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荣怀文是真的受宠若惊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弟要死要活了一场居然都变得体贴起家人了,倒实在是因祸得福啊。
欧阳臻吃了一口温热清甜的酒酿,只觉得热气从身体里散发出来,有些僵硬的手脚也活络了不少。
一口气喝了半碗酒酿,欧阳臻才想起自己方才的考量,于是他放下碗,问一边正在细细吃着一个汤圆的荣怀文,道:“大哥,我这次病了,那我欠的那些债务是谁出面还的呢?”
听到荣怀谨记挂着这件事,荣怀文忙忙咽下了口中的汤圆,便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改天你可得去好好谢谢容军长。这次听说你出事了,他立刻就带兵去那个赌场把那些坑你钱的人给教训了一通,还替你还了债,这桩事到这才算了结呢。”
“是吗?”欧阳臻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清甜的酒酿汤。
看来他的推测倒是对了九成。
想到这,欧阳臻默默笑了笑,“那我改日还真得好好谢谢容军长。”
看着荣怀谨有些诡异的目光,荣怀文稍稍皱了皱眉,但任他怎么样也不觉得是这个二弟壳子里早就换了人,所以荣怀文匆匆喝完了酒酿,便起了身,道:“怀谨你好好休息,我明日还得去银行那边打听情况,夜里要是不舒服,小红就在这,你随时叫她。”
欧阳臻当然没有拦住荣怀文的道理,这时便静静点了点头,道:“是,大哥你快去吧。”
荣怀文实在是觉得现在这个二弟又懂事又贴心,不由得伸手拍了拍欧阳臻的肩膀,这才有些不舍地转身走了。
看着荣怀文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欧阳臻目光动了动,微微仰头靠在了柔软的枕头上,然后就让小红熄了灯。
先养精蓄锐,方能细水长流。
酒酿的清甜味道还没尽数散去,陷入睡梦之前欧阳臻的脑海里还都是微笑着的荣怀文的脸,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极为舒适。
只是临到最后一刻,欧阳臻的脑中不知怎么地,忽然飘出了容景桓三个字,连图像都欠奉,不过很快的,欧阳臻便彻底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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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腾腾的白粥,配着一碟新鲜的咸菜丝浇着香油,旁边还有一碗颤巍巍的嫩豆腐脑。
若是在平时,荣怀谨看到这些吃食早就闹了起来,可今日的荣二少却一口气把这些吃食吃了个精光。
欧阳臻,也许现在该叫荣怀谨了,他当杀手的时候很多天连冷粥都未必吃得上,只能啃些没有味道的压缩干粮,现在的待遇,简直堪比天堂了。
荣怀谨吃完早操,用热毛巾擦了手脸,便自觉地换好衣服,下楼锻炼了。
因为身体虚弱,所以他今日起的有些晚,荣怀文和荣总理都已经出门办公了。
荣怀谨从丫鬟小红口中得知荣总理和荣怀文大清早都来看过自己一次,不过看着自己还睡得熟就没有打扰,不由得暗暗感慨这一家人感情倒着实是很好。
荣怀谨站在四面开阔的院子里,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略略活动了一下筋骨,他思忖着不要太引人注目,便悠悠地打起了太极。
荣怀谨全神贯注地打了一会太极,却没料到院里的一众仆人丫鬟全都看呆了。
而就在他打完一套太极,接过丫鬟手里的雪白毛巾正在擦汗时,忽然一个仆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荣怀谨便低头行了个礼,道:“二爷,容军长那边派副官来问您的情况了。”
容军长自然就是容景桓,荣怀谨没想到容景桓消息这么灵通,目光一动,把手巾扔给一旁的丫头,一边往里走一边道:“那还不快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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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客厅
荣怀谨换了一身白色的西服,虽然还略带病容,但也是十足的风流潇洒。他一手支乩,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对面则是容景桓的副官,顾信良。
顾信良面向敦厚平凡,是典型的老好人面向,此刻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双腿放在膝盖上,端正平稳地坐在那,身边放着一个包扎好的礼物盒。
在荣怀谨这副身体旧主人的记忆里没有多少关于顾信良的信息,只知道他以前是容景桓身边的仆人,后来容景桓的副官死了他才借机上位的,至于怎么上位的,记忆里没有提到。
而现在的荣怀谨却明白,在乱世中,越是这种看上去温良无害的人城府就越深,
“二少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觉着恢复得怎么样?军长昨天还在说要联系麦斯医生来帮二少看病,没想到二少这么快就醒了,可见是吉人自有天相。”
这番话分明类似于谄媚了,可顾信良温和低沉的语气说起来却让人听着十分舒服,荣怀谨听着他这话,算是有点明白了这人为什么能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现在的位置了。
目光动了动,荣怀谨笑笑道:“多谢景桓记挂,等我改日大好了便亲自上门拜访,顾副官喝茶。”
顾信良看着荣怀谨微微伸出的右手,觉得现在的荣怀谨一举一动都带着几分干净利落的味道,全不像以前那么懒散做作,心中留了意,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然后端起了茶杯。
喝了一口茶,顾信良便放下了茶杯,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放到荣怀谨面前的红木茶几上,笑道:“这里是两张沁梅园的戏票子,军长前几日便买了,说是等二少好了要同二少一起去看。碰巧今日二少好了,军长也得空,就定在晚上,二少觉得怎么样?”
