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真是一句废话!
丘幕遮:“他要是自己肯走,还用得着我劝?”
周澜竟然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也许,你可以试着做一些让楚星沉讨厌的事,这样他就不愿意再跟着你,自然就会走了,你也就彻底自由了。”
丘幕遮:“……”
丘幕遮:“!!!”
他忽然眸中一亮,喜道:“老周啊老周,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也有比我聪明的时候。”
周澜:“……”
他脸色登时青了,刚要发作,丘幕遮又犯愁道:“不过我这个人一向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做不出什么让人讨厌的事啊。”
周澜强忍住要掀桌、要拿菜糊他一脸的冲动,黑着脸道:“楚星沉讨厌什么,你做什么便是。”
丘幕遮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敲桌子,口中喃喃:“楚星沉讨厌什么……”
对!
楚星沉讨厌他穿女装!
讨厌他断袖!
——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一个计划就在丘幕遮脑中成形。
咳咳,只是,需要拉下他这张老脸就是了。
次日。
春意街,红袖馆。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少儿不宜的场所!
丘幕遮生平第一次来勾栏这种地方,说起来还真是相当紧张。
第67章 与君缱绻
以前虽然常开玩笑,说什么要带柳叶去秋鸣山下的倚翠楼, 但别说进去了, 实际上丘幕遮连路都不曾路过。
春意街灯火辉煌, 热闹奢靡, 是名副其实的青楼教坊一条街, 而其中, 又以红袖馆为首。只因此馆,咳咳, 男女通吃,荤素不忌,既有美貌少女, 亦有俏皮少年。
丘幕遮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踏进了这花红柳绿, 莺歌燕舞之所。
他今晚来得甚巧,正值红袖馆“大场”。所谓“大场”, 就是花楼为了吸引和回报顾客举行的大型歌舞表演,就连花魁也会亲自上场。
馆内红绸飘飘, 酥香四溢, 一楼高台上,弹琴的弹琴,吹箫的吹箫, 还有蒙着面纱穿着清凉的妹子在翩翩起舞, 当真是肤白貌美大长腿。高台边围观的客人各个脖子伸得跟天鹅似的, 不少人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更别提还有嘴角口水直流的。
一曲舞罢,馆中掌声雷动,更有有钱的主,大把大把将金银珠宝抛向高台。
奢靡!太奢靡了!
堕落!太堕落了!
丘幕遮痛心疾首。
但是,他奏是需要这种又奢靡又堕落的地方!
丘幕遮刚在角落里找了个相对安静的隔间坐下,立刻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迎上来,笑嘻嘻道:“公子今日来,是只为听曲儿还是……”
笑得略猥琐。丘幕遮勉强控制住表情,回笑道:“先听一曲儿。”
这个“先”字颇有些微妙,掌柜稍稍一愣,回道:“好,公子稍等。”边说边上下将丘幕遮掂量了一番,然后转身走了。
再回来时,身边已带了两个妙龄少女,其中一个还抱着古琴。
他先是介绍了几句,姑娘的名字丘幕遮也没记住,只知道大概是红袖馆的红人。掌柜走后,俩姑娘就往丘幕遮身边一坐,一个纤纤玉手按上琴弦,一个边给丘幕遮斟酒边与他调笑。
丘幕遮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刚想着之前收买来反侦察的人什么时候会来汇报楚星沉的消息,就见门口处一人迈步而入。
“…………”
楚星沉!
我靠,竟然跟进来了!
楚星沉在另一个角落坐下,那掌柜又立刻屁颠屁颠跑过去,很快就出来了,但这一出来,就再也没回去。
丘幕遮听完了一曲又一曲,楚星沉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看来,该下猛药了。
丘幕遮叫来掌柜,与他耳语几句,那掌柜听得连连点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立刻把丘幕遮引上楼。
这边丘幕遮一动,那边楚星沉的目光就钉死了他,随着他一道上了二楼,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起。
丘幕遮一整晚都没有下楼,楚星沉就在一楼坐了一整晚。以至于来往路过的男人女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他。
“哎,那个人是干嘛来的,傻坐了一晚上了!”
“难道是抓奸来了?”
“屁!抓奸能这么淡定?我看呢,八成是等我们的花魁呢。”
“嘻嘻,肯定是,不过花魁哪那么容易见到,半个时辰一掷千金的都大有人在,看他穿的那样,肯定没钱呗。”
红袖馆的纸醉金迷,是黑白颠倒日夜不分,第二个白天,丘幕遮依旧没下来,等到了晚上,楚星沉终于忍无可忍,他叫来掌柜,沉着声问:“昨日你领上楼的那位白衣公子,还没出来吗?”
