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秋闻言又趴了回去。
唉,他这么好说话,肯定心里也是不乐意的吧,自己这样占别人便宜占多了,居然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这可不好啊。
然后他什么都没干,更没有江揽云想象的画面。
——诶,什么情况?
江揽云探头过去:“慎秋?”
“我在听呢。”他语气软趴趴的,明明生气却不想也惹得别人不快。
——怎么不亲啊?
江揽云眼中明晃晃写了这几个大字。
慎秋自己一个人就能把江揽云的曾经想得天花乱坠,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一下子就让这个人开始对自己产生距离。
他转头看见江揽云的脸,鼻梁很高,眼睛也很好看,他没那么多辞藻去形容,可就是觉得这个人好看。
慎秋看见他期待的脸,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只要你开心就好。
慎秋好不容易打开心扉从自己的蜗壳内探头出来看看,可因为现在的猜测,又把自己缩回了蜗壳。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坐直身子翻开习题,开始一个劲地做题,企图忘掉刚才听到的一切,想到的一切。越写越觉得题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还是能想到那些事情。
江揽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和平常的样子有些不太一样:“你今天怎么了?心情不愉快吗?”他捧起慎秋的脸,“是不是考试紧张了?”
“……是。”
慎秋撒谎了,他不想让江揽云知道。
“没关系的啊,一次考试把它当玩就好,大不了我少写两题,让让你。”他成绩向来就好,占据班级第一很久,说这话很情有可原。
“我会自己努力的。”
无论超不超过他。
-
期中考来得很快,慎秋把它看得很认真,从头至尾都在努力答题,验算检查好几遍。除了升学考,他还是第一次对一场考试这么紧张。
中午考完从考场出来,他想找江揽云对对答案,可半天也没见到他。听同学说,他好像被低年级的同学叫走了。
慎秋总是容易想的很多,他一个人闷闷地走出校门,准备回家。学校路边停靠了一辆车,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慎秋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他环顾四周,不远处一辆车的车门被打开了,有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简一朗温和地朝他招招手:“慎秋。”
慎秋看了看陌生号码,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原来那个发短信的人真的不是他啊。
简一朗见他没过去,便自己走了过来,揉揉他头:“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慎秋心情不太好,简一朗看出来了。
他揽住慎秋的肩:“顺路而已,愿意赏脸让我送你回家吗?”他没给慎秋拒绝的机会,揽着他慢悠悠地往车里走。
“……谢谢。”
“没必要和我说谢谢,我们关系这么好,这么说反而生疏了。”简一朗坐上车,拉上安全带,让慎秋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也方便说话。
简一朗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看他的表情,见他眉眼低垂,心情不虞,他问出声:“看样子,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一些小事。”慎秋不怎么愿意多说。
“是……江揽云吗?”
简一朗试探性地问出口。
这个男生就是上次和自己通话时无比嚣张的那一个,还大言不惭喊自己叔叔,故意把自己说得很老,还说慎秋是他的人。
是不是两个人闹了什么矛盾?
他这么想。
慎秋反而惊讶了,他睁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的?你还认识江揽云吗?”
青春期的孩子闹矛盾的原因也就那么几个,简一朗这个老狐狸猜不对才显得奇怪了。他回答道:“我们以前见过,他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是我自己的原因。”
“哦?是么。你惹他不高兴?”
慎秋话语间有些别扭,已经顺着简一朗的思路开始走了:“……也不是,就是……很奇怪……我不知道怎么说……”
简一朗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他是不是和你关系好像离远了?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却总觉得疏离了很多?”
