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姿势让源寂很舒服、很安心,也很放松。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去年开始,总是混混僵僵的。平时脑子就不好用,有时候一大段时间都不知是怎么过来的,最近好像好了一些,可还是动不动会不受控。我想我可能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吧……啊!”
云栈想用下巴蹭蹭他头顶,以示安慰,冷不防他突然一抬头。
源寂看着云栈皱眉的表情,本来要说的话不敢说了:“你很介意吧?”
“……没。”
“但你的脸色很难看。”
“……撞到下巴了,很疼。你‘啊’什么?”
“我想说,要是遗传性的怎么办?”
云栈:“……”
云栈:“你会生孩子么?”
源寂呆了一下:“也是。”又嘿嘿傻笑了。
“傻死了。”云栈低头亲亲他头顶,下巴还在疼,亲之前警告了一句,“这回不许乱动!”
“哦。”
“就喜欢你傻。”云栈又开始一下一下玩儿他那两个小发旋。
其实根本说不清到底喜欢他什么,只是单纯的‘就喜欢你’,所谓‘就喜欢你X’的这个X,随他高兴而定。
小桃精伤心地蔫了。
一开始,牠只是太心急,才要借用源寂的身体,跟云栈亲昵,那时牠相信,有朝一日自己有了身体,一定会更精致可爱,横刀夺爱不在话下!可事到如今,牠终于明白,即使牠再漂亮再聪明,云栈喜欢的也是那个傻傻的什么都不如他的源寂。这么长时间共用身体,连灵魂都在磨合,越来越多的时候,牠觉得跟源寂心有灵犀,只是他腼腆、怯懦,而牠任性、大胆。
横刀夺爱,牠真的做得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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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论文做宣讲那天,韩宁意气风发,看着台下各种肤色、发色的学者专家聚精会神,他感到已经登上了人生第一座高峰。但、峰值不等于极值,等待他的将是步步高升。因为算法思路新颖,实验结果又过于理想,难免有人质疑。韩宁早有准备,答辩时应对自如。医学图像因为其隐私性不能被公开,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获得他们的原始数据,也就不能完全重复论文中设计的实验、进而验证结果的真实性。
所以韩宁有恃无恐。
分会场中场休息,韩宁急忙去找刚才对他的论文表现出兴趣并提出几个问题的K教授,想要借机攀谈一番,为将来出国读博找导师做准备。
人声嘈杂中隐约听到电话响,韩宁不愿被打断,K教授很礼貌地停下来,示意他接电话。韩宁走到人少的地方,不耐烦地喂了一声,夏行聿的声音极少有这样的气急败坏:
“你看没看L大附属医院医学影像中心的最新公告?”
“老师,我一直在开会,还没……”
“他们公开了一组临窗医学图像作为试用公共数据库,就是咱们的论文里用到的!”
这意味着所有对论文感兴趣的研究人员都可以免费获得这组数据,并验证论文的真实性。为了建立这个公开数据库,丁主任花费了很多心力。
“什……什么?”韩宁眼睛发花,耳朵轰轰作响,几乎听不到夏行聿的命令:
“不要宣讲了,论文撤回,决不能发表!”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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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着云栈新上的肥料,老桃树舒爽地花枝招展:“真的,这回真的快了,想要化人,就让云栈再多上点好肥,还能更快一点……”
泥地上落着孤单单的一小朵。
“爷爷,我不要做人了,做人太辛苦了。”
“唔?”那岂不是再没有好肥了么!花枝乱颤,“做桃怎能如此没志气!”
小花瓣在地上摇了摇:“所以我想感受一次……就一次,我就永远离开,不再骚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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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栈开门吓了一跳,‘源寂’就站在玄关,呆呆地瞅着他。
“等我呢?”云栈反手关门,“夏行聿被停课调查,我们几个轮流帮他代课,所以回来晚了……”
被紧紧搂住,云栈退了半步站稳,揽住源寂:“一石惊起千层浪。在权威国际会议上论文造假影响太坏了,夏行聿和韩宁师生两个互咬,韩宁揭发出夏行聿长期包养男生。还有,他跟紫荆酒店……”
云栈的嘴忽然被堵住了,源寂几乎是在咬他,谁要听这些!
口鼻间弥漫着淡淡桃花香。
不像香水、不像牙膏。云栈说不出那是什么。
以前,牠怕露馅刻意收敛,现在却巴不得让他知道,那是牠独有的味道。
不同于上一次的准备充分,这一次突然又慌乱。源寂的脚绊住了长裤,怎么也扯不下去,生气地使劲儿蹬。云栈不知他怎么这样躁,赶紧过去帮他脱了下来。需要的东西一样都找不到,源寂气道:“藏到哪去了?!”
