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 完结+番外 (芭蕉吃老虎)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芭蕉吃老虎
- 入库:04.10
我这一身骨架子还没好利索,走两步有些累,便寻了处石墩坐着,从袖中掏出一封苍州的战报来。
赵朔主笔,要我给他们派人、派粮、派兵器、派军大衣。这熊玩意儿,他怎么没让我给他派丫鬟媳妇儿呢?
人没有,我把晋王余孽一股脑给他们甩了去,好不容易从三司手里抠出一个徐疾。粮也没有,流州不交粮税,国库里老鼠冻得打牙颤都有回响儿,今早我还跟户部的人吵了个脸红脖子粗,他们说我“不知民生多艰”。兵器勉强让良州重挖铁矿赶制一批。军大衣,西州的地方官想将功折罪,倒是殷勤地运出来一波,奈何大雪封路,卡在半道上了。
临了,这姓赵的才想起来问一句,朕的脑袋和脖子是否仍为一家、屁股和皇位是否还在一起。他是想让鬼给他送人、送粮、送兵器和军大衣吗?
落了款,又急匆匆补了一串,大意是说良王刚从达玛草原脱身,知道我落晋王手里了,抛开大军就朝京都跑,被姜弼半路拦住,交手时吃亏,挨揍得很惨,偏不巧东羌的朱勒亲王大军突然压境,良王殿下顶着两行鼻血,转脸就又上了战场。直到现在,还耗在最前线。
姜弼托赵公子在战报里提一句,替他殴打良王之事说情。
能饶了他我那是见鬼了。
第29章 好累
不知不觉,日影西斜,寒意卷土重来。
糖糕蜜饯俩小丫头寻了过来,一个往我身上裹袍子,一个往我手里塞手炉。
“该回去吃药了,陛下。”蜜饯道。
“今晚陛下回宣阳殿吗?”糖糕问。
我站起身,抬脚往逝波台走:“等朕进去把药吃了,一会儿去岁寒宫过年,完了再回来,不回宣阳了,明早还得上朝,这儿脚程近些。”
两人忙跟上我。
“哦,对了,”我脑中灵光一闪,“你俩谁来给朕这脸扑个粉,要让咱太后娘娘一见,就上手来捏、夸朕又长胖三斤的那种!”
“……”
头顶木窗吱呀一声,卫大人探出半张脸来:“……臣参见陛下。”
“免跪。”我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小楼。
我都忘了,卫裴今早不在大明殿上,是到这儿查密卷来了。
逝波台白石起基,上筑东西二阁、中央逝波楼,里头除了单辟出来住过人的几间卧房、书房,其余都塞满了书卷。卫裴迎出来,抬袖就是一股陈年老墨味:“陛下,姜威、齐叔元之案此中皆存有案卷,臣与鸿都府、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四处的存卷比对过,可以推定,当年事情经过与晋王所述相差无几。但臣发现,文帝想铲除鸿都府,恐怕不只是因为忌惮鸿都府势力壮大。”
“什么?”一天到这个时段,我的脑子已经开始转不动了。
卫大人的黑眼圈不比任何一位同僚轻,但精神依然异常抖擞:“臣发现,文帝朝曾多次翻查武帝时八世家旧案,起初,负责此事的依然是鸿都府,但鸿都府多次查无结果,文帝便转而密令刑部、大理寺乃至多个地方州府衙门暗查……”
“查什么?”我问道。
“查人,陛下,文帝怀疑八世家仍有后人存世。”卫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文帝不信任鸿都府,认为是鸿都府在查办八世家之时,未依照皇命斩草除根,并在其后百十年间,一直暗中对八世家后人提供庇佑。”
“嗯……”我道,“也是可以理解,抄家灭门时,免不了要对一些无辜妇人幼子下手,按说,鸿都府里的都是平常人家读书子弟出身,心肠惯是软的,又没见过官场的办事手段。”
卫裴缓缓摇了摇头,指了指我手里的案卷:“但这的确触怒了文帝。文帝继位之初,出过这么一起案子,陛下您看……”
我低头一看:“!”
案卷抬头,便是一幅手绘的物证图:匕首。绘图十分清晰精致,匕首的握柄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蜉蝣。
“文帝元年,宫中闯入刺客,这把匕首便是自刺客身上缴获。终其一朝,文帝让人追查的,就是这个团纹,”卫裴解说道,“陛下,‘蜉蝣’,就是八世家。”
我懵了:“……怎么,都到今天了,八世家后人还余怨未清,要寻仇?那他们要找我祖母、找我师父、找你老师,都还可以理解,三位老前辈毕竟是经历过文帝朝的,离武帝朝近些,但找晋王又是为什么?”
