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欢那边想着家中的话本都看完了,便趁天还未黑时去巷口的书铺子里再买几本放家里,等自家捕快回来看。
这次前往黄山实则是剿匪的,相府中那可疑的丫鬟据说是受黄山新来的匪老大指引,欲绑了那相府小姐回寨要绑银。
虽然林西吾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但是上头指令下来了,林西吾二人也只得做。租了辆马车,顺便往车上放了几个大石块压重量,装成是送采买货物的商贾吸引那些匪徒。
那新来的土匪头头显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凭借着地势硬生生是让连心估计的三天多耗了一倍。而等衙役们过来善后又耗了一天。
怕涂欢等的着急,待衙役们一过来林西吾便‘借’了匹马,快马加鞭的往回赶。终于做完交接工作的连捕快,一回首发现并肩作战的苏捕快不见了,慌张的找了一圈儿没找到,询问后才得知苏江早就走了。
啧,那他身上的伤肯定没事,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想了想连心还是放心不下,同样‘借’了匹马匆匆的追赶前人。
林西吾到城外时见到了个虽身穿短打武夫打扮,但无论是骑的马匹还是不经意的动作神态,都显出不同常人的气度。那张浓眉小眼的大众国字脸显然不是真的。毕竟信息里显示的曲将军可是看似薄情却深情的丹凤眼。
很明显这是主线剧情要开始了。
发现曲将军已回京都,林西吾反倒不急着回青阁了。先牵着马回密门复命。
到密门后把那衙役的马缰绳递给守门小哥,让他帮忙看着点,这马等下还的去趟官府还给人家。毕竟曾有先人曰,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见苏江刚进大门,好不容易撵上苏江的连心急急喊道:“吁~喂~辰逸!”
林西吾疑惑的看向慌里慌张的连捕快:“怎么了?”
连心小跑两步追上林西屋,不多言语,径直扒开他身上的墨色衣袍。只见白色的中衣上晕染着大片血迹。
林西吾不知连心要做什么,轻推也推不开,便由着他了。
连心颤抖着手,又揭开染了血迹的白色中衣。锁骨右下方本来只有半指长的伤口,因为赶路已经撕裂至一指长,粉白色的肉往外翻。见连心脸色刷的变白,林西吾感觉自己的伤很严重。可惜一直努力低头也看不清伤势,只能看到自己胸口在往下淌血。
见眼前这人这么不爱惜身体,连心气急反笑,食指在林西吾伤口旁边用力按压,笑眯眯的问道:“疼不疼?”
四目相对,清楚的看到连心眼里的怒意。本想摇头的林西吾很没出息的点头,倒吸一口凉气道:“疼。”
林氏经验录:越是看起来好脾气且爱笑的人,生气起来越是可怕。
林西屋先是被粗暴的包扎从腰身直到脖子,然后又被盯着喝下整整一碗苦药后,连心这才肯让他换了衣服离开。
等把乖巧的马儿送回官府后已是傍晚。虽然日落时有大片的绯色云霞,但林西吾却觉得明天会是个阴雨天。
回青阁的时候,林西吾顺道把琼仙楼的帐给结了。结账时那掌柜有点儿奇怪,一直偷偷拿余光瞄他。
怕涂欢担心,林西吾专门找个没人的地方把绷带解了,只留一层薄纱斜斜系了一圈儿。
到青阁后发现大门敞开着却不见涂欢的身影:“小欢?”
没人应。
楼上也没有。
林西吾努力平复因想到的各种可能而狂跳的心脏。稍冷静些后听到楼下有脚步声,立即下楼。见是抱着油纸袋回来的涂欢,算是松了一口气,上前后发现油纸袋里装的全是蜜饯,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多不怕吃坏牙?”接过油纸袋放桌子上,却发现本来摆在桌子上当装饰的木雕不见了。
涂欢见自家捕快回来却没多大反应,略显冷淡的反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察觉到涂欢的态度有点不对,林西吾很是机智的使出了苦肉计,对着涂欢把衣袍一扒,露出包扎的胸口,伤口很给面子的在涂欢盯着看往外渗血。
林西吾指着伤口可怜兮兮的说:“我受伤了~”
见涂欢紧张的神色,林西吾佯装虚弱的补上一句:“小欢,我好疼~”
涂欢本来还打算质问他和那相府小姐是怎么一回事,见状瞬间抛之脑后。一脸心疼的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捕快。
第13章 朱砂痣捕快三
身上本来拆的只剩一条薄纱的绷带又变回之前包扎到脖子的样子。
伤患林西吾此时正乖乖躺在后厅软榻上看涂欢熟练的泡茶动作。
和他只是简单的煮水冲开不同,涂欢盘腿坐着,专注的做手上的动作,烫壶,倒水,置茶,注水,倒茶,分茶一套动作下来,流畅,又赏心悦目。涂欢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又很白。林西吾知道他右手指腹有些薄茧,约是因经常弹琴生的。
涂欢在生气!很气!
