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阮皱了皱眉,不是很喜欢醒酒汤的味道,他想要翻个身爬到床边上,把那个奇奇怪怪的汤给吐出来,却被眼疾手快的杨苑用两只手指一下子夹住了嘴,“唔!”
“不准吐。”
杨苑看着那张‘鸭子嘴’,忍不住笑了笑,“你乖乖的,我给你奖励。”
宋阮听闻,果然乖乖地把口中残存的醒酒汤咽了下去,努力睁开自己已经很困的眼睛,眼神里都是询问的意味,“唔唔——”
什么奖励?
“真乖。”
杨苑松开了手,弯下腰轻柔地在他的唇角印下了一个吻。
醒酒汤味道酸甜,又是他用不周山的雪水做的,不仅可以清新口气、而是亲上去还闻得到甜丝丝的味道。
甜的,他都不想走了。
杨苑呼吸加重,忍不住俯下身压在了宋阮身上,含着那两片软软的唇。
奖励……我自己来拿了。
屋内一扇窗半开着,夜风吹了进来,将烛光吹成了一个愈来愈小的光团。蜡烛已经烧了一半,烛泪落在烛台上逐渐凝固,屋内灯光昏暗,只勉强看得见蝉翼一般薄透的床帘随着风飘来飘去,隐隐约约透出了床上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咯咯咯!!”
天还未完全放白,拖着长长的黑羽、头顶鲜红鸡冠的大公鸡就跳上了矮墙,一边微微张开翅膀、一边尽情地鸣叫了起来。
宋阮就是被这一阵咯咯声给吵醒的。
他眼睛都没能完全睁开,只觉得自己昨晚睡的格外得不舒服,挤得要命,差点以为自己是睡在狭小的木箱子里了。
除了身体蜷在一起太久造成的不适,还有宿醉后的头痛在困扰着他。
早知道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他有些郁闷地揉了揉眉心,刚想翻个身起来倒杯水,忽然横空出现一个暖乎乎的长条东西搁在了他的身上——
宋阮:“!!”
他惊魂未定、刚想转过去是什么东西,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热乎乎的人就贴在了他的背后,可能是没睡醒,声音里还有点鼻音,“你醒了?”
是杨苑的声音。
宋阮松了口气,但是马上又反应了过来,“你怎么在我床上!”
“啊?”
杨苑揉了好几遍眼睛,还是睁不开就放弃了。他伸出手把宋阮给抱进了怀里,闭着眼摸摸又蹭蹭,瞎扯道,“你忘了?昨天我把你背回来,任劳任怨地给你擦脸倒水喝,还给你煮了醒酒汤,你喝了之后嫌难喝,又不想吐出来,就在那边哼哼唧唧地拉着我的袖子不让我走,黏人的像只小猪。”
宋阮:“……”
不,这已经不是醒酒汤了,这是迷魂汤吧!
还有像小猪是什么鬼比喻!有大清早的说自己的男朋友像小猪一样撒娇的吗??
“有啊,就是我。”
杨苑眼睛还闭着,撅起嘴把宋阮的脸亲得乱七八糟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嘴唇的位置,好好地亲了一口,“小猪饿了没有?饿了我去给你做饭饭。”
“……”
宋阮一言难尽,冷漠地推开了他的脸,斩钉截铁地道,“不,完全不饿,已经恶心地吃不下了。”
“啊,这么说我好伤心。”
杨苑嘴上说着伤心,实际上却贴得更紧了,滚烫硕大的、雌伏着的东西慢慢地蹭到了宋阮的腿间,“你没饿,我饿了,而且已经饿了一个晚上了。”
“……”
同是男人,宋阮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更何况杨苑睁开了眼睛,那目光灼热得要命、简直就像是饥肠辘辘、准备进食状态的雄狮,堵在唯一的出口前,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可口的猎物。
宋阮心脏猛地跳快了一拍,其实他还完全没准备好,毕竟纯情小处男的宋公子至今还觉得谈恋爱是要按部就班、一步步来的——认识、恋爱、结婚、最后才是性。
而且不仅是心理没有跟上杨苑的节奏,就连身体也完全没有准备好啊!婚前/性/行为的一切事宜他完全不知道,在这方面他纯洁得像是一张白纸……
他脑子里又变成了一团乱糟糟的毛线,不知道从哪一处开始清理比较好。
长时间没得到他的回复,杨苑冷不丁地吐出了两个字,“事不过三。”
“啊?”
