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辰永在一旁掩嘴打了个呵欠,也不说话,直接转身出了香醉楼。今日戏也看够了,该回去补眠了,困死本公子了。
莫氏兄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幸灾乐祸。
在楼上将楼下这一幕听得清清楚楚的楼安景与云牧远相视一眼,楼安景“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云牧远则是满脸无奈,眼里却都是笑意。
楼下声音不小,左闻书自也是听见了好友的声音,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笑道:“百里的性子还是如此。”
赵嵩去到门外,招来小二重新上一桌酒菜,再添一副新的碗筷。
青竹乖乖的站在楼安景身后。
云牧远显然也对好友这样的性情颇有些无言,说得好听是嫉恶如仇,性情耿直。说得不好听,这样的性情就是有些蠢。
不过当初他不就是看中好友的这般性情才与其相交莫逆?
“百里该要锻炼一下了。”
虽然喜欢好友的真性情,可为了好友着想,好友的性情也该磨练一番。
须知祸从口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苏良佑向来就不是个吃了亏就会认下之人。
以好友的性情,怕是会吃这人一个大亏。
“是要好好锻炼一下了。”左闻书也点头赞同。
甫一进门就听到好友这句话,方元旭笑道:“锻炼?何人?”
左闻书笑看向他,“还能是谁,指的自然是你。”
方元旭眼睛并未看他,而是正在上下打量云牧远,见他完好如初,精气神也充盈,才笑着回道:“方才楼下的话,听见了?”
“嗯。”云牧远给他斟满酒,“逞一时口舌之快,何妨留着那点精力做些别的。苏良佑睚眦必报,何必与他撕破脸皮。”
方元旭向他举了举杯,一口干尽杯中酒,语气尤带些愤怒,“看不惯那般小人行径,当初……”说到此,才想起雅间里还有旁的人,扭头看去,方元旭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这位想必就是王妃吧,见笑了。”
楼安景笑着以茶代酒,“无妨,方公子真性情叫人亲近,叫我楼四便好。”
“在下便就叫你楼四了。”方元旭见云牧远并无其他表情,笑得也越发真诚,“我即叫你楼四,你也别方公子这般叫了,直接与君墨唤我百里便好。”
“百里,请。”楼安景以茶代酒,再敬了他一杯。
方元旭笑着一杯饮尽,这才转向左闻书,“楼下那对兄妹是怎么回事?”
左闻书左手撑着脸颊,笑得有些无奈,“无需在意,不过是心太大,奢想不该属于自己的罢了。”
方元旭看了看云牧远,明白了什么,“方才来时,我见沛宁侯府与左相府的马车进了皇宫。”这话方元旭是对着云牧远说的。
云牧远蹙眉,楼安景闻言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云牧远。
据他所知,当今太后便出自沛宁侯府,而现今宫中的德妃便是出自左相府。选在当下一起进宫,可别说只是入宫探亲。
要是没记错的话,沛宁侯府现今侯爷有一嫡女,年方十六,生得貌美如花。
而左相府,也有一二八佳人,传言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楼安景端着茶杯的手细细拂过杯沿,眼内有些冷光。
他虽喜欢看人求而不得的神情,可却不代表他喜欢别人总是觊觎已经属于他的东西。
云牧远与他是天子赐婚,三媒六聘,且他还有圣上的密旨在手。
只是,这密旨,束缚的是旁人,却不会是宫内的那两位。
他救了云牧远不假,宫内那两位感激他也不假,可也真的是心疼云牧远。
不说古人,就是现代,好多同性相爱之人,不也是败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条框框下,生生有情人分离,各自娶妻?
皇上当初依他要求拟了这道密旨,他与皇上都知道,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现下,云牧远活了,而他的任务大概也算是完成了。
皇上知道了他的事情,可不代表太后知道。
他相信,皇上在现下,是绝不会做那撕毁圣旨的事情。
至于太后,楼安景左手撑着脸颊侧头看着云牧远轮廓精致的侧脸,这人,是会选择忤逆护他疼他二十几载的母后,还是会纳妾空摆在后院,告诉他这只是权宜之计?
