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脂粉味混着花香,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坐下来好好放松一番。
“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
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
——”
一个舞女柔柔地唱着曲子,她穿着绮丽的舞裙,在皇子与嫔妃之间的过道之间翩然起舞。
几名宫女不时扬起一把花瓣,缤纷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如梦似幻。
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
“六殿下至——”
“——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舞女跃起,手臂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几乎落到漫步而至的席恢面上。
舞女微转螓首,巧笑倩兮,明眸盈盈似语。
她原本是想叫上面的皇帝瞧见她的美貌可人,就在她欣喜忐忑之际,一个身影却带着一身的花瓣雨,等她的水袖落下时与她错身而过。
对方漫不经心地转过眼瞧了一下,却好像把什么东西从她那里给勾走了。
舞女呼吸一窒。
见之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好!”上首传来皇帝高兴的喊声。
舞女自知不是在夸自己,她悄悄福了福身子,退出了视线中心。
面对着所有人或惊叹,或警戒,或好奇的视线,席恢轻轻一拜:“儿臣见过父皇。”
上首的忱帝撑着下巴靠在扶手上,手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他英俊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对席恢的宠爱和欣赏之情,他笑着说:“皇儿来得正好,这春日宴正要开始。”
“皇儿身体未好全,受不得冷风,坐父皇身边如何?”
这话一出,就是席恢也不由身体一震,他看到忱帝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介意席恢真的坐在他身边。
席恢一步步向忱帝走去,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逐渐变得灼热。
就在席恢即将走过去时,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席恢的手臂。
被放出东宫的太子姬恒笑眯眯地抓住席恢的手臂,说道:“弟弟还是坐哥哥这边来吧,哥哥这边也没有风的。”
席恢停住脚步,他看向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俩的忱帝。
忱帝开口:“皇儿不如听太子的吧,太子被关了几天,想必非常想和兄弟说说话。”
“父皇说的是。”姬恒用力将席恢拉扯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
席恢挨着姬恒,两人共用一张桌子,桌底下,姬恒悄悄碰了碰席恢。
“听说父皇要考校我们的课程,弟弟准备好诗词了吗?”
席恢刚想说话,肩膀就感觉被触碰了一下。
他转过头,看到那名貌美惊人的太监何安正将手从他的身上抽离,白皙纤细的手指夹着几片花瓣。
“殿下身上落了花瓣。”他说。席恢却看出他在提醒他——不是这样。
“自然准备好了。”席恢这样回答姬恒,他发现何安好像有些着急,耳朵都微微发红了。
“那就好。”姬恒满意地拍拍席恢的背。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顾荷安他捣乱,世界肯定不会那么快了(应该吧,233)
目前靠爱发电的作者需要一波收藏评论暖暖心,没有就算了吧......
第19章 六皇子舞枪
丽贵妃盈盈走来,折纤腰以微步,青黛娥眉,明眸流眄。
香娇玉颜比花勾人,在场的嫔妃都窃窃私语,表情各异地看着最近这位如日中天的贵妃摇曳着登上众妃中离皇帝最近的地方。
“臣妾来晚了,愿吟诗一首赔罪。”丽贵妃娇柔一笑。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万岁——”
“二愿河山永固,河清海宴——”
“三愿岁岁将才出,勒马游春遍,纵马击敌退——”
“好!”忱帝龙颜大悦,那种发自内心高兴的样子直接刺痛了其他嫔妃的心。
不过一首狗屁不通的民歌,居然让皇帝这么欣赏。不少人这样想着,红着眼睛看着丽贵妃袅娜地谢恩落座。
“切,这比我准备的差多了。”姬恒满是不屑地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殿下要吃点点心吗?”许是见席恢一直没有动口,随侍一旁的何安轻声问他。
他端起一盘晶莹剔透的藕粉蜜糖糕,递到席恢面前。
席恢点点头,于是何安拿手帕包了一块呈到他的嘴边。
何安好像不太常做这样的事情,手臂绷得很紧,不过手倒是稳稳的,没有洒出一点渣滓。
席恢一边张开嘴,一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何安不是掌灯太监吗,怎么有资格到这个宴会上来?还有他之前给自己的暗示也非常可疑。
想到这里,席恢猛得抬起眼看向何安的脸。
完全没想到席恢会注意到他,何安呼吸乱了一瞬,睫毛乱颤,雪白的脸上浮上一层红晕。
席恢皱起了眉。
“殿下,奴婢......不好吃吗?”
