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听陆铭熙说来,那应该就是想要来探虚实的人。
只是那个摆件……
骆清尘转首看向陆铭熙问道:“开张时你送我们的那个挂饰是何物?”
陆铭熙一点没有隐瞒之事被拆穿的紧张,十分淡然的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上面不过是刻了我家的家徽,放在家中铺子里做信物罢了。”
骆清尘额上的经脉跳了跳,确认道:“你们家的信物?”
陆铭熙:“不算是,因为就只给商铺用。”
骆清尘问道:“那为什么要送给我们?”
陆铭熙失笑道:“你们家酒馆的酒太特别了,早晚会招人眼红,而这个挂饰,虽然没什么大作用,但挂在那里,至少能挡住一部分不怀好意的人。”
骆清尘心道,何止是挡住一部分不怀好意的人,陆铭熙本身就是神木门这一代的佼佼者,又是相府小少爷,他拿出来的信物,只要是认识这东西的人,能有几个敢没有顾虑的动他们的酒馆。
只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承了人家的恩情,骆清尘跟萧云恒一时心头百般滋味,不知如何说起。
酒馆开张之前,两人也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只是当时觉得,以现在的世道,应该不会出现欺压霸占的事情,而且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即使遇上宵小之辈,也不用担心。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果酒每日只有那么一点卖出,也挡不了别人的道,利益小,自然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现在看来,却是他们之前想的简单了。
结果陆铭熙一样信物,直接解决了他们大部分后顾之忧,两人说不感激是假的。
陆铭熙看着他们的神色,顿了顿道:“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骆清尘想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要果酒的方子?”
陆铭熙笑了笑,摇头道:“不是,我想要酒曲的方子。”
骆清尘扭头跟萧云恒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对面的魏瑾年见状一下子白了脸色,嗫喏道:“对不起,是我说的。”
骆清尘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酒曲是我们自己做的?”
他自信他们做的还算隐秘,就算是住在隔壁的玉婶,两家这样来往密切,都一直当他们酒曲是买的。
“我少时层在齐家见过一些他们做酒曲的材料,因此第一次来你们家的时候,见到一些草药,刚好你们自己又酿酒,便猜到了。”魏瑾年如实道。
骆清尘哑然,没想到居然这么的早。
“为什么是想要酒曲的方子?”骆清尘疑惑道,酒曲的方子不止他们有,而果酒,才是真正的独家秘方,如果两样取其一的话,果酒的方子可是要珍贵多了。
陆铭熙毫不避讳的道:“酒曲是齐家的秘方,长久以来,他们以此不知积累了多少财富,而今恰逢皇上年迈,齐家作为三皇子的岳家,过盛的财力,自然对太子不利。”
太子跟三皇子两人争锋已久,而齐家作为三皇子的岳家,自是与太子不对付,而如果能够拿到齐发家的酒曲秘方,有些问题自然是迎刃而解。
骆清尘闻言眼皮跳了跳道:“我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罢了,并不想参与这些朝堂的斗争。”
陆铭熙闻言道:“没人会知道酒曲的方子是你们给的,于你们而言,不过是酒曲从一家秘方,变成官家制品罢了,而我可以保证的是,事情过后,你们照样是自己做酒曲开酒馆,并且即使你们卖的是独一无二的果酒,也没人敢对你们怎么样。”
有方子的事情已经被陆铭熙知道,估计要不到,他也不会那么容易便善罢甘休,最主要的是如果真如陆铭熙所说的那样,他们这独一份的生意,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一直做下去,诱惑可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骆清尘迟疑了一会儿,道:“可以容我考虑一天吗?”
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不一定是正确的,有时还需仔细想过后续的一切可能才行。
陆铭熙闻言点了点头道:“行,那我跟瑾年明日下午再过来。”
骆清尘:“隔壁有房间,你们可以在这里留宿一晚。”
最近这天气,除了早晚那一会儿,其他的时候,人多在外面呆一会儿,便热得受不了了,看他们在这大太阳下来来回回,作为朋友,骆清尘觉便不自觉的留客了。
陆铭熙闻言道:“还是不了。”
魏瑾年本就对说出骆清尘他们会做酒曲心存愧疚,要是还让他留在这里看他们左右为难的话,估计到时候骆清尘还没想好给不给,魏瑾年就要先拦着他不让他要了,而他肯定是拗不过魏瑾年的。
第八十五章
陆铭熙给他们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骆清尘倒还好,在现代社会长大,抗压能力多少会好一些。
反观萧云恒,他孕期本就心思重, 这下更是容易胡思乱想。
下午魏瑾年他们离开后, 萧云恒便焦虑得坐立难安。
骆清尘收拾完厨房之后,见他在堂屋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眉头微蹙,甚至偶尔嘴里念念有词, 便问道:“怎么不去午睡?”
