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白色奥迪停在玉虚观前。
今天是唐星洲的忌日,很多门派都专门派人过来参加了他的忌日,玉虚观门前停了很多辆颜色不一的小轿车。
落星舟和肖锐一起走下车,守在道馆门口的小道士瞅见肖锐回来了,连忙走上来,说,“肖锐师兄,你回来了。”
肖锐低温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迈开修长有力的双腿径直走了进去。
落星舟走在他的身旁。
刚走进玉虚观大门口,蓦地抬眼,落星舟就瞅见一个穿着深灰色长褂的男人,他长相俊朗,眼窝很深,五官深刻,要是没有肖锐,温健可以算得上是长相最出众的男人了。
温健远远地看见肖锐走了进来,本就拉沉着的脸越发难看了,他大步走上前,伸出手臂拦住肖锐,冷声道,“你过来做啥?我不是跟你说了,玉虚观不欢迎你。”
肖锐说,“今天是小洲的忌日,二师叔答应过我,每年小洲生辰还有忌日我都可以回来看他。”
温健依旧冷沉着脸,没好气说道,“肖锐你也配!星洲他不需要你过来看。”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的。”肖锐说。
温健知道自己阻拦不了肖锐,见他手里抓着个棕黄色纸袋,说,“每年你都带烤红薯过来,没见过你这么寒酸的。”
肖锐不打算在温健这里花耗太多的时间,他没有回答,而是迈开双腿直直朝着后山唐星洲的衣冠冢走去。
第六十一章 求婚(大结局3))
落星舟跟在肖锐身旁, 一起走向后山的衣冠冢。
温健冷眼瞥了肖锐一眼, 尽管他恨肖锐恨到心底里去了, 可今天他不打算跟肖锐起冲突, 他也跟着朝后山走去。
温健的心里是知道的,唐星洲依赖肖锐, 喜欢跟肖锐一起玩, 喜欢喝肖锐没事就坐在后院的石凳子上聊着天说一些他不会跟别人说的很私底下的话题的。
温健嫉妒。
是的, 从太师叔从山下带唐星洲回来的第一天, 他就认识唐星洲了,比肖锐认识的要早,也是他第一个跟唐星洲说话聊天玩耍的。
唐星洲大大咧咧,做起事情来不安常理出牌。
上学的时候总喜欢出小差, 还很喜欢趴在桌子上睡觉, 看着很像是没有半点笔墨的坏学生,可是道观里很多师叔伯又很喜欢他, 认为富贵天成, 与道有缘。
事实也的确如很多师叔伯想的一样, 玄学八卦,占卜测字,堪舆点穴,没有哪一门是他不精通的。
温健是唐星洲的室友,自然又更多的时间接触唐星洲, 知道他喜欢吃烤红薯, 知道他喜欢翻墙到后山的玉湖那去游泳摸鱼, 知道他很多的小秘密。
最最重要的是,有一次唐星洲半夜三点,烤了两个烤红薯,还非要用衣服裹着一个烤红薯,冒着风雪去找肖锐,把精心烤好的红薯递给肖锐。
温健永远都忘不了,唐星洲隔着大铁门,递烤红薯给肖锐,他耳朵度冻得发红了,脸上也已经蒙上薄薄的一层银霜了,明明就很冷,冷到浑身都瑟瑟发抖了,可唐星洲的嘴角是笑着勾起的。
那笑容,认识唐星洲七八年了,温健还从来没有看见过。
今天是小洲的忌日,温健紧攥着右拳,他知道唐星洲很在乎肖锐,自然不会选在今天和肖锐反脸,尽管内心早已经剑拔弩张,怒不可遏。
三人沿着后山小路,一路蜿蜒而上,经过一片灌木丛,半山腰飘着轻轻的白雾。
来到距离唐星洲衣冠冢不到百米距离时,肖锐的双脚变得沉重,像是灌了铅那样,已经举步维艰了。
每年都有这么一天,肖锐不敢去看唐星洲的坟墓,甚至走近一些,他都觉得呼吸不畅。
落星舟明显感觉到肖锐的异样,问他怎么了?
