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香阁富可敌国,要那些作甚?”
“那你要什么?”
方槿用折扇漫不经心地拍打着手掌,缓缓走向箫睿,“你听好了,第一,以后不准再找那兄弟二人的麻烦。”
“好。”
方槿不屑地笑了笑,“答应得这么痛快,谅你也不会守诺。”
“那你要如…”箫睿猛地闭上了嘴,惊恐地睁大眼睛,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给我吃了…”
“莫慌莫慌,皇上您身子不爽,只是一点能让您好受些的补品罢了。”
箫睿大惊,拼命干呕想将那东西吐出来,奈何身子僵硬如铁,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得妥协道:“如何才能给孤解药?”
“好办。只要你不打那兄弟二人的主意,每半年我自会派人将解药送与你。”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不得不信。”
箫睿屏气,果然一股异样游走于丹田之间,那感觉似痒非痒,似痛非痛,在里不在皮,从内部溃败,就算将全身的皮肤挠烂,也不过只是隔靴搔痒,徒增痛苦罢了。
“怎么样?好受么?”
箫睿汗如雨下,沉声道:“好,我姑且信你。”
“别急,我还要蹬鼻子上脸呢!”方槿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南部水患,边境灾乱不断,我要半年之内,看到百姓重建家园。”
“好。”
“第三,与蛮国之战,不可议和,不可割城赔款,不可让段府那群饭桶挂帅,连小卒都不可。”
箫睿自嘲一笑,“这一国之君,也不知姓箫还是姓方。”
“你若是中用,自然是姓箫的,你若是不中用,只要我方槿想,姓猫姓狗也未尝不可。”
箫睿怒视着方槿,就要将自己的一口金牙咬碎,硬生生地挤出了两个字:“依你。”
“如此,甚好。”
方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调侃道:“箫睿,那我们就后会有期咯!哦,对了,有生意记得找我,天香阁做买卖,童叟无欺。”
“孤何时才能行动自如?”
“这个嘛…”方槿摸了摸下巴,拈指一笑,“对不住,因尊您是皇上,药量撒大了些,劳您多站些时辰,怕是得…两天两夜吧,这可便宜本地百姓了,能好好瞻仰一番您的天子威仪呢!”
“你!”
“皇上,恕方槿失陪了。”
箫睿没有机会将那对峙或恳求的话说完,一道白光闪过,只在须臾之间,方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团聚了呢~
第32章 再一次死里逃生
“如何?”
少年收回了手,面露喜色,“他失血过多,身子又太虚浮,却未伤及要害,命是保住了,只是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方槿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被戳了四个窟窿竟还死不成,福大不大不好说,命是真够硬的,行了,开方子吧。”
“哦。”少年乖乖走到房间的方桌前,执笔写了起来,一边写还一边念念叨叨,偶尔咬咬笔头,偶尔蹙起眉心晃一晃脑袋,方槿倒也不扰他,只是无声地为他研墨,生怕打断他的思路。
“你行不行?”冉小安却是坐不住了,一把夺过他的笔顶住他的喉咙,“你若是害了我哥哥…”
“冉小安!”方槿呵斥道:“四年前你这个哥哥也差点命丧黄泉,你知道是谁让他捡回了一条命么?”
冉小安凝神端详了那少年半晌,手又往前逼近了几步,“难不成是他?一个毛头小子?”
“你一个毛头小子都能杀人放火了,人家比你大两岁,救死扶伤有何不可?莫要胡闹耽搁时机!”
冉小安冷哼一声,手腕一翻,把毛笔送还给了少年,“对不住。”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冉小安还会说‘对不住’三个字呢!”
冉小安无心理会方槿的奚落,只是垂下了头,低声说了一句:“多谢。”便又跑回床边,静静地守着那个人去了。
少年眨了眨自己圆滚滚的大眼睛,悄悄扯了一下方槿的衣袖,“阿槿,他长得…”
方槿瞪了他一眼,手指抵唇比了一个禁声的姿势,“我告诉过你什么?”
少年啊得一声,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似地,连忙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呜噜呜噜地说道:“阿槿,溪溪知错了,你别生气。”
“不许有下次!来,别憋着了。”方槿拉开他的手,安抚地在他掌心捏了捏,“快写吧,写完去吃栗子糕。”
“真的?”
方槿忍不住在那肉嘟嘟的小脸上戳了一下,“嗯,真的。”
“嘻嘻…那我快写,快写…”
以食为马,少年仿佛有了无限动力,流着哈喇子就把方子写完了,眯成小月牙的双眼单纯地望着方槿,就像一只摇着尾巴渴望被主人表扬的小狗。
“嗯,挺好。”方槿迅速浏览了一番写好的方子,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扒拉了两下少年的头发,“去吧,知道厨房怎么走吗?”
