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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学渣的古代种田生活 (月寂烟雨)


  荀飞光难得有些紧张,一众事宜皆亲力亲为,绿枝倒在一旁与他打下手。
  沈歌在一旁看着十分感动,暗地里却心疼他忙里忙外,便劝,“荀哥,不必那么仔细,估摸着差不多便行了。”
  荀飞光不肯听他的,温和又淡定,“你要在号舍里待三日,不仔细准备如何能行。你专心温你书去,我来便成。”
  沈歌蹲在一旁与他一起收拾,其实也无甚好收拾,笔墨砚台,外加衣物毡毯,一个考篮便能塞下。饭食馒头之类得等秋闱开始那日现做,不然带进去仍要放三日,早了便该放坏。
  荀飞光怕沈歌冷着,特给他准备一件厚厚的皮衣,还给他带上皮帽。若是进入号舍,晚间睡觉时冷着了,便可将皮衣盖在毡毯上。
  八月九日很快便来临,荀家庄所有人天不亮便起来。
  厨下早上赶制出的奶馒头、红绿豆糕、鲜肉干等送上时都还热着,所有食物切成二指并拢的长度、宽度与高度,方方正正一小块放那别提多显眼,捡搜之人一眼便能看清楚,不至翻动,弄脏食物。
  沈歌喝下一小碗粥,被荀飞光喂了两个拳头大的奶馒头与一块糕,撑得快打小饱嗝,这才被荀飞光带上马车。
  “进去之后莫急,试题乃你平日做熟的那些,不会有问题。”
  “我知。荀哥,我怎么觉着你比我还紧张?”沈歌仔细端详他的脸,奈何荀飞光向来高深,脸上从不露情绪。
  荀飞光一把抓住沈歌想要摸他脸颊的手,握住不让他捣乱,“若有不适,你便提前交卷,身子最为重要,莫因着一次秋闱,把身体拖垮。”
  “荀哥你放心便是,我有分寸。”沈歌反手回握他的手,笑,“我不是孩童,你莫太担心我,等我出来便是。”
  一行人到考场前天方露出一丝白线,考场四处点起熊熊火把,照得周围橘亮。
  许多考生早已到场,三三两两提着考篮聚在一起说闲话。
  组织秋闱的大人们亦到了,兵丁拿着火把,站成一派,看起来极为气派。
  天色稍亮一些后,有人喊考生往前站,一共分成五队,开始搜检放人入号舍内。
  每名考生都有身份文书,上面记载姓名,年纪,身高与模样,兵丁对照着考生的文书,仔细查对。对完人后,他们还会仔细搜检考生衣物,以防夹带。
  兵丁们搜查得极严格。沈歌知晓这些兵丁每搜出一名夹带着,便能得五两赏银,故他们全力以赴,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有两名考生存着侥幸之心,鞋底内夹带纸条或头发里藏着纸条,不成想被兵丁一一揪出来,当场拉至一旁。
  几十岁的考生,被揪出后涕泪纵横,他们现下不仅不能应考,还会被捋掉秀才功名。许多考生尽管没夹带,在一旁仍看得脸色发白,心有戚戚。
  “荀哥,蛮子,我进去了。”
  “嗯,好好考。”荀飞光殷殷嘱咐,“若有不适,赶紧出来,万事有我。”
  蛮子也朝他点头,沉默着给他递上考篮。
  沈歌朝他俩笑,“我知晓。荀哥,你也赶紧回去,你眼下都快有青黑。蛮子你也是,不必担心我,你家夫子厉害得紧。”
  沈歌很快便被搜完身放进去,里头是一间间号舍,用栅栏隔开,行人至此便要止步。
  沈歌进去后先到一个大签筒内抽签,抽到哪个号房便对应哪个,有小吏在一旁当场记下考生姓名与号房信息。
  沈歌抽到三十八号,排名相当靠前,位置亦不错。找到号码进去号房关上门,门下有个小口,三日秋闱期间,便有仆役及小吏从此处送食水与收送卷子。
  号舍内极小,除床铺座椅外不过堪堪转身。沈歌先将东西归置好,又坐在桌前静了会心。
  初九这日考的是经义与墨义。经义便以四书五经的某段或某句为题,要求考生作文言明自己的理解。墨义则取句令考生对下一句、下一段或默写关于本句的注疏。
  沈歌前世作为文科生,考过大大小小无数次试,早对背诵有一套。这些考试内容荀飞光都给他整理过,他尽管背便是,故而学得极轻松。
  沈歌知对许多考生而言,难的不是背书,而是要找诸多资料。很多注疏典籍若不是有关系,想买都无处买去,也不怪许多人考上一世都考不上举人。
  初十这日考的则是诗赋与杂文,沈歌练得极熟,下午太阳刚西斜之时便已写完。他仔细检查几遍,又重新用纸誊抄一遍。
  考官批卷时会糊去名字,不过秋闱并不会令人重新誊抄卷子,故而字迹也非常重要。
  这几日科考都要求太阳落山便收卷,昨日的经义与墨义还好,今日的诗赋杂文便有人在太阳落山后没写完,沈歌似远远听到有人哭。
  十一日考的是策论,这科沈歌亦很快就有灵感,下笔如有神,刷刷便写完了,检查誊抄好后竟比昨日还早些。
  他一连在狭小的号舍内憋了三日,有卷子做着还不觉,一写完放下笔,心头的思念立刻涌上来。他收拾着东西,透过号舍的缝隙频频往外望,然而除模模糊糊的墙壁之外,他什么也望不见。
  沈歌几乎立刻便懂得了归心似箭这个词语。
  号舍门开后,沈歌乃第一批冲出,他几乎不用寻找,就见着了站在最前方最高大俊美荀飞光,他身后跟着蛮子。
  沈歌几乎想都未想,提着考篮一下便蹿到荀飞光身上去了,“荀哥!!!”
