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寄渊步入大堂,掌柜的连忙迎上来,瞿寄渊四处扫了一眼,窗明几净,墙上挂着字画,大堂正中摆了几张长桌,上面文房四宝俱全,瞿寄渊又皱了眉,聚意楼向来的规矩就是提供文房四宝,而客人的墨宝自然也是要留下来一些的。
而这些所谓墨宝,多数自然是一文不值的,瞿寄渊皱眉,总有一天,他要把聚意楼的这些规矩都撤下来。
掌柜的看出少东家一脸不高兴,老实地跟在后面一声不吭,也不怎么的,每次来聚意楼少东家都不高兴,明明老爷每次过来都满脸笑容。
此时聚意楼还很清静,那些书生们总喜欢掐着时间,三三两两结伴而来,也只有自家老爹生怕错过一分一秒,早早把自己赶了过来。
瞿寄渊看着大堂,心想既然都与掌柜打了招呼,自己也实在没心情在这里呆下去,不若直接离开算了,正要与掌柜交待,脑海里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任务目标应该会在今天出现,就在这个地方。”
“你不是不知道任务目标在哪吗?”
“这是我的直觉,不信你就走吧,反正最后也还是要靠你自己找到任务目标。”
瞿寄渊无法,若是可以,自然是早点把任务完成才好,而且他也想看看能让他劳心劳力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遂不情不愿留了下来。
掌柜把少东家引上了二楼,每次聚意楼的诗会都是如此,两层大厅都会被占满,掌柜把瞿寄渊安排在靠近栏杆、正对着楼下大堂的位置坐下,又让小二奉上了茶和点心,亲自满了一杯,见瞿寄渊浅尝了一口没说什么,这才告退了下去。
聚意楼里的人越来越多,但凡来了的无不到二楼与瞿寄渊打了招呼,瞿寄渊知道这些人背后对自己的说法,却也只能配合他们演戏,谁让他是个土财主却偏偏文采不凡呢?这些人除了背后酸几句却没一个敢当面说他不是的。
只是这些人看来看去,无不令他更加心烦意躁,哪会有什么想要相帮之人。
瞿寄渊看向楼下左右逢缘的吴举人,就觉得这人特有意思,最是会利用自家老爹,却总在人前做出一副清高模样,一直很不屑搭理自己,好似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勉强应付自己一般。
瞿寄渊见吴举人往楼上行来,收回目光品着茶,直到一盏热茶都进了肚子才听到吴举人的声音:“原来瞿少爷已经到了。”
瞿寄渊将茶盏放下,看着吴举人笑着不说话,吴举人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瞿少爷慢用,我去与几位同好打声招呼。”
对于自己态度傲慢,瞿寄渊知道吴举人不但不会介意,反而心中欢喜。
吴举人比瞿寄渊年长几岁,以前是本县学问最好的,瞿老爷与他交情也不错,然而,瞿寄渊突然横空而出,年仅12便满腹学问,这让吴举人很是不爽,如今更是每每以一个举人的身份想要压在瞿寄渊头上,偏偏瞿寄渊理也不理他,吴举人对瞿寄渊可谓是嫉恨已久。
瞿寄渊自小见父亲与这些人打交道,对这些人看得再明白不过,自命不凡却又怨天尤人,对他们的态度可想而知。吴举人更是对瞿寄渊的态度顺手推舟,甚至有几次引得瞿寄渊人前失态,到如今,瞿寄渊的名声在私底下早已被败坏。
瞿寄渊扫了一眼那八面玲珑的吴举人,摇了摇头,不知自己以前为何会上这种人的当,看着吴举人那样,瞿寄渊更是想到那所谓的官场,大概都是此类人,更是觉得科考令人生烦。
客人们到的差不多了,掌柜的便上了些酒水菜肴,众人便品着美食玩些花样,瞿寄渊对这些人的酸诗儒文实在没什么兴趣,他到这里不过是为做个样子给父亲看看罢了,躲在一边吃着酒菜,一边想着如今到处闹着水灾,这些所谓的胸怀天下的书生还能有心情办诗会,居然还是以救国救民为题,瞿寄渊只觉得十分可笑。
原本喧闹的楼下突然安静了下来,瞿寄渊的座位就在栏杆旁,往下一看,便见几位衙役进了茶楼,分站两边,门口闪进一片被踢起的绿色袍角,紧接着便是一面若冠玉的青年。
瞿寄渊愣了愣,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目光在那青年身上扫过,在青年腰间的银饰上顿了顿。
吴举人此时也发觉不对,连忙往楼下看去,见到这阵仗,忙忙地下了楼。
瞿寄渊将一口菜递进口中,嘴上又挂了笑,心想这下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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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掌柜的见县老爷驾临,连忙出了柜台见礼,李远岫受了礼问了掌柜两句,吴举人就到了面前。