荣怀谨瞥了一眼那信封,脸上露出几分莫名的笑意。
这哪里是邀请,跟强迫也差不多了,但现在看来,倒是众人皆知荣怀谨倒贴容景桓的事了,不然这顾信良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副官都这样,容景桓本人对荣怀谨估计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只怕这次也是怕闹大了,打一巴掌才给个甜枣。
看着荣怀谨的神情,顾信良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荣怀谨便扬眉一笑,然后伸手拿起了信封,郑而重之地放进了贴身的西服口袋里,笑道:“能和景桓一起看戏,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顾信良见状,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又跟荣怀谨寒暄了几句有的没的,便起身告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日更的好宝宝
☆、拈酸
当天夜里吃完晚餐,几乎是分秒不差,顾信良就亲自开着汽车来接荣怀谨了。
三辆乌黑锃亮的汽车就停在荣公馆的门口。
来的也不光是顾信良,还有两车容景桓的兵,说是怕赌场那些混混趁机寻衅滋事。
如果是别人来邀,荣总理和荣怀文都不会放荣怀谨出门,可偏偏请荣怀谨的人是容景桓,排场还这么大。
荣总理——荣廷安是个文官,容景桓又跟的是辜大帅,不归他管,因此荣廷安觉着自己这个没用的儿子能跟容景桓攀上关系也算是有了点用处,所以并没有阻止,还命人拿了一大盒礼品让荣怀谨带去。
而荣怀文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任性且贪玩,也明白荣怀谨这次是非去不可了,剩下的半碗鸽子汤也没来得及喝完,便一路追着把荣怀谨送上了汽车,还叮嘱了好几次荣怀谨别在外面惹是生非。
荣怀谨见荣怀文担心的模样,心中感慨,觉得长兄如父这句话说的真没错,便微笑着答应了荣怀文一定会在晚上十点之前回来。
于是,荣怀谨就在荣怀文还有荣家一众仆人的注视下上了顾信良的汽车。
司机在前面开车,顾信良隔着一个包装大礼盒坐在荣怀谨身边,这会便微微一笑,道:“总理实在是太客气了。”
荣怀谨也笑:“家父向来如此。”
顾信良没料到荣怀谨现在也会这么打官腔了,默默笑了两声,又想起另外一桩好事,便道:“今天有阮玉贞出场,唱游园惊梦,知道二少一向喜欢捧阮玉贞的场子,这会可是凑巧了。”
阮玉贞?
听到这个名字,荣怀谨的太阳穴莫名抽搐了一下,嘴上却笑道:"哦?那倒是再好不过了。"
其实荣怀谨心里觉得是糟糕透了。
荣二少以前是个浪荡公子,爱好也与别人不同,虽然对容景桓是眼馋得不得了,但也没有那么拘泥着为容景桓守身,该玩的还是得玩。
当初荣二少在沁梅园看了一场游园惊梦,一眼就相中了唱杜丽娘的那个娇媚柔软的阮玉贞,于是天天来捧阮玉贞的场子,一掷千金也不嫌多。
等到把阮玉贞拐上手玩的久了,荣二少又嫌阮玉贞没一点男子气概,还不如去玩女人,一来二去也就丢开了手。
容景桓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倒像是故意想看荣怀谨出丑。
想到这,荣怀谨微微抿了唇,而就在这时,汽车停稳了。
“二少这边请。”顾信良连忙在头里开了车门,并殷勤地弯下腰伸手替荣怀谨挡了车顶。
荣怀谨冲顾信良点头一笑,便弯腰从车里下来,下车之后抬头一看,便对上了沁梅园那黑底烫金的牌匾。
倒是很气派。
虽然荣怀谨对这里是并没有什么印象的——说来也奇怪,原主虽然留下了记忆但却都是文字一般的印象,并没有匹配图画,所以荣怀谨到现在还有些人都认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