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愈合了?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李查理喃喃自语,突然大叫一声,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你发现了什么?”阚琛立刻问道。
李查理兴奋极了,他指着木偶散落一地的身体零件说道:“你们一开始看到木偶变成这样,脑子里第一个想的是什么?是不是觉得它是被外力打碎的?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检查了之后才发现其实不是。它是自己从内部解体的,结合到你刚才说的伤口愈合,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它的内核――也就是支持它运转的生命力,被他拿走了。”
“他”指的自然就是夏诺。
夏诺听到这话,自己也很惊讶:“我……我有这么厉害吗?”
他把双手摊开,翻来覆去的检视一番:“但是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而且生命力……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能拿走啊?
李查理摇了摇头,话题一转,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我猜测这个能力并不是可控的,应该是你身体做出的自发反应。你从小到大是不是体质很差,经常生病?而且总是难以治愈,经常复发?”
“好像,是这样的。”夏诺愣愣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会猜测得如此准确。
“但是又有一点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活不到这么大才对……”李查理说着说着,又好像陷入了自己的个人世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的。
他曾经不知道在哪本杂谈上看到过相似的事例。某个人天生体弱,从小大病小病不断,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生命垂危,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居然机缘巧合地发现自己一旦受伤,就能够以血液为媒介,夺取造成他伤口的生物的生命力。
一开始他只能向一些生命力弱小的生物下手,比如刺伤他手指的玫瑰,划破他皮肤的铁蒺藜什么的,随着他能力的增长,他渐渐地把目标换成了生命力更为强盛的动物甚至人类,攫取他们的生命力以填补自身……
如果少年跟他一样的话,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像是木偶这类非人的造物,虽说能够像人类一样行动说话,但却终究不是人类。它们的生命力由创造者赋予,与它们的身体联系并不紧密,想要夺取它们的生命力甚至要比对植物下手容易的多――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本事的。
但是还有一点说不通――少年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看他的样子,明显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肯定没有做过主动夺取生命力的事情。但是他的身体就如同一个漏斗一般,内里生命力肯定是日益匮乏的,如果得不到补充的话,少年应该早就因病身亡了。怎么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呢?
阚琛一开始还耐着性子等他得出结论,但是看他一副沉浸其中,大有一种要思考到地老天荒的倾向,忍不住沉声问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关身边的少年的安危,他并没有那么多耐心。
李查理猛然惊醒,他又向夏诺问道:“那你后来是如何恢复健康的?你现在除了眼睛看不见,其他的应该没问题了吧?”
他冲着阚琛讨好地笑了笑,解释道:“只要我搞懂了这个问题,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这个……”夏诺的双手交握,手指不安地绞动着,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我不能说……”
他不愿意撒谎说自己不知道,但也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在跟系统签订契约的时候,它就严厉地警告不能把游戏世界以及系统的存在告知其他人,即使是跟他一样的玩家也不行,更不用说是游戏里的npc了。
“哎?为什么不能说?”李查理追问道。他看不出少年为难的模样,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看人眼色的人。就算小木偶人拉他衣角提醒,他还是很茫然:“小一,你拉我干嘛?”
小一气得跺了跺脚,喊了一声:“你还是闭嘴吧!”
从他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不让人生气的。
“不能说就不说了。”阚琛安抚地摸了摸少年的头,顺便威胁地看了李查理一眼。声音很温柔,眼神却极具震慑力,其中蕴含的意味却跟木偶人小一一模一样――你还是闭嘴吧。
明明你也很想知道啊!
李查理这么想着,还是委委屈屈地闭嘴了。
阚琛确实很想知道。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少年的身上潜藏着许多秘密。在被告知庄园里有怪物的时候,少年的脸上并没有惊讶地神情,也没有对此刨根究底,仿佛早已知悉了这个秘密。还有少年的眼睛,一路走来,他表现的并不像失明已久,而更是像是乍然失明,对黑暗世界既惊又惧,茫然不知所措。
最让他在意的一点就是,少年并不惮于将这些秘密暴露给他知道,这种信赖由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当时在宴会厅里他对他伸出了手?