“见过李大人。”
“吴举人客气,李某听闻今日聚意楼有盛会,便厚着脸皮来凑个热闹了。”
“大人说笑了,不过是小生与一些同好在此一聚,着实是最近灾情让人忧心,这便聚在一处大家想想办法。”
“哦~”李远岫扫了一眼周围:“诸位费心了,李某身为此县的父母官,在此便代县中百姓多谢吴举人及各位的好意了。”
“不敢不敢。”吴举人抬头扫了眼门神似的几位衙役,还有满脸笑容的李远岫及县丞,硬着头皮道:“大人既然来了,不若小坐片刻,也好指点指点学生们。”
“如此甚好,不过指点可不敢说,便只当李某是来凑个热闹吧,此县读书人能如此忧国忧民,当真叫本官感动,请。”
县丞跟随着李远岫上去,走过吴举人面前,意味不明地看了看吴举人,吴举人只觉得一头冷汗止不住的落了下来,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连忙跟上。
见李远岫过来,楼上早已起身的众人此时纷纷见礼,瞿寄渊夹在人群里草草见了个礼,便在人后打量起这上任不过半年的现任县令。
李远岫一脸随和地看着众人:“大家不必拘谨,本官当年也甚是喜欢与三五好友一聚,谈天说地聊些实事,今日偶然得知诸位在此一聚,实是耐不住心中的怀念之情,便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还望诸位不要见怪。”
众人连连说着不敢不敢,瞿寄渊便在后面看着这群口是心非,刚刚还欢言笑语此时却一个个满脸忧心的人,觉得有意思的很。
李远岫话刚说完,吴举人要为李远岫另外安排一桌酒菜,李远岫忙忙摇手:“那样太过浪费,李某便随意坐个空处便是。”
吴举人便趁机将李远岫引到了已坐回到桌旁的瞿寄渊面前。
瞿寄渊看了一眼吴举人,心中有些不快,环视了一周,似乎除了自己和吴举人确实没人可以接待县令大人,而吴举人做为东道主把县令安排自己身边,确实让人无话可说,毕竟只有他一个人占了一整张桌子……
看来下次也不能太独,吃独食什么的,果然招人恨啊!
瞿寄渊无奈起身迎接,咬着牙根再次见礼,李远岫疑惑地看了一眼瞿寄渊,向瞿寄渊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吴举人此时又领着众人站起给李远岫敬酒,瞿寄渊刚挨着椅子的屁股又抬了起来。
“李大人今日能来,是学生的们荣幸,学生们敬大人一杯。”
李远岫满脸含笑地站起身,冲着众人道:“李某今日厚着脸皮来凑热闹,希望没有打搅了各位的好兴致。”
“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的学识自然不是我等可以相比的,大人愿意来此赐教是我等的福气。”
李远岫哈哈笑了两声道:“吴举人你这可就是折煞李某了,李某可是对吴举人、瞿少爷的文采久仰多时了。”吴举人连说不敢,李远岫的目光从吴举人的身上转向了瞿寄渊,瞿寄渊抬了抬眼皮,只端着酒杯不说话,李远岫的眉头挑了挑,笑容也深了深,一边的县丞不悦地看了一眼瞿寄渊。
李远岫又转了头冲着众人道:“李某今日来便是想看看咱们这县城到底藏了多少有志之士,你们只管放开了便是,李某只做个欣赏的观众便可。”
李远岫说完便将手中的酒一口饮尽,众人也纷纷饮酒,瞿寄渊心中叹了口气,终于可以坐下好好吃东西了。
虽说李远岫只是个县令,但想在他面前显摆的人也不少,如此能卖弄文采又能显摆自己爱国爱民的机会,大把的人不愿错过。
瞿寄渊根本不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李远岫,耳边听着别人的争论,自己只管埋头闷吃,偏偏李远岫似乎觉得瞿寄渊这样很有意思,不时便盯着瞿寄渊看得目不转睛,瞿寄渊的小厮在一边急的冒汗,却又不敢提醒自家少爷,要是惹得少爷不高兴,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李远岫看着瞿寄渊,莫名地有些亲切感,明明较于其他人,这瞿家少爷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李远岫又扫了一眼人群,不知为何自己似乎对这里很没有归属感,更甚至觉得这一切仿佛是在梦中一般,那些人对自己的曲意逢迎更是让自己觉得厌恶,直到看到了瞿寄渊,看着他明显不买帐的样子,却竟然觉得亲切了起来。
李远岫叹了口气,其他人为何对他溜须拍马,他心里自然清清楚楚,只是如今自己是一县之令,不管如何,在其位谋其职,明知道有些事会招人嫌,也不得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