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展初晓因为从小就被当做男孩子来培养,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曾意识到自己的性别。等到她发现自己和寻常男子的不同后,她已经到了能够明辨是非的年龄,也已习惯了以男子之身生活。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田宁心与已过世的奶娘知道这件事情。
直到如今,被人一语道破。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展初晓坐在床上,摘下平日里悬挂在衣角的那块不起眼的玉佩把玩,神色游移不定。
她不知道莫西南究竟是如何察觉到她的真实性别,但那个人既然用了传音的方式告知她,显然并无意宣扬出去。而且她很明白,对方之所以在此时道破此事,也是想向她证明他的观察入微:能够在法器的遮掩下观察到她的性别,那么,发现一些她从不曾注意过的细节,也并非毫无可能。
念及此,展初晓缓缓平复了一下心绪,开始重新认真考虑方才师父和莫西南所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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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展初晓离开后,莫西南才一扫方才漠然的神态,微侧过头看向宫译:“你怎么看?”
宫译漂浮在旁,道:“已经给了她选择,要如何抉择,端看她自己,我们是无法插手的。”
闻言莫西南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我们?他们什么时候成一伙儿的了?
见对方一脸无辜地回望过来,莫西南几不可闻地轻轻哼笑一声,道:“我看她对你的执念颇深,恐怕没那么容易放弃,你这一路势必要带上这个徒弟同行了。”
宫译虽然不知道展初晓的执念为何,但这么多天以来,他也看得出展初晓对他依赖颇深,闻言沉吟道:“两日时间,的确无法解决她家中那些事。我原本也有意带她同行,至少回到青崖山,对她也是种保护。”
看不出来这家伙倒是个好师父。莫西南见宫译说出这番话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知晓他心中早有计较,也就不再多言。倒是宫译看向他,神色郑重道:
“你刚刚说将与我一同前往青崖山?”
之前两人谈及此事,宫译曾明确表示要去青崖山寻访记忆,而莫西南却始终如旁观之人事不关己的模样。然而就在刚才,他亲耳听见莫西南主动向展初晓提出要与他同行,忽然便觉无边欢喜,如石落井底,倦鸟归巢,说不出的安心喜悦。
宫译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在期待与这人同行,且长长久久,无再别之日最好。
这种微妙的感情,过去的他从不曾经历过。即便他有记忆以来时日尚短,然而面对先一步认识的展初晓,即便算是朝夕相对,他却从不曾产生过这种感情,仍旧抱持着有缘则聚、无缘便散的念头。
但“秋声”显然是不同的。
宫译觉得自己对这个认识不过半月的朋友,看得太重了些。
作为青崖山的大师兄,宫译无论失忆前后,素来都是沉着稳重,君子端方的模样。身为修士,满心满眼都是修炼以得证大道,几乎不曾体会过人世间种种汹涌澎湃的感情。因此他无法理解展初晓对他“没来由”的依赖,也无法理解自己此时对“秋声”生出的微妙占有欲究竟从何而来。
但他明白一点:修士本就是顺心而为,逆天而行。既然他对那个人的态度已经产生了这种微妙的变化,又何妨顺心去做,与之朝夕相对?
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这种种感情源自何故,也会弄明白自己心之所想,究竟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段的时候,忽然想啰嗦几段话。这个快穿故事中各个世界的小故事,其实都是中二期到大学毕业前曾经在笔记本上列过大纲设定的中二坑。不过相对于现在来说,当初那些脑洞都已经很老了,加上时间太长,除了大纲外,当初灵光一现的灵感早已消弭殆尽。每当翻出那个破旧的笔记本,看看那些以前曾设想过的故事,都觉得没能写出来挺遗憾的。
然后快穿题材的出现,让我萌生了将那些陈年脑洞拿出来重见光明的想法,这才有了这篇文。
事实上展家的宅斗部分,我曾做过不少设定,就差详细列出时间线大纲了。然而……因为被我拿来作为快穿世界中的一个故事,又是初级修□□,宅斗部分基本上就被蝴蝶掉了,打算点到即止。毕竟宅斗什么的,与攻受关系不大,真写出来就太抢戏了。
嘛,所以……应该没人期待看这部分的吧?反正我在打这个故事大纲的时候,将这部分砍得差不多了ORZ,毕竟展初晓不再是主角(没错,这姑娘就是我当年设置的小说中的女主角),真正的主角也变成了攻受二人,有些过于累赘的情节,也不适合拿出来。
嗯,说这么多,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展家驿站快结束了,准备回青崖山啦!
