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纵然他将这些东西看得再清楚,情绪这种东西,却依旧不会受理智所控制。
——尤其他还在不久前,亲眼看到季榆亲吻了另一个人。
嘴角微微勾起,穆卓阳压下胸口那没来由的情绪,穆卓阳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地挑了挑自己的眉梢:“我以为你会稍微隐瞒一下这件事?”
好歹这个家伙在苏醒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是从他的身边逃离来着。
“有意义吗?”季榆反问,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掩藏自己的情绪这种事,他比眼前的这个人,坐起来要更熟练得多。
又或者应该说,直到现在,他才有了真正需要掩饰的“情绪”。
和季榆对视了一阵,穆卓阳突然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正是因为这个人,总是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他才总是克制不住地,去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吧?
分明知道对方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来,都不可能对他的计划造成任何影响,他却依旧不自觉地去关注与这个家伙有关的事情——穆卓阳本以为,当这个人在他的手中死过一次之后,这种状况应该会得到好转,然而事实证明,他显然低估了自己性格中某些部分所占的比重。
所谓的情绪,还真是一种有趣的东西,不是吗?
“那么,”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声,穆卓阳伸出手,卷起季榆耳边的一缕发丝,“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呢?”
他并不觉得季榆会轻易地将手上的东西给交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问出这个问题。
许多在一些情况下,能够起到关键作用的信息,都是在这种不经意的情况下透露出来的。
“很简单,”季榆闻言笑了一下,“你只需要……”他抓住穆卓阳的手,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心口,“——把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再做一次就可以了。”
将手掌探入他的胸口,挖出那颗正有力跳动着的心脏,任由失去了生息的尸体跌落在地上——只一瞬间,穆卓阳就理解了季榆的意思,甚至在脑中想象出了接下来有可能会出现的场景。
这个人会如曾经一样,安静地躺在那里,唇角或许会沾上些许溢出的血迹,有浅色的花朵从这个人的身下探出头来,一簇簇地,将他拥在中心——只不过这一队,这个人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心脏平稳而清晰的跳动声透过掌心传递过来,穆卓阳看着季榆那如常的神情,突然就感到烦躁起来。
在这个人的脸上,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不在乎”。
无论是他,是那个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是季榆自身——这个人都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哪怕在沉睡多年之后,这个家伙的性情改变了那么多,可唯有这一点,却仍然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心口那股焦躁的感觉变得越发明显起来,按在季榆胸口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动,穆卓阳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抵住这个人的后脑勺,低头夺取了他的呼吸。
如同想要发泄什么似的,穆卓阳的动作带着几分急切与粗暴,拉扯着季榆舌根的力道让他感到了些许疼痛。
“别试图试探我。”用指腹抹去季榆唇角透明的津-液,穆卓阳哑着嗓子说道,“否则……我无法保证后果。”
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初穆向苏执意要将这个人的“尸体”从他的手中夺走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该是觉得那个身上流淌着自己学业的家伙十分滑稽与可笑吧,然而他自己却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同样的田地。
——穆卓阳甚至不知道,那一丝他以为无关紧要的好感,究竟是如何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我没有试探什么,”然而,季榆却并没有因为穆卓阳的表现而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唔……”
没能说完的话语被更为热烈的亲吻给堵了回去,穆卓阳一只手抵着季榆的脊背,让两人更为紧密地贴在一起,一只手按着季榆的后脑勺,不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
肺中的空气被毫不留情地掠夺,舌尖被用力地吮吸拉扯,季榆不由地有种自己下一刻就会窒息的错觉。
“好了,”在季榆喘不过气来之前放开了他,穆卓阳吻了吻他的嘴角,弯起眸子说道,“你可以继续说了。”
季榆:……
如果不是知道打不过,他这会儿绝对要给面前的人狠狠地来上一下。