席恢刚想说话,一个身影就快速地挤开何安,代替了何安的位置。
谢柳一脸“小贱人抢我位置”的忿忿表情,在面向席恢时恢复谄媚的笑容:“奴婢知道殿下喜欢吃的。”
他不知道,何安被挤开在一边,看着他的背影,美艳的脸上几乎露出可怕的阴沉表情。
席恢看得清楚,而何安似乎也不介意席恢看到,他甚至慢慢舔了舔嘴唇,朝席恢露出柔而媚的笑容。
“......”此人可疑,席恢立马问了一遍系统,结果系统那没有这个人的资料。
姬恒这时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亲昵地拍着席恢的肩膀,凑得极近地说道:“弟弟准备什么时候把这个尤物带回去,这样下去哥哥我可忍不了多久。”
席恢稍稍别过头,免得太子把呼出的气都喷到他的耳朵里。
他抓住太子的手,在姬恒充满兴奋意味的注视中告诉他:“哥哥不需要等太久,这不就——轮到哥哥了吗?”
他手一松,太子就猝不及防之下晃了一下。
“姬恒!”压抑着怒火的喊声从上面传来,引来姬恒茫然地“诶”了一声。
席恢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太子不愿给弟弟们做个榜样吗!”忱帝目光审视。
文温明提醒:“陛下考察众皇子的文采,太子快把准备好的诗作呈上来吧。”
姬恒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咳了两声,起身一甩衣服下摆,表情一肃。
“儿臣作了一首诗,请父皇点评。”
姬恒表情自信,就连忱帝都不由期待起这个废物儿子的表现。
姬恒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指天边——“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卧.槽。席恢心里一惊,不是他想的那样吧。他古怪地盯着神采飞扬,一改往日颓靡的姬恒。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好气魄!”一名皇子赞叹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姬恒大步走到桌前抄起一个杯盏,举向天空。好一个潇洒美青年,举觞白眼忘青天......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你哪来的千金散尽,席恢不忍直视地想。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随着最后一句“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姬恒拂袖一拜,那张英俊的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倒真有一种皎如玉树临风前的感觉。
“好!”几名皇子拍手喝彩。
席恢这个时候满脑子在想,这个姬恒大概是从有李白的世界来的,就是不太懂得改诗改典故。
姬恒微笑着地等待皇帝的“好”,然而过了半天忱帝才怪异地问:“这首诗是皇儿自己所作?”
姬恒立马回答:“此诗乃儿臣禁足殿中心中苦闷,回想往日种种欢愉所作。”
席恢注意到忱帝笑了,他好笑地问姬恒:“那父皇倒有些地方不懂,还要问问皇儿。这岑夫子,丹丘生倒有这么两个人。这千金散尽——和那个陈王是怎么回事呢?”
在席恢的意料之外,姬恒竟然答上来了:“禀父皇,这首诗实际是为儿臣的太傅所写,儿臣顽劣致使太傅他辞官回乡,心中悔恨,还望父皇下旨开恩让太傅回京。至于陈王,其实是指昭皇叔。”
亲王姬昭听到太子提到他,连忙出席。
姬昭是一个儒雅却又沉闷的男人,这会儿吓得头都不敢抬:“陛下明鉴,微臣没有什么宴平乐啊。”他这副样子,难怪制不住自己的儿子姬晟。席恢看了看他的座位边,亲王世子也是可以出席的,但场上并没有姬晟的身影,这是因为重生后的世界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根本没有姬晟这个人。
“行了,下去吧,诗既然作得这么好,你还需要什么太傅。”姬忱不耐得挥挥手,将太子赶了下去,“禁足就算了,太傅等日后父皇给你找个作诗作得比这首更好的人。”
“哎,本太子是真想念太傅啊。”姬恒一屁.股坐在席恢旁边,惋惜地说。
太子太傅,□□,当然也是皇后娘家笼络的人,是朝中文臣势力的领头人之一。
姬恒看似做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但如果不是皇帝早有打算,他差点就达成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