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凝眉不解道:“东家?”
“就是村西头的刘大老爷家,爹爹去年租了他家的两亩地,年底,是要将一半收成交上去当租金的。”
江沅瞬间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交租,她又问了林宛一些事,总算是了解了林家现在的情况。
林家目前一共就只有三亩地,正常来说,按照125斤一石来算,三亩地一年至少能产粮12石,也就是1500斤粮食,供一家人的温饱绰绰有余。
可林家的这些地都特别贫瘠,能产900斤都得靠老天,还必须是在风调雨顺的年间才行。
而且林空还有一个18岁的姐姐,前年才嫁给隔壁村的李家,所以他们家以前有五口人,加上后来的原主就是六个,碰上收成不好的时候,就只得去村里的小地主刘大老爷家租地。
江沅发现这个家是真的穷,怪不得昨天的成亲宴办得那么磕惨,她也认清了目前林家在这个封建社会所处的地位——贫农加佃户。
第4章 金手指
江沅在心里理了理思绪,又开始用葫芦制成的瓢盛粮窖里的谷粒。
林空家的粮仓里一共有两个粮窖,都是用土方法制作的,可以让囤放在其中的谷物不那么快发潮、霉变,当然,囤放的时间和天气是密切相关的。
随着江沅的手探入谷粒中,中指指尖突然有些瘙痒难耐,不过只痒了一下,就像是被蚊虫啃咬一般。
江沅没有太在意,继续盛谷粒。
只是当手指与谷粒的接触次数越多,那种感觉就越是古怪,像是饥饿已久的野兽终于看到了美味可口的猎物,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饱餐一顿。
紧接着粮窖里的谷粒开始慢慢下陷。
她的中指正在吞食谷粒?
江沅闭上眼睛用意念一探,发现就算不用眼睛,也能在指尖看到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那漩涡像是一个无底洞,多看一会,就会产生一种被吸引进去的错觉。
她凝神让意念再集中一些,这次能够清楚地看到了漩涡内里的空间,那里面空荡荡的,整个空间只有一种颜色——白色,乍一看像是一个未分天地的混沌小世界。
粮仓里少了的谷物都出现在了那个空间里,那些谷粒对于那偌大的空间来说,犹如沧海之一粟。
原来这漩涡竟是一个偌大的储物空间。
江沅几乎没用什么时间,就掌握了运用这个空间的方法,其实操作很简单,只要先集中注意力,然后用意念就可控制它。
她的意念在空间里继续摸索着,然后在最深处发现一颗正在发芽的嫩绿色种子,那种子的上空萦绕着大片的盈绿雾霭,四周发散着无限的的力量和生机。
林宛刚刚把装进口袋的谷粒提出去,交给林母,再一回来就看到粮窖里的谷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眼看就要见底,而江沅就在窖边站着,而且还很淡定地闭着眼。
她急道:“阿沅嫂嫂,粮食怎么变少了?”
江沅抬眸看了林宛一下,不露声色地收回意念,心中惊叹这漩涡吸走东西的同时,竟然还不会被别人发现,她道:“宛儿,你去看看这窖是不是漏了?”
林宛忙低头去看粮窖的底下,江沅用意念把谷粒全部放回去。
她既不打算逃命,又不打算一直在这种庄稼,要这粮食何用?
倒是可以用这漩涡来放些其他东西,做些大事。
林宛检查完窖底,站起来刚要说没漏,却见粮窖又满了,她用手背用力地擦了擦眼睛,再次确认粮食还在,刚刚真的不是她眼花。
“阿沅嫂嫂,这……”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沅,一脸难以置信。
江沅气定神闲地继续盛谷粒,若无其事道:“宛儿,你眼花了,这粮食一直都在,窖也不会漏,我刚刚是在逗你玩呢。”
林宛:“……”她怀疑她是眼瞎了!
之后三人继续舂米,江沅见林空呆呆傻傻地站在一旁,虽然不晓得许多事,但却活得很开心,脸上一直带着傻笑,如果不是这家里穷,那倒真是应了林母说的那句“一世无忧”。
她原本想借着失忆的当口,问一问林母林空是为什么傻的,智商又是停留在几岁,可又想到傻子也是有自尊的,就暂时搁下没有问,打算换个时间再问。
等到中午时分,林父去田地里割稻回来,因为之前已经割过,这一次只是去捡漏,所以没有割到多少。
看到江沅,他又想到昨天去找了半天人,让全村都知道他家的童养媳跑了,他的脸色更加不好,只差要直接骂娘。
江沅也记着他塞的有汗臭味的布条,更加不乐意看到他,只是低头自己做自己的事。
吃饭时,林父看到江沅没有一点惊慌,完全没有逃跑后会被教训的觉悟。
他又想到这些年江沅虽然当他家的童养媳,却一直都是有骨气的,心里更加不舒服,就开口教训道:“你很有能耐啊,还敢在成亲当天逃婚,我林家的面子都让你给丢光了!”