用略带嫌弃的眼神看了穆卓阳一眼,季榆抬手推了推还搂着自己的人,见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也就懒得再动弹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季榆轻嗤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漫不经心,“只不过某个被塞到我身体里的东西拿不出来了而已。”
季榆表示,他说的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实话。
第268章 第九穿(十一)
“是吗?”出乎季榆意料——又或者应该说在他预料之中的, 穆卓阳并没有因为听到的话而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那还真是令人感到头疼的事情。”
“那么……”低声笑了一下,穆卓阳低下头, 蹭了蹭自己怀里的人的鼻尖, “我只能守着你一辈子了。”
眉梢不自觉地挑了挑,季榆一时之间有点分不清, 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总是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 哪怕对方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表露出了自己的情感, 但这却并不足以让季榆将面前对这个人看透。
他不知道穆卓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也不知道这份感情目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不过季榆觉得, 即便他弄清楚了这些东西,也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要知道,在原本的剧情当中,哪怕是在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这个家伙也依旧对邹城下过几次死手。
季榆甚至觉得,故事的最后会是那样的结局,单纯只是因为穆卓阳知道,他根本做不到在与邹城对抗的情况下, 将所有的东西都一并拿到手罢了。
对于这个人来说, 感情从来都不是权衡某些事情的参考。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季榆从穆卓阳的怀里挣了出来。
或许是想说的话都说完了的缘故,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是顺从地松开了手,任由季榆转过身, 朝远离自己的方向走去。
“你就这么走了……?”直到走出不短的一段距离,某个热爱围观的家伙,才忍不住跑出来冒了个头,“不用再说点什么吗?”
而且穆卓阳那个家伙,明明刚刚还说了那种类似告白一样的话,结果居然就这样啥也不做地,眼睁睁地卡着季榆离开?
容漆表示,他果然无法理解这些不正常的人的思维。
似是觉得容漆的问题有点好笑一样,季榆摇了摇头:“你难不成还觉得他追不上来吗?”
如果他这会儿还有着和以前同样的修为,想要避开穆卓阳的话,对方或许还得费上一些功夫才能找到人,但现在——单看穆卓阳找到自己的速度,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季榆可不觉得,仅凭着一些能够起到一些小聪明一般的作用的道具,能够让他完美地避开穆卓阳的搜寻。
当然,季榆本来也就没有躲开对方的想法。
他本来就是为了看热闹才留下来的,要是还特意躲开这场戏剧的主角,他的行为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
唇边的笑容微微加深,季榆抬起头,看了看天上被云朵遮住了大半的月亮,迈步继续往山顶走去。
“好吧,”决定不去评价季榆这把人丢在原地自己离开的装-逼行为,容漆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我突然觉得,就算我没把你送过来,也对最后的结果没有太大的影响了。”
这个家伙,简直就跟传染性极强的病毒一样,任何与之接触的人,都没有办法摆脱那种影响。
即便一开始的方向出现了错误,最后那些在无知无觉中被加诸的影响,也总能让结局变成与原先截然不同的模样。
——就好比某个自以为对季榆的感情完全无关紧要的魔界主君。
“我同意,”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季榆脚下的步子没有丝毫减缓,“所以你做了一件画蛇添足的事情。”
尽管他并不怎么在意,但真要算起来,他这会儿其实本来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继续自己那平淡而乏味的生活的。
“……”被季榆的话给噎了一下,容漆干咳了一声,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很是自然地提出了一个与刚才的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不过,你刚才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穆卓阳会真的对你动手?”
就算季榆表现得再平静再成竹在胸,容漆也知道,那时候这个家伙可没有穆卓阳肯定喜欢他的把握。
到底也和这个家伙相处这么久了,就算不可能完全摸清楚对方的想法,但有些东西,容漆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的。
“啊,这个啊……”听到容漆的话,季榆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他动手的话,正好可以试一试到哪种程度,我才死得了不是?”
反正就算他真的在这个家伙的手里挂了,除了少了一个看戏的机会之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就是这之后的事情,他都还可以从容漆那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