掌柜轻轻瞥他一眼,道:“丘公子可是花了钱的,爱玩多久玩多久,阁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
“他人在哪!说!”
掌柜看他一副“不说我就拆了你红袖馆!”的凶狠架势,还真是怕他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找砸了生意,只好道:“二楼最里间雅座,哎……你可别跑错地方了,上楼右拐走廊最里面那间就是!”
——“砰!”
楚星沉几乎是用脚踹开了房门,一进去,里面浓烈的香味就醺得他一阵头晕。
丝竹声戛然而止,楚星沉一见屋里那些人,脑中就嗡的一声。
屋里吹拉弹唱的几人,不是什么貌美如花的姑娘,竟然都是些清秀俊美的少年。
乍见有人闯进来,一个个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一个有些散漫的声音自重重帘幔后传来:“怎么了?”
有少年细着嗓子道:“有……有人闯进来了……”
里面人还没接话,楚星沉就暴喝道:“都给我滚!”
这一句杀气十足,吓得那些少年面如土色,抱了乐器立刻鱼贯而出。
楚星沉一步步走到帘幔前,白阿剑剑气一扫,帘幔全部掉落地面。
里间放着一张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榻上倚靠着一个红衣美人,那美人乌发如瀑,皮肤如瓷,红色纱裙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瘦削优美的肩膀。眉眼因上了妆的缘故,显得愈发深邃,嘴唇不点而红,如沾了露水的玫瑰。
红衣似火,衬着身下白裘,更生出几分妖冶艳丽之美。
那是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气质和光彩,乍看之下,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直到对方开口浅笑,楚星沉才稍微拉回一丝理智,素日的丘幕遮,和此时的丘幕遮,方才重叠在一起。
软塌边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给丘幕遮揉肩,一个给他捶腿,两人身段纤细,白肤白皙,竟比红袖馆的那些姑娘还娇嫩。
楚星沉见两人虽然看着自己,余光却总是似有似无地扫在丘幕遮身上,手中白阿剑叮叮作响,颤动不止。他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平静道:“我有话跟你说。”
然后目光如寒箭射向两个少年,森然冷意立即从二人脊椎蹿起,他们不敢再多做逗留,连忙欠身告退。
其他人都走得干干净净,楚星沉朝前走了一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丘幕遮从软塌上站起来,悄悄揉了下自己的腰——他本来正在和那两个少年“五魁首呀六六六”地划拳玩,楚星沉突然冲进来,他赶紧往软塌上一倒,结果倒得太急,姿势别扭得紧,又不小心闪到了腰,现在还有点疼。
他赤足下了软塌,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楚星沉道:“就是不分昼夜沉迷酒色?”
丘幕遮道:“我就是想过这样的日子,不仅现在,以后也会如此。”
楚星沉声音嘶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丘幕遮的指甲扣进肉里,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本来就是这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只要不伤天害理不罔顾人伦,有什么不可以?你如果看不惯,大可离得远远的,回你的缥缈山去。”
楚星沉:“你是想赶我走。”
丘幕遮:“我赶你走干什么?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不会管,但是你也不该来管我。”
楚星沉停了停,问:“那些少年……”
丘幕遮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厌恶,干脆逼近到楚星沉身前。
楚星沉果然后退了几步,丘幕遮能清楚看见他鼻梁上滚动的汗珠,余光一瞟,也看到了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那些少年怎么了?”他轻轻一笑,又逼近几步,“你是不是忘了,我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楚星沉的胸膛剧烈起伏,似乎下一秒就要受不住似地冲出房间。
丘幕遮今日特地让花魁小姐姐帮他上了妆,还换上了压箱底的红蝉纱衣。本来以为这件神器要被他白白浪费了,结果竟然还派上了用场!
系统诚不欺我也!
红蝉纱衣可以让女子魅力值和美貌值点满,但他咨询了下系统,统计分析后得出结论,若是男人穿在身上,只会起到反作用反效果,尤其是对楚星沉这种标准×点文学网出来的男人!
见楚星沉还在做最后一丝挣扎,丘幕遮微微仰起头,几乎离楚星沉只有几寸之遥。他伸出手——红蝉纱衣的质感相当丝滑,他一抬手,原本宽如云霞的袖子就顺势滑下,露出光溜溜两条又细又白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