是的,晋王死时,手里握着一支铜管战报。大兴战报传送时密藏于机关管筒中,根据所报内容紧急程度从高到低,分为金管、银管、铜管、铁管,其中铜管、铁管的一般送到正、副将军手里就差不多了,不至于送到镇边亲王案头。晋王拿着铜管战报本身就有点诡异,更别提那里头的战报空无一字、正中还用血画了个蜉蝣纹,四只,首尾相接,环抱成团的那种。
上辈子四只蜉蝣团纹是用朱砂印在我那封空白奏章上的。
事情不一样了。
卫裴缓缓道:“不是寻仇。陛下,您说姜家千金现身晋王军中,且亲口承认,姜先生死时,她在须弥寺,此事当真?”
我恼了:“朕还能瞎编不成?都不信朕。那天城楼下,赵光也看见了,是不是他外孙女儿,他心里没点数?”
姜平容乱军中突然消失,影子都摸不着半点,搞得所有人头大,一方面怀疑是自己精神有病看花了眼,一方面怀疑晋王是随便找了个人冒充准皇后,毕竟谁都没见过姜家千金几面。那赵光老头除了当日城楼急了一急,事后见外孙女失踪,倒像没事人一样。
卫裴默了一默道:“姜家千金行踪,臣也要查,但陛下与之有婚姻之约,此事还望陛下亲自批允。”
我想了想:“行吧,你悄悄的,不要让旁人知道。对了,宋非和萧关也在你那儿,我忘了说,那晚萧关从晋王军中逃走时,宋非给他引开了追兵,如果我没看错,当时应该是姜平容给追兵指了宋非的方向,为萧关打掩护,是不是这样,你正好也问一问。”
原来萧关也找见了燕王,那日是与卫裴一同随燕王军入京来的,只是绊在城外找宋非,未入皇宫。据说宋狒狒十分命大,被人从尸堆里抬出去时还没死透,仅剩的一丝气一生二二生三的,竟给救了过来。只是至今昏迷,未曾清醒。
卫裴应是,仍要开口,继续往我耳朵里塞案子。
我忙道:“行了,别忙了,大过年的,赶紧回去吃饭。”
卫裴耿直道:“臣家中无人,不用回去,请陛下允准臣将此处几份案卷带往鸿都府深查。”
“今天还查?”我惊道,“要不这样吧,朕正要去岁寒宫用饭,你随朕来。”
“陛下,”糖糕忽在外头道,“薛大人求见。”
我连忙挡回去:“让他明天再来见,有什么事先搁着,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糖糕又道:“陛下,薛大人是来找卫大人的,要请卫大人家去吃酒。”
我:“……找你的?”
卫大人必定哪儿也不愿去,只想回他的鸿都府窝在油灯下看案卷,但官场上熏陶了几年,他已明白这种情况下不好任自己性子来、拂了别人的面子,只好两害相权取其轻:“是的,臣不敢叨扰陛下和太后娘娘,臣告退。”
……
天已黑了,又簌簌落起细雪珠。我从小楼上推窗看下去,只见薛赏提着一盏琉璃灯,撑着柄青绸大伞,立在雪地里,接了卫裴去。这两位栋梁,从前就像大殿上东西两侧的两根柱子一样,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如今却哥俩好了起来,果真是世殊事异。
鸿都府该不是和薛家要搞什么事情吧?
我摇了摇头,自己往岁寒宫去,一脚迈出逝波台,突然想到个事:“糖糕啊,你别跟来了,去将西阁收拾收拾,让内府给良王备的几身衣服取回来,就先搁那。”
蜜饯道:“早就收拾妥了,就怕殿下不回来,要是今年不回来,就又白做了,陛下那时候,个子一年窜一截,制衣裳都赶不上。”
我笑道:“小丫头片子,他都成年了,还往哪儿窜?”
糖糕笑:“奴婢也是这么说,她偏不听,非要内府的师傅把袍子加长一些、再加长一些,你当良王殿下是什么?”
蜜饯煞有介事道:“你懂什么?咱们也是才知道了,良王殿下竟原乃将门虎子,能战场杀敌,必然魁梧非常,岂是什么卫大人、薛大人那般体量能比的?”
糖糕伸手去拧蜜饯的脸:“你这嘴,陛下面前,冲撞两位大人……”
她俩自小惯了,在我跟前没个怕气儿,倒也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