但是面上却不显,只是把刚沏好的茶水全倒了,又重新温水再沏一遍。一连沏了三遍都没听那捕快开口说话。涂欢不满的抬头看,却见他正拿着本蓝皮册子看的入神。
涂欢端着再次沏好的茶水起身:“好看吗?”
林西吾皱眉道:“嗯,辞藻华丽但不属实。”
林西吾坐起身给涂欢腾个位置,示意他坐下,而后翻到最后一页指着‘故事纯属虚构’的蝇头小字笑着说:“也亏的他标明不是真事,不然我非得扒出他教训一顿。胆子真肥,这都敢写!”
涂欢的气儿突然没了,小心的避开林西吾身上的伤口,倚靠着他低声念道:“苏公子到约定地点时,见小姐她身上露水甚浓,显然是久候多时。顿时心生怜惜,忍不住唐突上前握着她纤纤如嫩荑般的手,柔声道……”
合上书,林西吾轻握起涂欢的手,十指相扣,半是认真半调笑接着道:“柔声道,苏某何德何能,得你垂青。”
涂欢只觉得自己现在肯定脸红的厉害,明明刚认识时他还是个不爱说话的呆子。
林西吾从涂欢手中接过早已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把空杯子搁一旁,温声问:“小欢~我不在时你做了些什么都和我说说好不好?”
涂欢直起身帮林西吾解开束着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辰逸离开的那天,吃饭,出门买话本,看书,睡觉。”
林西吾轻轻‘恩’了一声,枕着涂欢的腿半眯着眼,十分享受被捋毛。
涂欢接着道:“第二天,吃饭,看书,吃饭,睡觉,看书,吃饭……”
“对了,下午遇到个冤大头花五十两买了我试手时随手刻的木雕~”涂欢声音里不免带了些得意。
“小欢真棒!”林西吾闭着眼抬胳膊摸摸大腿主人的脑袋,以示夸奖。
涂欢低头看着林西吾,闷声说:“那……辰逸不做捕快了吧,我赚钱,你看铺子。”
“嗯,那小欢可要努力了。”
“做捕快很……啊?”本以为他肯定会拒绝的涂欢瞪大眼睛盯着林西吾,以为听错,不确定的又问:“辰逸是同意了?”
林西吾睁开眼,对着涂欢点点头,笑道:“本捕快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儿,让小欢守了寡怎么能行。”
涂欢感觉眼睛有点泛湿,明明没吃蜜饯,嘴里心里却甜腻腻的,“好!”
说出口的话竟然还带了一丝哽咽。
林西吾见涂欢眼红红的像是要哭,顿时慌张了起来,起身半抱着他:“小欢别哭啊,咱不守寡啊!”
听到这话涂欢破涕为笑,瞥了他一眼,笑骂道:“呆子!”
林西吾却幽幽叹口气,抵着涂欢的肩膀说:“马上到皇上生辰宴了,宴会前后一月不得申辞,递交辞书批下来又要一月,这样算下来要到仲秋了。”
涂欢小心翼翼的回抱林西吾,在他发间蹭了蹭,带着鼻音安慰道:“没事~不着急,你可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嗯,到时定要带你去看据说是梦中水乡的江南……”
第二日果然不出所料的下起了朦胧雨,早起时还响了几声闷雷,雨下的不大,像是随时停的样子。
林西吾发现宣纸上之前简单勾勒的人物线条已经被补全,不过画的不是涂欢,是苏捕快,画上人身后还多了条猫尾巴。
“原来小欢有这种癖好。”
小蜜蜂涂欢袖子撸的高高的,拿着鸡毛掸子正收拾房间时,突然听到自己名字,迷茫的抬头看向林西吾。
林西吾手指描着画纸上的尾巴,戏谑的说:“小欢想试试吗?”
“不想!”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神却止不住乱飘,一想到辰逸躺在自己身下娇羞的样子……生生打个寒颤。唔,还是算了吧。搓搓身上立起来的汗毛,涂欢继续忙活着。
屋子里有点闷,伤口可能是因为阴雨天进了湿气,一直泛痒,偏又不能动手挠。林西吾坐不住的来回走动,到楼下拿了话本也看不进。无奈只得开口问涂欢要不要一起出门买点糕点吃,顺便再去医馆买些外伤药备着。
仍旧是那绯色的旧纸伞,纸伞不大,他揽着涂欢腰身,二人贴的近些刚好罩的严实。还好路上行人不多,有的几个也是匆忙路过,偶尔有好奇的朝这边看,也因伞挡着脸看不见容貌。涂欢很心安的任他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