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的”,程初嘴角带笑,点了点头。
“行了,别腻味了!”门口的男子收回不知翻了多久的白眼,嫌弃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可以滚进来了。”
程已只能无奈告别,口中含着奶糖可怜巴巴地望着程初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口中的奶糖融了一颗,他将另一颗塞进嘴中,怕融得太快,哥还没出来,又怕它含得太慢,时间如同静止一般,无所事事地折着手中的薄纸,却只能折出方方正正的模样。
身旁不知何时坐了个七八十岁的妇人,戴着副老花眼镜,正在织毛衣,也不知是不是被程已宛若智障般的行为打扰了,停下手中的织毛针,脸色和蔼道:“小朋友啊,你在做什么啊?”
程已瞥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地含着嘴中的糖,分外欠揍。
“你这小朋友,和我家天天倒是真像”,老妇人笑着弯了弯眼睑,脸上皱纹堆在一起,却显得很是和蔼,“你几岁啦?”又动作缓慢地织起了毛衣。
“19”,无事可干的程已就见老妇人有条不紊地编织着毛衣,不禁把视线放在了上面。
听到程已的回答,老妇人手中的动作一顿,“……比我家天天小一岁啊”,她慢悠悠道,“你出生那年可不太平。”
程已不吭声,就听着老妇人唠嗑道,“那年可是发生了不少大事,其中最有名的一件就是银行盗窃案了,好像全球好多家银行都丢了钱,加起来总共有好几十亿呢,后来也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道上面在做什么……”
老妇人悠悠然织着毛衣,声音缓缓的,程已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这事情他也知道的,连历史教科书上都有写着。
“当时被盗事件发生时,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老妇人又是一针穿了进去,“我记得那天我抱着天天在超市买衣服,前面排了老长的队伍,都没动静,据说是信用卡刷不来了,然后突然就停电了……”
“那时一群人都吓疯了,到处乱跑,人山人海的,地上倒了好几个,要不是我牢牢护着我家天天,说不定也给撞倒了”,老妇人停下手中的活,拍了拍胸膛,“后来听说,当时有个小孩直接从电梯摔下去,把腿都给摔断了,也不知他妈怎么搞的,都怀着□□个月大的肚子了,还来超市做什么!”
“不过也算她运气好,啥事也没有,不然一尸两命,真是要造孽啊!”老妇人摇了摇头,分外不认同,落下最后一针,捧起手中织好的毛衣,用脸颊蹭了蹭,扯开了话题,“天天一定会喜欢的。”
程已嘴中含着最后一颗奶糖,不时舔舔唇瓣,将三张薄纸折叠又复原,也不知有没有听。
老妇人也不在意,刚动作迟缓地站起身,一女声就传了过来,“哎呦,王奶奶,总算找到您了!”穿着护士服的女人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程已,笑道,“您又在讲故事啦?快和我回去,陈医师要复查了!”
“哦,是你啊,小钱”,王奶奶拎起手中的毛衣,整张脸上都是幸福的味道,“我织得好看么?天天会喜欢吗?”
护士上唇磕了一下下唇,扯出一有些僵硬的笑容,“啊,那么好看,一定会喜欢的……哎,陈医师该等急了,您快和我回去吧!”伸手挽上老妇人的手,扶着她往回走去。
程已低着头折方块,口中的奶糖刚融化,就听到一声熟悉至极的温柔嗓音——
“我回来了。”
就见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嘴角含笑望着他,金丝镜片遮住了他深不见底的瞳孔,却盖不住他眼底的笑意。
程已一把站了起来,“哥!”整个人扑了过去,“你可算回来了,那坏人到底怎么说,你有没有事,要不要紧?”
“我是顾息,不叫坏人”,顾息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挥了挥手中化验单,“你哥没毛病,你俩滚滚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球,就看到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径自落到了垃圾桶内,就是这般任性!
“哼,你就是坏人!”程已吐了吐舌头,推着程初就往外走。
“啧,那是你没发现,什么叫做真正的坏人”,顾息斜靠在门栏上,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算了,管那么多干嘛,我又不吃他家米饭。”说是这么说,身体却是下意识走向了垃圾桶。
刚想弯腰捡起桶内的检查单,就看到一只浑身雪白的类鼠生物蹭地窜了出来,一口咬住那团纸球就往两人离去的方向跑,不过一瞬就没了踪影。
“所以说,瞎操心什么啊”,顾息收回手扯了扯头发,拐进了门。
程已一路上和程初闲聊着,推着推着就回家了。偌大的别墅冷清至极,但有程初陪着,倒也没什么,就好像……白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程初将他送进卧室的时候,他还有些恋恋不舍,拽着程初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怎么也不想放手。
“怎么了?想要哥哥陪着?”程初嘴角带笑,语气温和道。
作者有话要说:
程已:好怕哦,要哥亲亲抱抱才肯起来了!