他一想到今天去割稻时,村里人都在田间议论,说他家林空不但是个傻子,而且连这养了多年的童养媳都能跑掉,就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江沅静静地嚼着难以下咽的馒头,头都没抬,更别说答林父的话。
经林父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一件事。
按林宛以及林母对她的态度,原主的脾性和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都属于比较稳重的人,还不至于会做出失足落水这种傻事,再加上头部的伤,这其中必有其他原因。
能猜到的原因倒是很多,比如有人想占原主的便宜,但是没有成功,所以一气之下杀人抛尸,不过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如今她成了原主,她才是这个时代的江沅,那么这些原本属于原主的危险都可能会转移到她的身上,她不能不防。
而目前最好的防范方式就是尽快离开这个穷地方,去更好的地方发展,不过她还需要攒些钱才行。
林父作为一家之主,却被江沅完全无视,只觉在家里的面子也没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气得脖子发红,本来就黑黄的脸上又有些抽搐,看起来到像个十足的恶人。
他张口正要继续教训江沅,林空也端着碗站起来,鼓着脸不开心道:“爹爹,你不准说阿沅,阿沅她很好的。”
林父恨铁不成钢道:“好个屁!你媳妇都要跑了,你还帮她说好话。”
林空迷惑地挠着头,突然之间不确定江沅还会不会跑,又抬着碗走到江沅的身边,怯懦地拉着江沅的袖口,完全没有刚刚的神气,委屈道:“娘子,你答应过空儿不会跑的。”
江沅看他那受气包的模样,无语道:“不跑。”
“爹爹,阿沅说了不会跑的。”林空说完扬了扬下巴,证明自己之前说的是对的,这才放了心又继续吃饭。
林父:“……”
眼见林父还打算发飙,林母实在看不下去,打了个圆场道:“阿沅,多吃点些青菜,别听你爹瞎说,他就只能过过嘴瘾。”
林宛也为江沅说好话,林父只得闷不吭声地吃饭。
江沅看了一眼明明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压得不行,却还死要面子的林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就着菜啃那干硬的馒头。
这个季节农活不是很多,但也耐不住一整天都在舂米,晚上时,江沅只觉得胳膊都快断了,收拾完舂米的石具,见林空不在,她和林母随口问了林空傻的原因。
林母先是看了她一眼,这才说林空在九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就是故事里很套路的情节,因为发了高烧,没得到及时的救治,烧坏了脑子,之后一直保持九岁的神智。
林母说时说得很顺嘴,像是说过了很多次似的,江沅虽然有疑惑,也没有多问,只是觉得林空越来越有意思了。
原来只是一个有九岁智商的十六岁少年,不过九岁就整天想着洞房?这可不太好。
到了夜间,屋里只有江沅和林空,江沅边散了头发边随口对林空道:“我以前待你怎么样?”
见江沅终于肯主动和自己说话,林空开心道:“娘子待空儿自然是很好,以往夜间我睡不着时,娘子都会抱着我,哄我睡的,不过……娘子昨天好像变坏了,不但不哄空儿,而且还吓唬空儿。”
听林空说娘子说得很顺口,江沅也没有特地让他改正过来,只是慢悠悠道:“是么?以往我们没有成亲时,就这般同床共枕?”
其实童养媳晚上陪.睡很正常,古时的童养媳身份地位低,和丫鬟差不多,有的甚至就是主人家的玩物,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在这睡觉上。
她说到这时,又看了看林空的脖颈,只见那儿光滑得很,脖颈修长而嫩白,像是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
林空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江沅打量,只只是高兴道:“不是啊,空儿一开始都是一个人睡的,后来娘亲说我晚上爱踢被子,而阿沅又是空儿的娘子,所以我们才一起睡的。”
江沅觉得照林空的这个性子,只需要一起睡一天就足够发现某些问题,不过她还是继续问道:“一起睡了多久?”
林空顿时苦着脸,掰着手指不确定道:“去年……好像就是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