他直觉不是。
阚琛并不傻,结合少年的表现,他轻易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少年认错了人。
他猜测,少年应该是跟另一个人结伴来到了庄园,双方互相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彼此却并不认识――这才能解释得清为什么少年会认错人,而且在他问起他的名字的时候也并不意外――他们约定好在宴会厅碰面,因为少年看不见,所以应该是那个人主动接触少年,但是中途中他出现了,拉住了少年的手,所以少年把他当做了同伴――
阚琛目光沉沉,虽然明知道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但是一想到如果他没有出现,少年现在就会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拉着他的手冲他撒娇,依偎在那人怀里……
男人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想要杀人的冲动。
如果说一开始看到少年的时候,他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可爱的小宠物,想把他放到身边,闲暇时逗弄一番,还没有那么上心的话,现在他的想法却是完全改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年对他的意义渐渐变得不同了。或许是少年信赖地说着相信他会保护他的时候?又或许是少年露出祈求的神情,虽然害怕,还是想要跟他一起行动的时候?再或许是少年因为收到蔷薇,开心地吻上他脸颊的时候?
阚琛觉得自己简直能够找出一万种理由来解释自己想法的变化。这些变化潜移默化地发生,如同涓涓细流一般,分开来看一点都不起眼,直到少年受伤,他才恍然发觉它们已经汇聚成了广阔的江河,再也不能轻易忽视了。
第11章 日记
另一边,张漫与何莉娜还有她的两个助理躲进了马场的一个简陋的小屋。
何莉娜的表情还带着几分张皇,她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窗外观察了一番,强笑了一下:“幸好躲起来了,万一被看到可就糟糕了。”
张漫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刚才是在躲什么?不过一只鸟飞过去而已,不必反应这么大吧?”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睛,一副高冷精英的模样,挑起眉毛看人的时候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他用这种口吻说话的时候,好像在说“不过是一只鸟,也值得你大惊小怪”,透着一股蔑视的气息。
在这个游戏世界里,他给自己的设定就是这样一个自以为是,人模狗样的斯文禽兽,虽然容易吸引仇恨,但也容易让人不自觉地轻视,不会惹人防备。
他的人设艹的还是比较成功的。就比如现在,何莉娜背后的两个男人眼神中已经透出了“你怕不是个智障”的意味,何莉娜虽然隐藏得不错,但是眼中也流露出几分轻视,她轻声细语说道:“杨先生不要这么说嘛,人家只是一个小女人,胆子比较小,当然比不上你镇定冷静啦。”
何莉娜见多了这种自视甚高的男人,知道对付他们的方法就是要捧着顺着,要多夸奖他们,表现得对他们无比崇拜,然后才能让他们跟着你的步调走。
“不过杨先生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吗?”她撩了撩头发,笑了起来。
“你既然想说,那我就听一听好了。”张漫双手抱胸,一副施恩的语气。
何莉娜浑不在意:“我害怕乌鸦,是因为在那个传说里,乌鸦是怪物的引路人。如果被乌鸦发现,怪物也就得知了你的方位,他会很快追过来杀死我们的。”
“怪物?你是说宴会厅里那个‘火人’?”张漫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并不这么认为。
原因无他,宴会厅里的‘火人’虽然看起来吓人,本身却并不怎么厉害。要说它是一个危险等级排在中游的世界里的幕后BOSS,张漫是不相信的。
“当然不是。”何莉娜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真正的怪物要比他厉害多了。真正被他盯上的话,我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何小姐好像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消息啊,难道你之前来过庄园吗?”张漫一针见血地问道。
“当然没有!”何莉娜瞬间变了脸色,这还是见面以来她第一次情绪失控,但她不愧是明星出身,立刻就调整好了情绪,笑吟吟地说道,“我是说当然没有了。这些消息,都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早些年庄园还没有出事的时候,她的妈妈在庄园里做过女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