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展卿却笑了,嘲讽地,“余北啊余北,你就是这么理解阁中规定的?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不成?那刑堂第三条:以阁主令为首令和阁规第二条:以阁主之命是从该怎么办呢?榆木脑袋!不知变通!都教头白教你了!”
余北一听,冷汗涔涔,猛磕头在地:“属下愚钝!属下该死!”
楼展卿面目冷肃,“一个个嘴里说着该死该死,哪个真想死?想要不死却不做不该死的事。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发生,那就去外围为我拼死吧。”
余北这下是真惊恐了,“属下,属下遵命。”
“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自领一百鞭吧。影塍我带走了。”
楼展卿挥手解开影塍四肢束缚,将人揽入怀中,抬脚一踏,星月驰骋。
影塍在楼展卿怀中僵硬得不得了。待到了地方,楼展卿放下他,他才稍稍放松下来,只是回头一看楼展卿单薄中衣上满布浸透的血渍,顿时又僵硬了一下,迅速地跪下,“属下污了主子的衣服,罪该万死!”
楼展卿吩咐了侍女去请药师,回过头来看影塍这副样子,原本的十分心疼顿时有三分转为了生气。他面无表情地坐到座位上放冷气,“一件衣服就能让你死一次,你的命可真不值钱呐。”
影塍被讽刺了,却不知该回答什么,只得重复:“属下罪该万死。”
楼展卿听到这回答更气了。他最怕的事却被他最爱的人成天挂嘴边上,并且随时就能去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一个人的性命另一个人十万分在乎,那个人本身却毫不在惜。
“不许说这四个字!”楼展卿厉声道。
影塍吓了一跳,想了想道:“属下遵命。”
楼展卿无力,想说些软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得沉默。
影塍本已十分不好,此刻只是强打精神,过不多时身形便有些摇晃。
楼展卿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再也顾不得生气,连忙上前要扶影塍。
影塍在楼展卿站起来时就已清醒,连忙跪直了。他自然不敢让楼展卿扶,只得用语言拒绝:“属下无碍。多谢主子。”
楼展卿被拒绝了心里泛酸难过起来。影塍这是在介意之前那次“意外”吧。楼展卿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坐了回去。
门外“叩叩”两声。
“阁主,梅栴(zhan)前来求见。”温文尔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楼展卿道:“进来吧。”
白底天青外套的儒雅青年进得门来,天生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楼展卿示意梅栴:“先给他看看。”
梅栴领命,让影塍抬手,摸了脉,又检查了外伤,下了结论:“外伤倒是不打紧,内伤养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就是病根多了点。”
“病根?”楼展卿挑眉,“可有医治之法?”
梅栴意味深长地看了楼展卿一眼,“有是有的。到时候会一起送过来。”
楼展卿被梅栴那一眼看得有些挂不住,忙道:“那你可以走了。”
影塍突然出声:“主子的伤……”
梅栴又看了楼展卿一眼,“小问题,待会儿会一起送过来。”
楼展卿被看得发毛,“行了,你可以走了。对了,影塍的药用最好的,算在我的用度里。
梅栴低眉顺眼,“是。阁主近段时间小心身体,最好少行房事。”
门“吱嘎”关上了。
楼展卿的脸黑一阵红一阵的。这个梅栴……
影塍被楼展卿强硬地搬到了他的床上。影塍僵硬地一动不敢动。
楼展卿托着影塍伤得惨不忍睹的手不敢碰一下,他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
影塍看楼展卿表情不好更是不能安心,时时刻刻准备着爬下床谢罪。
楼展卿叹气,心里软成一滩,“是我对不起你。”
影塍的表情是疑惑而惶恐的,挣扎着又要爬起来。
楼展卿连忙按下他。
“算了。是我不该说这种话。你不必理会。”楼展卿对着影塍淡淡地说,心里却难过得很。
他的影卫什么时候能关心一下他自己呢。穷守着那些规矩,连自己也顾不得……
哦,对,他是不在乎那些规矩,影塍却不能。
“影塍……”楼展卿组织了一下措辞,然后道:“我免去你的跪礼,从今以后都不必跪。”
影塍僵硬的身体更僵硬了,似乎想拒绝又不敢拒绝地回道:“属下遵命。……多谢主子。”
楼展卿怎么听怎么古怪,怎么免了他的跪倒像惩罚他了。罚他的时候他倒是干脆利落没有二话。
楼展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
影塍的手舒展地放在楼展卿手里。楼展卿却知道真正放松的手不是这样的。至少不能是这么没什么力道地搭在他的手上。
影塍的手比他的大一点,骨头比较粗,指节是匀称的,指甲圆润齐整,指腹掌心都是厚厚的茧,这是长年累月练武的痕迹。有些粗,但是,很man。只是这手现在上面满布着血迹,还有手掌两侧狰狞的刮伤与腕骨上只挂着一层皮的……
真是看一眼痛一次。
虽然后悔没有一点用,但是,怎么能不后悔?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也罢,以后一定要变成——他为了影塍。
影塍对他忠(zhi)心(si)耿(bu)耿(yu),他也对他不离不弃,宠上心头。
此心,只为他一人打开。
楼展卿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门又响了。
“阁主,药送来了。”
这么随意的语气,准是梅栴没错。
楼展卿放下影塍的手去开门。
梅栴笑盈盈地对着楼展卿道:“阁主,药交给你了。都是一日三次的。这是外敷的,这是内服的,这是内涂的……”说到这里,梅栴诡异地顿了一下,“阁主切记要忍耐啊。汤药我会派药童一日三次地送来。梅栴还有其他的事要忙,就不打扰阁主了。”
楼展卿冷气狂放,恨不得把药盘砸梅栴脑袋上。
忍耐你大爷啊!
