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音乐声仿佛成了背景,江揽云忽然间就没由来的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
虽然慎秋的瞳孔既清明又冷静,和平时的他一点也不一样,但江揽云知道他现在有些懵。
“早上了,先去换衣服。”江揽云说。
毫不生硬的一句话。
慎秋皱了皱眉,抓了抓蓬松的软发,将掉落下来的耳机挂在耳朵上,像个僵尸似的直挺挺地走到更衣间。临进门的时候脚趾一下子撞到了门边,他“嘶”地一声抬起脚,抱着脚揉了揉,这才清醒了不少。
换衣服的时候江揽云在一旁看着,等慎秋费力穿好再帮他整理一下。
江揽云帮慎秋系着校服的扣子,将衣角塞进裤子里,服帖弄好:“你的手感觉还好吗?”
慎秋抬头看着天花板,“就是有点痒。”江揽云的微凉的手指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也有点酥麻难忍。
将外套穿好,江揽云抚平褶皱,拍了拍慎秋的肩膀:“那就好,说明已经开始长好了,很快就能拆石膏了。”
接着又将校徽从床头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来替慎秋佩戴好。
“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吗?”慎秋看江揽云他对这里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江揽云微皱眉头,以前他和曾经的“江揽云”可是没有半点共同话题,连话也很少说,更别提熟悉了,相当于一个认识的陌生人。
“嗯,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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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校,黑板上的各科时间已经写好,八点半的语文,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
“季如安到哪儿去了?”
后座的寸头男生环顾四周,发现一个空的座位,“他现在不来算是迟到了?”
同桌拍了拍他:“你可不知道,人家已经转学了。”
寸头男生疑惑:“什么情况?”
又一人搭腔:“我听说不是转学了,是被送出国了。”
男生起了八卦的心思 几个人瞬间围坐在了一起:“消息准确吗?”
那人回答:“千真万确,我爸就在季家的公司当一个部门主管,公司内部已经传遍了。”
寸头男生又问:“季如安不是继承人吗?不放在身边培养,送出国不是直接承认放弃他了?”
室内安静,即使是压低声音也可以听清楚一二。
知情的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就是季家找来给季东洲当玩伴了,根本没有继承权,以后的公司和房产全部都是他哥的,郊区那几套是他的,但是现在也没了,不知道这次犯了什么事了,季老爷子最重心思干净,一定是碰了老爷子的点了。”
右边一人感叹:“不愧是季家,手续办的这么快。”
陈阿渡抱着手臂,对他们八卦的心态嗤之以鼻孔:“他活该,你们也是,大男生的几个,临近考试了还不抓紧,在这里蹭别人的新闻,倒数几名可是直接送进九班的。”
几人一听提醒,立刻坐回原位。
刚坐回去没一会功夫,大腹便便的监考老师便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进来。
放下试卷,监考老师带上眼睛,提了提裤腰带,将袖子捋了上去,手表上显示这着八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好好准备。”
慎秋看了一眼空的属于季如安的座位上已经没有了人。
像是从来都没有人来过似的,收拾的干净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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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考试已经过去了几天,出成绩的时间也快到了。
江揽云这几天一直忙着关于慎秋父母的事情,想好了的是他肯定会去做到。
他从走失孩子的数据库里比对了时间地点以及一大堆东西,才筛选出几对父母,单是这一点事情,就花了他近半个月的时间。
他从没来育德的时候就有寻找过慎秋的父母,可一直没什么消息,那时候他的电脑技术也不成熟,就连找慎秋也得请别人帮忙。
现在虽说好了不少,可找人这种事情,耗费的精力不是一点两点。
所以他在没遇到慎秋之前就暂时放弃了寻找他的父母,然而现在找到了慎秋,不如顺便帮他把父母也找到,又捡起了之前完成一半的任务。
刚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慎秋的座位上,还没等人到就又被人叫出了门外,是一个有点眼熟的高一年级男生,手上捏着什么纸。
这场景实在是太熟悉了,无非又是告白信。
他面无表情,半点没搭理,又是这种无聊的事情。他绕过那个男生,抬腿准备回去。
