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已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他嘴上嘀咕念叨了好久,不断安慰自己是个意外,便把刚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这才将整颗心都投在了“正事”上,怕被自家哥哥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他特意挥散了专车司机,独自出门。
直到离家一段距离,他才想起没背书包,皱了皱脸,没包怎么装钱?无奈之下只能去超市买了个麻袋,站在ATM机前,又被告知,最多只能取一万的额度,只好去附近的银行取款。
背着一麻袋的红钞上学,心中念了不知多少遍的台词,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的自信——他就不信了,这样对付不了夏宿!
看看,周围一群人敬佩的眼神,他一定能成功的!
白团简直不忍直视自家主人的光辉形象了,但想到程熠的人设就这么蠢,只能自我安慰,至少这样绝对不会被世界意识发现的。
程已一到学校,就径直朝着夏宿的教室走去。他们当然不是一个专业,不过他仗着方家是这所学校的大股东之一,很容易就拿到了夏宿这学期的课程表。
他走到教室门口时,夏宿正身量挺拔站着回答问题,他声音不卑不亢,即便面对全国有名的教授,依旧面不改色。
“嗯,夏宿同学所言非常正确”,中年教师听到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点了点头让他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
夏宿脸上略微有些羞赧,瞥见站在门口的程已,朝着他微微一笑,像是在问候,又像是在炫耀。
程已顿时不能忍,气势汹汹就杀了进来,一麻袋摔在了桌上,几张红钞更是悠悠然飘了出来,“你笑什么!”
顿时,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中年教师额前青筋突突作响,瞥了一眼砸在桌上的麻袋,强行扯出一个笑容,“咳咳,这位同学,请回位置上,现在是上课时间。”
“地中海你别吵!”程已完全不给他面子,就两只眼睛瞪着夏宿,气鼓鼓道,“你给老子出来!”
只是额前有些秃顶的老师立刻不能忍了,“同学,你严重违反了上课的纪律,我现在要求你立刻回到座位上,否则这件事我会原原本本向上级反应。”
虽然……反应了也没啥软用,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大少爷的身份——能不发现吗?头上绑着绷带的,也就那位拿头撞人的程家二少爷了!
“程二少”,夏宿抬眸腼腆道,“若是有事,可以下课谈吗?我现在还要上课。”
“上什么上!”程熠是谁?程家二公子,要风是风,要雨得雨,哪会在乎上课这玩意?“要是你不出来,你别想上课了!”回头傲慢地瞥了眼正欲开口的老师,“再敢说一句,你明天也不用来了!”
硬生生将话语憋回去的教师整张脸都红了,是气的,只能将目光放到了自己得意的学生身上,夏宿就感到身上千万道目光,来自教室各个角落,让人如坐针毡。
他只能放下手中的水笔,站起身礼貌询问道:“老师,我现在可以出去一下吗?”
程已看都不看地中海一眼,一手拽着麻袋,一手拎着夏宿的领口就往外走去,霸气十足。
教师手中的书本一捏再捏,最终还是“啪”地一声扔在了讲台桌上,“继续上课!”
下方鸦雀无声,即便心中不屑这大少爷的作风,却也对权势有了近距离的认识和心中隐隐的向往。
程已身量瘦削,一路气势冲冲拎着夏宿往外走,还要拖着一麻袋的红钞,实则负担极大,不过几步路就气喘吁吁了。随意找了一个人字路口,就将夏宿随手一扔,喘了好几口气才道:“说吧,要多少钱,你才离开严哥哥!”
夏宿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程二少,您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当然!”程已一秒进入状态,神色分外高傲,“你以为你这社会底层的垃圾,也配和我说话?”颠了颠身前的麻袋,揪起一把就往他脸上砸,“给你脸了!”
席卷而起的红纸飘扬而下,像是在暗嘲数不尽的无能。
Once上有多少人曾调侃,真想被人用钱砸死啊,但真正遇到了侮辱性意味极强的一幕,却不知这些人作何感想。
夏宿垂下眼睑,手指微微蜷曲,“程二少,你脑子里装的就只有钱吗?我不要你的钱,我只要你给我些人的尊严。”
秒对戏!程已眸中泛着星光,立刻接上去了,语气更为不屑,“装什么纯洁无暇的白莲花啊!明明看中的就是严哥哥的钱,现在我都给你了,你怎么还不滚啊!”就听到123扯了扯他的头发,提醒他严谨玺来了,便从口袋中摸出颗糖扔进了嘴中,顺便又加了一句,“就凭你,也想抢我的东西?”