云栈打开最里面的柜子:“家里偶尔会来客人,我妈还时不时突击检查,总不能摆到外面吧?”
源寂陷进厚厚的软床垫里上下弹:“你还在做什么?”
云栈不说话,快手将床周围的重物、硬物以及一切可以袭击人的东西都抓起,丢进柜子。
……
房间隔音效果不错,但也经不住三更半夜这么长时间、喊破房顶的叫法。云栈终于忍不住虚掩住源寂的嘴:“嘘——”动作也缓了下来。以前他不是这样的,有时候忍得眼泪都渗出来,也只是哼哼唧唧。云栈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
“弄疼了?”
“嗯嗯啊啊——”
云栈判断不出:“到底是难受,还是舒服?”
源寂:“舒服~舒服~舒服~舒服……”
云栈没法:“小点声,吵到邻居了。”
源寂嗓子都哑了,一脸眼泪:“我偏要吵,反正没有下一次了,我想怎样就怎样!”
这是要做到死?云栈一个激灵,毕竟不是正常途径,他会受伤的,可平时就最吃他胡搅蛮缠,何况是现在,于是仗着自身条件和对他的了解,用了点‘手段’。
源寂兴奋到晕了过去。
梦是白色的,路面覆着厚厚的雪,一辆车疾驰而来,他扑倒在云栈怀里……校园的湖边结起雾凇,他在松树下亲云栈的脸……颜色渐渐变深,红色、殷红色,是晕开在浴缸中的鲜血,是灼灼盛开的桃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爷爷:
“三魂者:元神、识神、欲神。自杀者三魂不全,元神跟随肉身,识神被我收在一片桃花上,至于欲神,要等他尝过男女\\男欢爱,才会觉醒,到时就可三魂合一。”
“男男欢爱伤风败俗,还是别觉醒了!”
那个严肃的声音很耳熟,源寂想起了,是云老先生。
老桃精:“我骗你孙子要折损阳寿才能换那小可怜重生。云栈小子自知时日不多,应该不会去招惹人家了。”
云老先生:“哼,家门不幸!”
老桃精:“可是如果这样都阻拦不了他们两个,那就是天意,纵然本仙神通广大也没有办法。”
源寂:“他们是骗你的!”
云栈闻声睁开眼,看身边的源寂一下子坐起来,以为他又要发作,赶紧掩住头脸。
源寂:“我想起了,我都想起了!”
第30章 番外二
许一帆订好的房间就在楼下,可云栈实在没法直奔主题,反正时间还不太晚,就提议要不要出去走走,吃个宵夜什么的。
一路上,青年都很安静,每次云栈看向他,都会发现他有点慌地移开目光,似乎刚刚也在悄悄看自己。云栈本来没打算问他的名字,不过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弄清楚。坐在餐桌前,等菜的时候,云栈故意弄了弄手机,抬起头像是随意地说:“这个APP挺有意思,身份证号码也能测吉凶,玩过么?”
青年摇摇头,很感兴趣的样子:“真的么?我的身份证号是……”
“需要结合面相,得扫一下照片。”
“哦。”青年毫不怀疑地取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云栈其实是想看他的年龄,因为……可爱,令他看着很显小,云栈怕他还没有成年,亲眼看到他的出日期,知道真的已满22岁,才放下心。当然,云栈也看到了他的名字,源寂。这个姓已经很少见了,名字听起来很像圆寂,怎么会有人给孩子起这样的名字。
源寂看他盯着身份证的时间有点长,说道:“我爸爸姓源,妈妈姓季,所以想给我取名叫源季。是我奶奶去帮我上的户口,她不怎么认字,就让户籍警随便选了这个字。”
让不怎么认字的奶奶去上户口,你爸爸妈妈呢?云栈很想问,又忍住了。萍水相逢,还是不涉入的好。
“那,您……”源小心翼翼的。
云栈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将身份证递回:“喏——”
源寂:“您还没扫呢吧?”
云栈一愣,他竟当真了,装模作样地用手机扫了一下照片。
“怎么样?”源寂露出一个能让所有撒慌者无地自容的笑,“我觉得我今天运气特别好。”
云栈敷衍道:“……嗯。”他有点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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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的雪不断被晚高峰的尾气融化成水,汽车驶过,发出一阵一阵沙沙声,令源寂的声音不那么突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