少年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懊恼地挠了挠后脑勺,“对,对不起,阿槿,我又忘了。”
“你还忘了不可叫我阿槿,要叫舅舅。”方槿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正好要去交待煎药的事,我带你去吧。”
少年缩起脖子傻乐,抱住方槿的腰蹭了蹭,“阿槿最好了!”
“没大没小!”方槿推开身上的小牛皮糖,牵起他的手,“走,少吃些,晚上还要用饭的。”
“哦,就吃十块!”
“撑死你!五块,不能再多了。”
“啊?溪溪不撑的。”
“少废话,不乖就饿着你。”
“哦,溪溪一定乖…”
“嗯…”
声音渐渐远去,冉小安趴伏到哥哥身边,那双曾经抱他搂他背他的大手,现在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青紫的十指肿胀不堪,脓水从脱离皮肉的甲沟中渗出,连碰一下都不敢。
“哥哥…”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进那人的指缝里,冉小安哀戚一笑,“疼么?可疼了吧?你为了小安…受了多少疼啊?”
心如刀绞。
“小安说了,定要死在你的前面的,你可别想耍赖…别想…离开小安…”
“哥哥,你快醒来吧,我保证好好学写字,再也不闹脾气了,我保证听话,你别睡了好不好…求你…别睡了…小安害怕…哥哥…”
“小安…”
门被轻轻推开,冉小安听到唤他的声音,连头都懒得抬,只冷冷地挤出一个字,“滚。”
叶儿媚咬了咬嘴唇,“我…来还你匕首,小安,我…我只是不想你以身犯险去做傻事才…才偷了你的匕首,我真的没想到你会…”
“不要吵我哥哥休息。”
叶儿媚还想再多说什么,可那一肚子宽慰的话,却再也没有立场说得出口。只得将匕首放到桌上,掩了房门,悻悻地退了出去。
冉小安本是想要杀了叶儿媚的,可他心力交瘁,一步都不想离开床上的人。更何况他肯定,哥哥不允许他这样做。
方槿告诉他,是叶儿媚找到自己的。
冉小安没有深究为何叶儿媚能找到方槿,又是如何找到方槿的,他不关心更不在乎。他只知道,所有人都在试图欺骗他,只有那一个人不会。
方槿过不多时便独自回来了,见冉小安意志消沉,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担心了,你也听到了,他没事。”
“嗯。”冉小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房间中陷入了压抑的寂静。
“那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冉小安才淡淡地问了一句,目光却依旧凝滞在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分寸不移。
方槿愣了一下,“哦,你说小溪啊。”
“嗯。”
“他叫段溪,是我的…嗯,一个认识的人的孩子,一出生便心智不足,倒是对医理有着过人的天赋,你可以信他的。”
“你还有朋友?”
“不算朋友。”
“嗯。”
又是尴尬的沉默,二人本就都不是侃侃之人,又各怀心事,多说无益。方槿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说道:“我去看看药是否煎好了。”
刚走到门口,段溪便端着碗药呆头呆脑地走了进来,方槿连忙接过放到一旁,拉起他的手一边吹一边数落道:“烫着没有?你怎么那么傻啊?其他人都是死的么!”
“没…不烫…”钻进面纱的指尖麻酥酥的,段溪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好似发烧了一般,一张脸火热到了耳根。只是从方槿口中缓缓吹出来的风凉得惬意,触碰到那柔软的唇瓣,舒服进了骨子里。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没有?”
“听懂了,阿槿,你别生气。”
“就知道让我别生气,你倒是聪明点啊!叫舅舅。”
“哦。”段溪朝方槿讨好地笑了笑,笨拙地在怀中掏了半天,摸到了什么东西,憨憨地傻乐起来,献宝似地捧到方槿面前,“阿槿,你吃。”
“你听了个屁!”方槿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脑门一下,瞄着那碎得稀巴烂的残渣,没好气地问道:“这是什么?”
“唔,栗子糕”
“栗子…”方槿哭笑不得,看这人一副垂涎欲滴却又强行抵抗着诱惑的蠢样,心下一暖,调笑道:“你都馋成这样了,谁还不让你吃了?吃吧。”
“可阿槿说,只能吃五块的。”
“准你多吃了。”
“真的?”段溪舔了舔嘴角,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要给阿槿留着。”
“又不是宝贝,留什么?”
“栗子糕就是宝贝,爹爹从不许我多吃的,只有来找阿槿的时候才能吃到饱。”
“那这种宝贝,你舍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