“不、不好意思,能听我把话说完吗?真的是很想要告诉你……这些话……”那个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红耳赤。
江揽云向来不爱理这种事情,他曾经就总这样冷淡地面对这群人,完全不给他们留一丝一毫可以遐想的余地,然后就被人冠上了高冷的标签。
这样一来倒给他少了不少麻烦,可换了个身体,就又多出了这些事。
曾经没有人喜欢江揽云,可换了个灵魂,就有人前仆后继地扑上来,人格魅力即使让他摆出一副冷淡的脸,照样有人跟上来。
江揽云看他结结巴巴的样子,就想起了曾经的慎秋,连话都说不完整,很容易脸红。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说话不再结巴了,也爱说爱笑多了。
想到这,他表情就缓和了一些,耐着性子听那男生把话说完:“尽快说完,我还有事。”
江揽云的关系一向简单干净,不喜欢和陌生人牵扯太多没必要的事情。
高一男生终于捋清了话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还、还记得我吗?我、我之前在老师办公室里抱了一大叠东西下楼,全都倒在了地上,还是、还是你帮我捡的,谢谢。”
难怪有点眼熟,之前教训季如安之前去办公室拿教案,路过时看他东西散了,顺便帮了个忙。
江揽云微微低头,看了眼地面,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然后?”他吐出一口气,“你说什么事情可以一次性说完,我时间不多。”
他还得等慎秋回来给他看那些资料呢,现在人估计已经到班级里了。
慎秋应该看到了吧,放在他桌上的东西。
他目光往旁边望了望,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简一朗。
简一朗因为是学校的投资人之一,被学校邀请来听一场讲座,本来可以退掉的,可因为是他的母校,而且也是慎秋在的学校,他也就欣然接受了。
江揽云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他对简一朗从来没有好印象,有这个人在,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学、学长,你能接受吗?”
面前的人说了一大通,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只等着江揽云给他一个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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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秋刚刚从二号实验室回来,因为学生人数的原因,江揽云在一号实验室。老师在下课的时候吩咐了一些事情,所以下课的时间迟了些。
他回到座位,上面被人放了一叠文件类的东西。
——是给我的?
慎秋坐下来把书包放进抽屉,伸手翻开桌上的资料。
里面有寻人启事,上面有贴着孩子的照片,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更何况小孩子不见时还那么小,根本分辨不出。
下面一张是寻找孩子的父母,模样很普通,上面写了他们的职业,父亲是公司职员,母亲是护士,孩子在十三年前被人抱走了,当时仅有三岁。
怎么会有人在他座位上放了这些资料?
慎秋更小时候的记忆根本没有,他只有福利院的记忆,甚至因为一场大火,连伤害自己的人都被迫被大脑遗忘。
大脑不愿意想起那段恐怖的记忆,所以全部忘记了。
慎秋的确不是被人抛弃的,在家人不小心的疏忽下,被人贩子抱走了,所以脖颈间一直贴身挂着那个长命锁,最后趁人贩子不注意跑出来的时候被院长捡到,带回了福利院。
盛华和他自己的家相隔万里,他父母找到他简直遥遥无期,因为他连爸爸妈妈的脸都忘了,也忘了自己不是被抛弃的。
他的父母没什么权势,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去找,社会上丢失的孩子太多了,好心人也做不了太多,仅仅只是对这群丢失了孩子的父母们怀抱善意。
找到的希望渺茫如大海捞针,所幸的是,他的父母一直没放弃过希望,他丢了十三年,他们也就找了十三年,可一直杳无音讯。
慎秋看着手上拿着的这些资料,丢失了孩子的父母?十三年?那个小孩的血型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在手臂上有个胎记。
更多的信息就再也没有了,这是他父母提供给数据库收录的东西。
慎秋心里却像泛起了浪似的波涛汹涌,被人放在自己的座位上,说明有人知道自己是原来的慎秋,不仅如此,他还帮自己找到了父母。
虽说不能确定,可仅仅几条证据都和自己对上了,也不能说是巧合了吧?
慎秋根本顾不上别人知道他身份的知道,他重点完全不在这里,他的重点在于……原来……他还有父母?!
他的父母一直在找他?!
一瞬间心里被惊喜之情充满,也许这两个人不是他父母,也许有其他人,但现在,是的可能性很大!
他激动地握着手上的纸,勉强稳住情绪,四处张望看是谁留给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