“……”
慎秋没说话,他觉得简一朗说得其实很对。
开车的人态度平和,反而帮江揽云说起话来:“可能是误会吧,毕竟学业那么忙,不可能方方面面都顾及得到,有可能是私下谈恋爱了吧,才顾不上很多地方。”
“你们这个年纪,感情当不了真的,或许没几天他就忘了,然后再换一个,没必要这么在意,弄得自己不高兴,我可是会心疼的。”
简一朗微微勾起唇角,伸手抚了下慎秋的脸颊,为了不让他起疑便很快移开:“要高兴起来啊。”
慎秋缩了缩脖子,越听他开导自己就越闷,心里堵得慌,但他还是说:“谢谢你陪我聊天,我觉得……好多了。”
简一朗微笑道:“那就好。”
私下挑拨离间这种事,他做得很顺手。
“到了,记得下次来找我,或者主动给我打电话聊天,我随时都在,就是刚才那个号码。”
简一郎很擅长温水煮青蛙,他没让慎秋把另一个电话移出黑名单,只是让慎秋自己潜意识去以为新的那个才是他的号码。
“……好。”
慎秋松开安全带下了车,站定之后和他挥了挥手:“谢谢你送我,再见!”
“下次再见。”
“恩。”
听到慎秋的允诺只会简一朗才满意地关上车窗,开车离开。
慎秋自己一步步回了家,上午的考题都没心思去想了,明天下午还有两场考试,考完就结束了。他回去复习这些内容,好让明天的考试更顺利一点。
-
夜晚,临近入眠的时间,窗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慎秋洗漱完毕准备睡觉了,可风很大,吹在身上有些舒服,所以也就没关窗。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乱得很,又想起来简一朗说的话,觉得更加心乱,不知道该怎么排解。
一个身影从窗外翻了进来,江揽云扔下斜挎的书包,像进了自己家一样随意地脱掉鞋子上了床,抱住陷在床里的人:“我来陪你睡觉了。”
慎秋本来惊得差点跳起来,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怎么翻窗进来啊?”
“如果你不给我开门怎么办?”
慎秋直起身,从床上坐起来:“会开门的。”
“可你前几天说气我来着,我以为你会不给我开门。”他接着说,“你气我那就是我错了,所以我特地过来道歉了。”
江揽云从床上下去,捡起被自己随手扔在地上的书包,“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上次看你好像很喜欢,我又重新做了一份,所以今晚才会来这么迟。”
他把生巧拿出来,递给慎秋:“送给你的。”
慎秋看着他,鼻头蓦地就泛酸了。自己一个人想那么久,越想越委屈,可看到他,那些埋在心底的委屈突然就爆发出来了。
因为知道他喜欢的是别人,所以才忍不住情绪,在看到这些的情况下就特别容易心软。
没有安全感,找不到发泄口,一直堵在心里,像是要生根发芽。
他伸手把江揽云抱的紧紧的,头趴在他的肩膀上,跪坐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只是濡湿了被抱着的那个人的一大片肩。
听不到啜泣的声音,江揽云只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哭,肩膀正在慢慢变湿。
慎秋压抑了好几天,一直不肯外泄,直到今天这个人翻窗进来,和他说话。
因为喜欢变得有些自私,不希望自己会是那个想象中的替身,慎秋只肯把他抱得很紧,一点不松开。
江揽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哭了,他有些慌张,不停地帮他顺背:“怎么了?”
慎秋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努力露出一个笑:“对不起……好像这样的行为很容易打扰到你……刚刚实在没有忍住,心情不太好,对不起。”
他擦擦眼泪站起来,除了眼睛还红着,从头至尾都好像没哭过似的。
慎秋一直都是赤着脚的,他从地上站起来:“我去给你倒水吧,你渴吗?”
“不用了。”
“那我给你……拿个枕头吧,你今天要睡在这里吗?”
语气像是有些讨好,慎秋抽了抽鼻子,去隔壁给他拿枕头。
实在是不想要失去这样一个朋友,所以现在要努力对他好才能不让他讨厌自己。
江揽云从地上站起来,把生巧放在一边:“最近你怎么这么奇怪,是听说什么了吗?有人在你面前说过我的不好?你当真了对吗?”
慎秋想点头又想摇头,但还是应了声:“……恩。”
“那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我现在都还搞不清状况。”江揽云拿了张抽纸,替他擦擦眼泪,“你觉得委屈的话,我也很委屈啊,莫名其妙你就对我态度变了。”
他不会像简一朗那样,觉得慎秋哭会非常漂亮所以想让他哭。他只希望这个人能每天都过得很高兴,慎秋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了多少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