“给你准备的时间。”
杨苑微微低下头,在宋阮的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口,如愿以偿地听到对方的抽气声,“事不过三,你还有两次拒绝我的机会。”
“好好珍惜。”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在宋阮还在发怔的时候,翻身下了床。
丝一般的床帘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地翻动,像是蝴蝶微颤的翅膀,宋阮透过这帘幕,看见杨苑穿了鞋、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
至于回去之后是做什么……
宋阮怔怔地想了一会儿,脚跟蹭着床单、把身体往被子里缩了一截,挡住了发烫的脸。
·
张书生虽然不再去南山酒楼了,但是还借住在宋家。
本来他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搬出去的,毕竟他以后可能不再是南山酒楼的成员了,也没什么理由再住在这里,正好他手里也攒了一点钱,找一家村户借住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本来……他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所以他没有直接告诉宋阮,而是私下里找了宋阅。谁想到宋大哥一听他要走,而且还没告诉我弟,那肯定不能放人啊,不然弟弟回头记恨到我头上怎么办?还是告诉阮阮吧,不能为了一个外人伤了自家兄弟的感情啊。
于是……
兜兜转转,张书生最想瞒住的人反而是第二个知道的。
张书生看着闻讯赶来的宋阮,脸上很是羞愧,“……”
宋阮叹了口气,没想到张书生居然还惦记着搬走这件事,他是很喜欢张书生这个人的,甚至心里其实也把对方当了朋友。如果是普通人,搬走就搬走了,他也不会多说一句。
“秀才,你要搬走的话,我也不会拦你。”
宋阮一上来就使了一招以退为进,然后话锋一转,“但是你要想好了,这个节骨眼搬走的话,你得收拾东西吧,还要找新房子。你在我这儿呆了几个月,是赚了不少银子,可那也买不起这里的屋子吧?那你只能和人家合租,这个价位又能租到什么好房子?四周吵不吵,光线好不好,还要和人家相处磨合……你自己算算,这要浪费多少时间?”
张书生其实也知道这个时间搬走,不利于他温书,但是他又不想继续亏欠宋公子的人情,“宋公子,你对在下的诚心,在下无以为报,只是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给你们已经舔了诸多麻烦……”
“我们宋家人,从来不怕麻烦。”
宋阮又换了个角度劝他,“再者说,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你就当这是我对你的投资罢了。前几个月,你帮我干活、我提供你吃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无可反驳。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你是秀才、要进京赶考,我提供你吃住,赌你能金榜题名,到时候你再回报我也不迟。”
张书生果然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只是还有些犹豫不决,“可是我若是名落孙山……”
“左右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而已。若是你落榜了,就回来给我白白打一个多月的零工。”
宋阮笑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向前一步,宋公子送他金榜题名;若退后一步,宋公子也为他留了一条退路。
“掌柜的……”
张书生脱口而出,眼眶也慢慢地红了,他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桂花飘香之时,我一定把状元给您带回来!”
宋阮忍不住笑了,“我等着。”
第77章
张书生正式窝在家里展开了疯狂的考前复习,宋阮怕他读成书呆子模式, 就让绿萝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多关照一下张书生, 给他送送饭、洗洗衣服,打理一下他的生活。
另一方面,南山酒楼新任的账房先生也过来了, 是他大哥从茶铺里调过来的, 还算可靠。他是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 脸颊上因为过瘦所以有两处凹陷, 是并不讨喜的长相。嘴边还留着两撇八字小胡须,不太爱和别人交谈。
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就倚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本命理书, 嘴里还神神叨叨的。
有时候宋阮都怕大堂变成大型传教现场。
好在账房先生很懂圈地自萌, 并不会走到半路上把伙计拉过来看手相,平时记账算账也认真负责, 宋阮连着对了一周的账, 发现他没什么错处, 便也放心了不少。
少了一个人、又补上一个人,从数学的角度来看店里一切照旧, 但大家心里都知道, 已经有一些不一样了。
张书生走了前几天, 店里气氛有些低迷, 宋阮也没把大家拉过来做心理辅导——毕竟他也不是做心灵导师的这块料。等到过了几天, 白白净净的张书生提着一些东西到店里的时候, 大家都是又惊又喜。
“掌柜的, 杨公子, 黄大哥。”
张书生不仅没有一丝憔悴,反而脸颊上还透着健康的血色,他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闲聊了几句,然后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宋阮,“掌柜的,这是夫人让我送过来的。她说知道你这些日子是最忙的时候,也是最累的时候,所以她不来打搅你,只是送些补品过来给你补补身子,教你不要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