然后反应过来。
外敷?内服?内涂?
……
楼展卿咽了咽口水,却是尴尬的。
不就是……吗?他们连那种事都做过了,那么还怕什么……咳……这个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下定决心,楼展卿毅然决然地端着药走到床边。
“上药。”
楼展卿被自己仿佛说“上吊”的语气囧了一下。
影塍闻言爬起来,伸手去拿药。
楼展卿正要说他来,影塍已经挖了一坨药膏伸向楼展卿。
楼展卿怔了一下,有些疑惑,矮下身问:“怎么?”
冰凉湿润的药膏贴到脸上的触觉让楼展卿惊讶地眨了眨眼。这进展……是不是哪里不对?
影塍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不能很好地控制,只是他的眼神却是十分的专注。专注得楼展卿移不开眼。
好像他的眼里只有他,好像他只在乎他。
那双勾魂的威势十足的凤眼,漂亮到了极点的凤眼,像会说话地看着他,眼里都是他,说:我只效忠于你,我只在乎你,我只钟情你,我只爱你……
楼展卿蓦然惊醒,回到现实,看影塍心无旁骛,心内有些遗憾,信心却是满满。他会等到这一天的。
影塍神情无垢,单纯地忠心地盯着楼展卿的伤口,为楼展卿涂了一层又一层,生怕不能让楼展卿痊愈。
楼展卿抓住影塍的手,“好了。”
影塍这才罢手。只是不安心地看了楼展卿的脸一眼又一眼,眼里满是不安与愧疚。
侍女在一旁放了洗簌的热水与巾帕。楼展卿绞了巾帕去擦影塍脸上的血污。
影塍动了动手,最后还是放下,任楼展卿动作。
楼展卿曾经叛逆期的时候飙车喝酒打架,肆意妄为,受伤是家常便饭,全都是自己料理的,这时打理这些伤口还算得心应手。只是因为珍惜,楼展卿动作更轻几分。
这时候的楼展卿是严肃的认真的,像在处理一项重大的事务,气势强大得无人敢与他说话。此刻他的神采也是与平常不同的。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此话不假。虽然这世界没有这样的说法。
影塍不免看得入神。
楼展卿认真做事的时候是绝对的一心一意,全部完成后,看到自己把影塍全身裹得像木乃伊似的也不免黑线了一下。
楼展卿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地对影塍说:“你,翻个身,趴着。”
影塍被他之前那一番摆弄弄得毫无警觉,很配合地翻个身。
楼展卿眼疾手快在他翻身时往他腹部垫了个枕头。
影塍臀部不由自主地拱起,看着楼展卿有些疑惑地问:“主子?”
楼展卿被那双凤眼里单纯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然,他伸手掩住影塍的眼,“别看。你闭上眼。”
“是。”
掌心微痒。楼展卿知道影塍已经闭上眼了。他拿开手,忍不住在掌心磋磨了一下,又一下。
楼展卿深吸一口气。
镇定。
“影塍……”楼展卿低沉地叫着影塍的名字,将手伸向了影塍的裤带……
作者有话要说:
影卫文是我的最爱。影卫不虐何以体现其忠心?不过含糖量也会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