  荀飞光抬手接住他,这般巨大的冲力砸过来,他脚下却仍一动不动。他声音里含笑道:“怎么这么不稳重?”
  旁边有人看过来,见沈歌这么个少年秀才,见怪不怪地笑。
  沈歌狠狠将人抱上一把,这才反应过来,忙跳下后退几步,狼狈地闻闻自己衣领,“我三日未曾洗澡。”又朝蛮子笑,“蛮子辛苦了。”
  蛮子接过他手中的考篮,“这本就是我该做之事。”
  沈歌眉眼弯弯,在夕色中看着极美丽,惹得一旁认识的不认识的一直往他这边瞧。
  荀飞光见状伸手揽过他,将他人的目光挡住大半,边拉沈歌去马车那边,边淡淡道:“无碍,不嫌你。”
  马车里有食盒,里面盛着厨下滚了好几个时辰的汤。汤微烫,正好入口。沈歌一口喝下大半,只觉舒服至极,不由喟叹一声。
  沈歌喝完对荀飞光笑,荀飞光拍拍他的背,“若困便快睡,等会我叫你。”
  “不困不困。”沈歌在号舍内睡得不错,现下刚考完又正是兴奋之时,半分困意都无。
  沈歌嘀嘀咕咕地与荀飞光说:“考的题都是我平日中作的,我写得极顺,也极快。若无意外,我应当能考上举人了。”
  “嗯,当桂榜出来便知。”
  秋闱大致在九月十三到十五放榜,正是桂子飘香之时,是以秋闱的红榜又称桂榜。
  沈歌虽说不困,但到底是累狠了,回去好好洗过澡又用了些饭食后,他眼皮开始打架。
  荀飞光催促他快去睡,沈歌坐在荀飞光旁边,怎么也舍不得。
  沈歌自从明白自己心意后,对上荀飞光总有种想黏着他之感。现下三日未见,沈歌怎么看荀飞光都觉得看不够,自然舍不得去睡觉。
  荀飞光不清楚他的心思,见他脑袋一点一点还在强撑,也懒得说他,干脆俯身一抱,结实有力的手臂将沈歌整个抱在怀里,送他入房间睡了。
  荀家庄之人看到这情景早已习惯,连多余的眼色都无。
  倒是沈歌自己,莫名地有些羞,又有些得意,埋在荀飞光怀里未抬头。
  第二日,沈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慢悠悠地洗漱完喝完粥之后,韶信底下的护卫过来说老爷请他过去正厅。
  沈歌以为有什么事,忙赶过去,不想却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坐在厅里。
  荀飞光道:“李大夫从京都内回来,正巧经过此处,你过来让李大夫看看,身子是否好些了。”
  老人家朝沈歌和善笑笑,耷拉的眼皮子里满是慈祥。
  沈歌这几个月一直吃着千年人参丸,自觉身体好了不少。这段日子天气转冷,他脚一整日却能保持暖和,由此看来,他的元气已经养回七七八八。
  李大夫乃荀飞光特地请过来,沈歌不敢怠慢,忙乖乖伸出手腕,搭在李大夫拿出来的腕枕上。
  李大夫给他号过脉,又看过舌头,问:“这些日子可是吃着补气的药丸?”
  “是,徐老做的人参丸。”
  “徐家小子啊,他在做药方面倒有一手,这位小哥亏下去的身子又养回不少。”老人家声音有些沙哑,“这丸子接着吃便成,尽量多吃一两年,好好养。”
  沈歌连连点头,引得李大夫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李大夫看起来比徐老还要老,不过他的老态并不明显,沈歌从他那声“徐家小子”推测,这位老大夫起码有八十多接近九十岁。不过他看起来还是很俊朗,即使老,也是个儒雅帅气的老头子。
  李大夫对荀飞光道:“有徐家小子在,我也就不给你开什么方子了,你们按先前的方子好好调理便是。这两年房事适当些,年轻人莫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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