他虽然相信自己那穿越过来附加的金手指,可人心难测。
即使只是权宜之计,他也不喜欢属于自己的人,弄个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
楼安景眼神有些迷离。
他相信云牧远从醒的那一刻起,便是真心想跟他在一起。
也相信他所说的,不会纳妾,今生只他一人。
可也有一句话叫做,未来难以预料。
当时的感知,不代表今后的变化。
感觉到身侧的视线,云牧远回头,便见楼安景这副有些迷茫的神色,一时心疼,安抚的将右手放在其腿上,轻轻的拍了拍。
楼安景慢慢回神,感受到大腿的热度,冲他笑了笑,“无事。”
云牧远传音入密道:“小景,多相信我一些。”
“唔,我尽量。”楼安景同样灵识传音回完,便给他夹菜。
方元旭看了看两人,到不觉得自己说了个什么不好的事,他只是给好友提个醒。这位楼四能被好友带出来见他们,显然这人在好友的心里地位不低。
沛宁侯府与左相府之人绝不会在这时刻无缘无故入宫。
左闻书笑着转移话题,道:“昨日我出门,见到那据说是变哑巴了的武安伯府的三少爷,听说他的哑疾又好了。”
武安伯府的三少爷郭潜在半月前,一夜醒来忽成哑巴,找了多少名医都言无法。
这事在当时可是热闹了好些天,更让不少被其欺辱过之人高兴了好久。
哪想半月之后,郭潜的哑疾不药而愈。
楼安景闻言挑了挑眉,竟然好了?
楼安景看向云牧远,出声道:“有派人查过武安伯府吗?”
三人听闻此言,俱都看向他,云牧远问道:“怎么,小景为何有此一问?”
楼安景皱眉,隐晦的看了眼左闻书与方元旭,心下有了决定,道:“郭潜与我有些仇怨,他身上的哑疾是被我下药所致,而那药,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是指,这里的人,不可能解,能解的人,必然可疑,说不定还与给云牧远下毒之人有关。
第26章 杀意
左闻书与方元旭或许听不大明白,可对知道楼安景真实本事的云牧远来说,他却是能明白一些,眉宇间微微有些轻皱。
元景王朝能被封爵位的,不是为元景王朝立过大功,就是历朝的皇亲国戚。
现在的三公,尽皆是开国元勋之后,只要不谋朝篡位,便是世袭罔替,享无上尊荣。
沛宁侯府前身乃是三甲探花府,探花娶了礼部侍郎之女,生了个温柔端庄的女儿,被迎进宫,从才人做起,最后成为一国皇后,及至现在的太后。
武安伯府,也是世袭罔替,其府在往前两朝,也不过是出了个御前带刀侍卫,正四品官职。
御前带刀侍卫共三百人,个个武艺高强,放在军中,也是千户往上的官职。
武安伯府的那名御前带刀侍卫在一次护卫先祖皇帝出行之时,遭遇刺客,为护先祖皇帝,舍命相救。
先祖皇帝感念其救命之恩,便给其后人封了个武安伯,超品三等爵,世袭罔替。
现今的武安伯性格沉稳,睿智,生有两嫡子一嫡女,庶子有三,庶女有二。
郭潜便是其嫡三子,嫡女为长,早已出嫁,夫家为毅安伯府长子关长泽。
“我会命人前去探查。”半晌,云牧远才开口。小景的潜在意思他明白,若是能解了小景所下之毒,必定也非常人,或许,还与他中毒之事有所关联。
左闻书敲了敲桌子,皱眉道:“近日出入霄云城的商队繁多,形迹可疑之人,却并无半点消息。”
左家乃是皇商,接触的人自然是最多,消息不说多全面,却也能占一些先机。
楼安景看向云牧远,传音道:“晚上一起去武安伯府看看。”
苏国公府这两日都无动静,苏良佑也并未说一些有用的话,有些无聊。
武安伯府既然有怀疑,自然就要亲自去探查一番。
若是当真有何可疑之人,也好早做准备。
就算暂时不曾发现,他也可以先去给按个监听器。
云牧远答应了下来。
四人又在香醉楼闲聊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各自分开。
骑在马上,楼安景显得有些安静,倒不是还在想别的,而是有些累了。
按说修真之人已筑基,便精气神都可以靠着吸取天地灵气来维持,除了大战消耗以致疲累,其余时候,应是不会感觉到累才对。
只是楼安景不同,他虽已修真,却从未真正把自己当成一个不用吃喝,只需吸收天地灵气便能活下去的修真之人。
一天三餐照吃,晚上的觉照睡,偶尔中午还会来个午觉。
除了修炼打坐的时候能看出像个修真之人,平时跟常人简直不能再像。
一早起来便骑马跑了一段路,回来又在香醉楼聊了几个时辰,精力早就消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