肖锐摆摆手,说没什么。
天正好呼吸后,肖锐迈开腿继续往前走。
距离唐星洲的坟墓还有不到10米距离,幽静的山腰处忽然传来极其熟悉的声音。
“师弟,师兄来看你了,烧两件新做的衣服给你,你要是还想要什么的话,就托梦给师兄。”刘怀闻蹲在金灿灿的火盘边,一边往火盘里面放纸做的衣服,一边拿着一瓶陈年老酒给唐星洲满上。
一旁还站着楚卿和赵其锋。
十年前,楚卿还是个新人,可他很讨厌唐星洲,明明两人的年纪差不多,道术应该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可唐星洲少年成名,年仅17岁就已经轰动道术界了,真正成了所有道观里,师傅提到的别人家的徒弟……
楚卿自命不凡,自然很想和唐星洲较量一番,奈何几次见面,都被唐星洲耍得团团转,别说是斗争法了,在“玩”这方面他都已经甘拜下风了。
楚卿总是很嫌弃唐星洲,觉得他是玉虚观的太师叔从乡下带回来,半路学道的,可偏偏他这个打小生活在道观里的纯正弟子,连一个半路学道的乡下小子都斗不过。
楚卿也是无奈了。
“师兄,师傅怎么好像和唐星洲很熟的样子?”楚卿问。
赵其锋看了楚卿一眼,摇头说,“大概是惺惺相惜吧。”
“呸。”楚卿不以为然。
火盘里的火烧了大半,肖锐和落星舟踱步走了过来。
听见脚步声,刘怀闻抬头看,远远地就看见身姿挺拔,外形出众的肖锐。
他霍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到肖锐的面前,说,“大队长,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肖锐不轻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刘怀闻,你认识小洲?!”他是真的不知道刘怀闻还认识唐星洲。
刘怀闻顿顿,心想着肖锐还不知道唐星洲就是千年前我的师弟吧!
这呆子!
刘怀闻不怀好意扯了扯嘴角,“没,我不认识他,不过前两天接到悼念帖子,知道唐星洲和妖王大战的时候有过突出贡献,我就过来祭拜下他。”
“说来,也是可惜,他似的时候也就17岁,都还没有成年吧。”刘怀闻继续说。
肖锐喉间一凝,冷霜班的声音说:“小洲的生命虽然短暂,却足以名留青史,后人会尊敬崇拜他的。”
“是是是,后人当然会崇拜他。”刘怀闻说。
说着刘怀闻看向了一旁的落星舟,语气顿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真没想到,你还活着。”要多锋利有多锋利。
“让你失望了。”落星舟莞尔,风轻云淡继续说,“不过啊,我专门做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的,特别是一些心肠歹毒的人,他们啊要小心点了。”
刘怀闻心猛地一沉,落星舟这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其实透露了很多重要的信息。
他心里暗暗想着,难不成肖锐已经告诉他,那晚在四合院里施法布阵害他的人是我?!
也没在怕的。
说了就说了,不就是个黄毛小子而已,再厉害能有我师弟厉害么?!
呵呵。
温健款步走到白色墓碑前,深深给唐星洲鞠了一躬。
然后说,“你们是我们邀请来的贵客,请往前院,我师父已经在那里等你们了。”
“好。”
说着,刘怀闻别有深意抽了落星舟一眼,然后带着楚卿和赵其锋下山了。
“师父,那落星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好似连你的面子都不给啊,这人真是太不识相了。”楚卿说。
刘怀闻又回头撇了落星舟一眼,轻笑道,“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不足挂齿,咱们还是到前院去吧,太清还在等我呢。”
“嗯。”楚卿应道。
赵其锋也连忙跟上。
三人下了半山腰,唐星洲的衣冠冢前现在就只剩下肖锐,落星舟还有温健了。
温健双膝跪在唐星洲的坟前,眼角已经赤红了。
拜了三拜后,说,“小洲,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说着,又说,“有时间的话,给我拖个梦,这些年来我和师傅还有太师叔都时常起卦找你的亡灵,只可惜你太调皮了,都不肯应召。找个晚上别玩得那么晚,给我拖个梦,好让我们找到你,知道不?啊?”
瞅见高冷浑身散发寒气的温健这么深情款款,落星舟一时有些不适应。
温健蹲在坟前说了一会儿话,心里知道唐星洲最期盼的人是肖锐,他也就没有多留,简单说了几句后,就朝山下走去了。
这时半山腰处掀起一阵冷风,吹动肖锐身上深黑色西装的衣角,他微微侧了侧脸,看着那冰冰凉凉的墓碑,低温淡漠的双眼里忽的灼烫,水汽漫过眼角,湿红了眼眶。
他快速走过去,二话不说就脱下身上深黑色的西装外套,抬手就披在冰冷的墓碑上面。
肖锐很怕唐星洲会觉得冷,又拉拢了下西装的两个袖子,交叉绑了个结。
瞅见这一幕,落星舟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有嫉妒,真的没有嫉妒。
他不会去嫉妒一块冷冰冰的石碑。
他心里只有遗憾,若是十年前唐星洲没有死的话,现在他一定和肖锐很幸福的在一起了吧。
肖锐伸出白俊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很仔细地拍掉石碑上面的灰尘,然后从裤兜里抓出来一条白色的毛巾,很仔细地擦干净墓碑上面蒙了灰尘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