朕至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朕怎会不管他。”
王妃嘤嘤伏着身子就要倒地,说着:“你弟弟从小体弱多病,被我娇养惯了,平日连一句重话也不曾说他,走几步路也担心他是否累了,困了,连府中大门也没有出过几次,他一个衣骨单薄,不谙世事的小孩,如今却被人虏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受苦受累,不知所踪,若你弟弟他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向王爷交代,让我还怎么活下去啊,乳儿可是我的命根子,我的心肝啊……”
周氏越说越激动,把江楚水的小名都喊出来了,楚水小时候是早产,出来的时候皮肤通红,像只刚出生的奶猫,连啼哭都不能哼出几声,呼吸也断断续续,奶娘掐着乳/房塞进他嘴里挤出来奶/水来也喝不下去,皮肤比豆腐还要软,那时候夫妻二人也不敢给他取名,又怕他活不成,周氏便给他起了个贱名叫着,就叫乳儿,没别的期望,只盼他多喝些奶,快快长大。
仁帝连忙把周氏拖起,安慰她说:“叔母不用担心,楚水的事朕也是着急不已,寝食难安,早早就派了人去寻楚水,万幸的是,已经被人找到了,也叫人细密的保护好他,所以很快便会回到京城,朕保证,楚水会相安无事的,叔母在府内细心等待便是。”
周氏不可置信:“是吗?”说完又喜极而泣哭了出来:“可怜我的乳儿,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想必让他受了不少的罪,陛下可一定要把严惩那些人,绝不可以轻易饶恕他们。”
仁宗对视着周氏绝望而祈求的眼神,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恰好的笑容:“定当如此,叔母安心,君无戏言。”
周氏这松了口气,眼泪盈盈的福了身子,感激着说:“臣妇替你弟弟谢过陛下,若不是他有陛下这位兄长,都不知道……”周氏说不下去了,眼中又含出泪水。
仁宗急忙转移话题:“叔母若无其他事,可以去太后那瞧瞧,顺便留下用饭,太后时常跟朕提起,日日惦记着叔母呢。”
王妃周氏:“陛下孝慈有爱,对太后敬重孝顺,臣妇若告诉太后这番话,说陛下老惦记着让太后高兴,太后知道了,必定会很是高兴的。”
仁宗:“母后对朕恩重如山,身为人子,这都是应该做的。”
周氏见事情有了结果,便想着该离开了,随即起身跪安:“臣妇不敢打扰陛下,先行告退。”
仁宗:“叔母慢走。”
仁宗亲自把周氏扶着送出门外,叫上宫女来送周氏去太后处后,才转身回殿。
周氏走在宽敞的大道上,红瓦瓷砖层层相叠,一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都会转身弯腰,以免冲撞了贵人。
待远远的相隔开身后跟着的侍人时,周氏这时才紧握住自己身旁贴身婢女的手诉说,她躲着脸低着头,恰当的角度阴影使别人看不清她那沉得发黑的脸:“我要让他们赔命,竟然敢害我乳儿……”
梳着把字头的婢女温声劝道:“王妃,世子早已没事了,您别气坏身子,若让世子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心疼您。”
周氏喘着气,小声的说:“若不是乳儿没事,若不是王爷传了书信给我告诉我乳儿无事,我才不会只到皇宫这儿装模作样的哭嚎几声,我一定……我一定……”周氏想起自己刚得知楚水的消息后一副恨不得一口气晕过去的情景,又暗暗庆幸,眯着一双像足了江楚水的桃花眼狠狠的说:“就算如此,我也要那些想把乳儿牵扯进去的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