夏季本就容易困,更何况他这有孕之身,每每中午吃完饭之后, 便是昏昏欲睡,经常是骆清尘洗完碗回来便见不到人影,再看到必定是在卧房的床榻之上酣睡。
像今天这样, 居然还在堂屋里走来走去的,却是少有。
萧云恒闻言像是找了主心骨一样, 快步走到骆清尘身边问道:“夫君, 我们要把方子给陆公子吗?”
骆清尘一边牵着他的手往卧房走, 一遍问道:“你觉得呢?”
被骆清尘这么拉着, 又轻声细语的说着话,萧云恒的焦虑也慢慢的平复,道:“我也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一直走来走去, 骆清尘把他带到床边坐下,便给动手给他宽衣便问道:“那你觉得陆铭熙此人如何?”
萧云恒认真道:“其实对他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相信瑾年,他喜欢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奸猾之辈。”
骆清尘有意逗他,便笑着问道:“那之前那位齐公子呢?”
萧云恒瞪了骆清尘一眼,道:“这不一样。”
况且,那也只能算是负心之人,奸猾不奸猾还待另说。
骆清尘失笑,好吧,是不一样,谁都有年轻眼瞎的时候不是么?
萧云恒见他没说话,还当他不相信,顿了顿又道:“其实最主要的是,当今太子勤政爱民,倘若之后是他登基为帝,应该是不会差的。”
骆清尘闻言诧异道:“云恒还知道太子如何?”
萧云恒急急忙忙拦住他要给自己脱鞋的手,红着脸道:“之前在外游历的时候,听说过一些罢了。”
“哦。”骆清尘应了一声,却没听他的,而是坚持自己在做的事情,并道:“帮你脱鞋而已,这有什么难为情的,难道等你之后身子重得弯不下腰的时候,还要坚持自己脱吗?”
“这又不一样。”萧云恒嘟囔道,心下却气恼自己怎么就说不过他。
骆清尘有意转移话题,等萧云恒躺下后,便坐在床边给他打着扇子道:“等孩子出世了,以后我们带着孩子一起去游历吧,我们可以去塞北看雪。”
萧云恒闻言失笑,“在他还小的时候,怎么能带他去那么冷的地方。”
骆清尘:“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南边看海。”
“这倒是可以。”萧云恒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不过当务之急我们是要考虑好是否给陆公子酒曲的方子。
“夫君有想好了吗?”萧云恒问道。
骆清尘迟疑了一下道:“那就给他吧。”
萧云恒想了想道:“也行。”
骆清尘失笑,伸出手指在萧云恒鼻尖上点了点道:“我说给就给,不怕我判断失误?”
“鼻子上有汗。”萧云恒扭头躲过,他现在体温高,即使骆清尘在旁边给打着扇子,身上也是一层薄汗。
等骆清尘的手拿回去,才道:“自然是相信夫君的,况且我也觉得给他可行。”
之前陆铭熙承诺事后的那幅景象,何其的诱人,所谓富贵险中求,虽然他们所求不是大富大贵,但是在这种时代,想要有一个不受别人掣肘的环境,完全凭自己喜好做事,必定需要足够强大的背景。
而现在,陆铭熙刚好把这个机会放在了他们面前让两人自己选择,如果是以前,萧云恒可能会不屑一顾,但现在,他有夫君,还有了两人的孩子,就算为了给孩子更优渥的环境,两人也必须得变得强大,至少不能让个小小的酒楼老板都敢闹到他们面前来。
虽然两人心知肚明,此举必定也存在一定的风险,但如果陆铭熙真的能做到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完全把他们摘出来不受任何干扰,两人便可以继续过如今这闲云野鹤的日子。
反之但凡有一丝风声走漏,两人重则安危难料,轻则也是很长一段时间估计也别想过安宁日子了。
不过既然陆铭熙做了承诺,两人决定还是相信他。
虽说萧云恒孕期心思重,但在跟骆清尘商量好之后,便很快沉沉的睡去,显得对骆清尘依赖信任十足。
骆清尘见他睡着,手上的扇子没停,但却无声的叹了口气,对这里的社会形态不如萧云恒了解,但是也知道,不管在什么时代,有强大的背景,做什么事情可都要便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