第二十二章 生死之旅17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作为外来人,这两日莫西南一直安静地留在房间中修炼,而宫译也除了偶尔会前往项坠中外,多半都留在这边与莫西南论道。对于展家各种微妙的变化,两人虽有了解,却并不关注。
宫译是作为修行人士,本就对凡尘俗世那些争斗不感兴趣;而莫西南则是看多了各种宫斗宅斗,对短短两日之间能发生的事情更是兴趣缺缺。
但对展初晓来说,这两日既漫长的如身处煎锅时刻炙烤,又短暂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
莫西南之前就曾说过,展初晓这个人非常聪明。她很擅长把握人心,对于形势利用也堪称得心应手。展家之事,这么多年来出于某些微妙的心理,展初晓并未细想过。毕竟尽管对家人失望,她却仍不喜欢将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心思放在家人身上,一叶障目,自然也就看不出其下风起云涌。
前日被莫西南点拨两句,虽然他并未明说,却也成功在冷静下来的展初晓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再加上宫译的补刀,足以让她暂时放下偏见,以旁观者的心态来重新观察展家众人的反应。
这一看之下,展初晓终于发现了一些曾经被她忽略掉的异常之处。虽然短短两日所见有限,但是跳出曾经固有的印象后,她方才察觉,曾以为的漠不关心,其下似乎隐藏着不着痕迹的关怀,而曾以为的真情相待,背后却又隐隐透着些许说不出的古怪来。
所以第三天一早,展初晓再度敲响了莫西南的房门。门一打开,她便干脆利落行了个礼:“在下有一事,想请您帮个忙。”
“何事?”开门的是莫西南,而宫译则慢悠悠地飘了过来,一眼瞧见徒弟有些憔悴的面色,便猜到她定然有所发现了。
展初晓道:“我想请您再多留两日,容我再与家人多相处些许时间。”
闻言莫西南转了一下手中的玉笛,视线扫过展初晓郑重的神色,不答反问:“看样子你是下定决心了?”
展初晓不答,神色算是默认了,却仍旧坚持道:“无论是留是走,有些事情,我总是要弄清楚,心里方才安宁。”
“你要怎么弄清楚?”
展初晓道:“我想看得再清楚一些。过去我从不曾仔细观察过身边之人,也不曾推测过发生在我周遭的事情经过,所以我才想请求你再给我几天时间。常言道日久见人心,我想要多看一看,以前我究竟忽略了多少事情。”
莫西南已然看出,展初晓如今的想法,与两日之前已大不相同。这从她不再蕴含着愤懑抑郁等负面情绪的双眼便可见一斑。他沉默片刻,忽然道:
“如果你是想要多观察一下,也许我能帮你。”
展初晓只道他同意多留下来几日,双眼因欣喜微微睁大,正要道谢,又听他补上一句:“如此一来,你也不必多留几日,便能达到目的了。”
闻言展初晓微微皱眉:“您说的是什么方法?”
莫西南垂眸,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玉笛上:“我有一法门,能够唤起旁人隐藏在心底的记忆,你可愿试一试?”
他此话一出,不仅展初晓,就连宫译都吃了一惊,后者眼中神色一闪,看向莫西南的视线有些异样:有这种方法的话,这人怎地不曾对他说起过?
能够回溯过去的记忆,正是宫译眼下最需要的。
莫西南不用看都能猜到宫译此时的想法,视线向他那边微微一瞟,旋即收回:“此法只对境界比我低的人有效,境界比我高的,则毫无用处了。”
此言纯属扯淡,事实上,莫西南只是单纯不想这么容易就帮宫译找回记忆罢了。
看热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宫译的失忆并非他出现所干扰导致的,作为守护者,在非特殊的情况下,他并不能随意干扰宫译的生平轨迹,否则弄不好就会影响他的机缘,直接影响到对宿梁狄的灵魂蕴养。
不过他的这番话,显然并不能说服宫译,至少此时他望过来的目光中仍旧隐含着狐疑。莫西南暂且不管他,视线笔直望着展初晓:“如何?可要一试?”
展初晓从未听说过如此神奇的功法,然而天下之大,她一个刚刚步入修行之路的菜鸟,未听说过这些神奇的法门也是理所当然。她犹豫一瞬,道:“请恕在下冒昧,此法可有伤害?我所见过往,旁人又能否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