程初:那阿已自己坐上来
程已:干嘛啊……
程初:你
狗年快乐呢~么么~
第7章 他的世界
“才不是呢!”程已整张脸皱成了一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手心的力度却没有松开一二。
“嗯,不是小孩子了”,程初并不反驳,也没拽开那牢牢握紧自己手腕的手,就望着程已笑,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最后还是程已受不住这古怪的气氛,一把甩开程初的手,“对,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用你陪!”
“好好”,程初并不气恼,微微弯下了身体,程初就看到那惨白的没有一丝颜色的面庞越发靠近自己,与此同时,还有那、脆弱的脖颈,他下意识就闭住了双眸,握紧了手心,牢牢握紧。
一清浅的带着些凉意的吻落在了额头,熟悉的嗓音缓缓响起,“阿熠,晚安”,随之而来的是床头灯的熄灭,和那永无止境的黑暗。
程已想要伸手握住眼前的人,但一想到刚才就是他一手甩开的,就忍住了心底的欲.望,愤愤地翻了个身,听着轻轻合上的房门声,还有那……缓缓远去的轮椅声。
他将自己埋进了枕头中,就只露出一颗圆鼓鼓的脑袋,就看到他头顶的头发好像动了动,一毛茸茸的白团笨重地沿着他的脖颈处缓缓下滑,溜到了他的怀中。
“主人,123总觉得程初不太对劲”,123矮嘟嘟的手掌扯了扯程已胸前的衣服,“而且你也是,也不对劲!”
“哦?是有什么不一样吗?”程已脸上带笑,捏了捏它圆鼓鼓的脸蛋,温声询问道。
“……”123挠了挠脑袋,“就是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它也说不清,可就是不一样!
“别恼别恼”,程已摸了摸它柔软的肚皮,又理了理它柔顺的毛发,“不一样就不一样吧,难道123不想得到恨意吗?”
“想啊!”123立刻回答道,“可这和夏宿有什么关系啊?这样就可以得到吗?”
其实123没有什么宏大的目标,主人的平安就是它的一切。它从一出生就待在主人的身旁,主人想要做什么,它就帮他做什么,所以……若是获得恨意能弥补主人丢失了的灵魂,那它肯定会帮忙的!
“嗯,放心,可以的”,程已摸了摸123的脑袋,语气分外的温柔,“别想那么多,我都会解决的。”
“嗯嗯”,123舒服地翻了翻身子,整个人赖在程已的手上,“123听主人的!”
半夜时分,程已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中惊醒了,望着窗外零散的月光,不断喘息。
他做噩梦了,白日程父的狰狞面孔、严谨玺的辱骂憎恨、夏宿的羸弱反驳,全都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犹豫再三,还是下床了。
光着脚丫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就穿了件宽松的上衣,抱着枕头站在程初的门前,像只等着主人领回去的野猫。
“哥,你睡了没?”轻轻地敲了敲房门,随后又懊恼地耷拉下脑袋,打算转身离去。
白日的经历,终究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他再也不是那个擅自闯入别人房间的少年。
“阿熠,怎么了?睡不着?”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轮椅上的男子一如白日的模样,什么变化也没。
借着屋内橘黄色的灯光,轮椅缓缓推来,坐着的男子握住程已的手,“怎么这么冷?做噩梦了?”
“唔”,程已吱了一声,闷闷不乐,“怕。”
“那阿熠想不想和哥哥一起睡觉?在哥哥的房间?”程初笑着道,语气分外温和,让人不忍拒绝。程已听到后,浅色的双眸泛着光芒,“可以、和哥一起睡?”
这是他记忆中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程初但笑不语,将程已拉入了自己的房间。
在橘黄色的暧.昧灯光下,里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老旧,程已大大咧咧地扑向程初的床,“好诶!和哥一起睡,就不怕做噩梦啦!”
修长白皙的双腿在素色的床单上折了好几下,又滚了好几圈,才反应过来,他哥还没躺下呢,连忙坐起身,“哥,睡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