远处被称为“东西”的严谨玺面色深沉如墨,周身的气息让一杆手下瑟瑟发抖,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没有上前,就看到夏宿抬起了刷白的面庞,唇瓣发抖,眸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在你眼中,谨玺就只是东西吗?”他直视程已的双眸,轻声道,“对你可有可无的东西,与我而言,却是意义非凡。”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颗糖,是程已向来喜欢的奶糖,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恰巧,我也喜欢吃糖,可惜你也抢不走。”主动送到了程已的手中。
说完再也不管身后之人,转身离去,留下不重不轻的一句,“程二少,谨玺是我的、爱人。”
“他才不是!”程已将手中的奶糖一扔,气势冲冲地扑上前去,“你给老子站住!”一把就想扯住夏宿的后领口。
“啪!”
清脆的打落手腕的声音响起,严谨玺面色发黑,如同望着一具死尸,一把将夏宿拥在怀中,居高临下望着眼前的程已,“程熠,你可真有本事。”
“我……”程已磕磕绊绊也没吐出半个词,就被严谨玺拎起了领口,声色冰冷,“没有下次。”
瘦弱的男子轻易被他扔到了地上,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反而是眼色担忧地望着怀中的男子,“夏宿,你有没有事?”匆匆上前的他将刚才意外的告白听得一清二楚,望着夏宿的目光更为怜爱——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能从腼腆羞怯的夏宿口中听到那个名词。
夏宿脸色苍白,显然吓得不轻,却强忍着摇头道没事,双手牢牢抱紧身前的严谨玺,小声道:“程二少不是故意的,谨玺不要生气。”
“这叫不故意?要不是有人告诉我……”说着就恨不得再上前踹上几脚,却被夏宿死死拽住了,勉强温声道,“放心,他不配。”
123立刻爬到了程已的胸前,眼泪汪汪,“主人,您没摔伤吧?你干嘛上赶着找虐啊!”
“123,没关系的”,程已被扔之前就做了准备,身体根本没受伤,即便受伤了,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声音温和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有什么!如今夏宿不仅不恨你,说不定以后还要感谢你了!”白团分外不解,主人如今哪是恶毒男配的身份,分明是红娘啊!
程已心中温和一笑,刚想安抚已经炸毛的白团子,就听到一声——
“严少爷,私下欺负我家阿熠,不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程已:今天的毛爷爷撒的好开心哦!【满足脸】
程初:今天阿已又皮了【宠溺脸】
么么~
第5章 他的世界
随着话音的落下,一个男子推着轮椅缓缓而来。
严谨玺神色冷淡,并不将眼前这个男人放在眼中,程家和严家,虽都是世家,实则相差万里,更不用说,这男人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私生子罢了。
程已他都不放在心上,程初?也配?
反而是他怀中的夏宿,在听到这声音时,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可仔细望去,就会发现是错觉了,他整个人缩在严谨玺的怀中,看不清神色。
“咦,程初怎么来了?他来这干啥啊!”123略微不解道,“程熠的记忆中就没见他来过学校啊!”
瞅了一眼程已,却发现他满脸惊讶喜悦,就知道主人沉迷演戏,不会回答它的问题了,只能将身体埋到主人头顶,忧塞地看戏。就见到程初推着轮椅到了程已的面前,伸手问道:“阿熠,没受伤吧?”
眼前的手指修长而又白皙,如上好的美玉,程已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而是放在了那遥不可及的脖颈处,冬日暖阳下的脖颈更显诱人,让他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
站起身的程已委屈地连连皱眉,连嗓音都听上去分外可怜,“哥,严哥哥扔我!”可怜巴巴地望着前面的人,顺便朝着夏宿瞪了好几眼,却发现对方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整个人缩在严谨玺的怀中。
气得他直磨牙,恨不得立刻上前和夏宿去拼命。
程初理了理程已身上杂乱的衣物,慢条斯理道:“今日周三。”言下之意就是,今天要去医院看望程父。
“可严哥哥……”
要是常人,对这种吃里扒外的破烂玩意,早就心烦至极,可程初却神色如常,柔声反问道,“那阿熠是不打算去看父亲了吗?”
“不、不是”,程已又回望了一眼严谨玺,才道,“好吧,走吧。”
恋恋不舍地朝着严谨玺的方向一望三回头,怎么也不想离去,可对方却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只程初路过严谨玺身旁时轻描淡显提了一句,“严少爷,为了个玩具,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