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昕之应声:“尽随容儿之意。”
年轻大夫忍俊不禁,暗道他和兄长两个加到一块,也不过是知天命的年龄,居然这么早就讨论起老了后的事,还真是……有远虑啊!
全然忘了,“养老”的话题一开始是他先提出来的。
“小郁大夫。”
一道久违而熟悉的嗓音在身后不远响起。
郁容回头,见是一老者,当即迎了几步:“大爷,”他语气熟稔,寒暄道,“好些天没见,您老一切好得很吧?”
“大爷”是青帘的里长,正是这位老者的仗义相助,他一没根没基的现代穿越者,才能在最短的时日内,在完全陌生的异界落足。
故此,郁容一直对老里长心存着感激,逢年过节便是人不在青帘,每每托人送些节礼给对方。
老里长比六年前明显老迈了许多,精神却是矍铄得很,爽朗笑道:“好,好得很。”
郁容见状,跟着笑开,嘴上也没什么顾忌,问:“大爷这是去哪?”
“下田看看。”
郁容望向格子般一个挨着一个的齐整农田,正是春耕,村里庄户各个在田上田下忙着,俨然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咱家这两年收成可好?”他关切地又问了声。
“可亏了小郁大夫你教大家伙用的药啊。”
老里长面上喜庆,道:“这两年没闹什么虫害,田里的草也没了精神,秋天收成每亩稻谷多了差不多一石。
“之前有些人家不信邪,回头瞧到了咱家的收成,个个眼红得不行。
“从去年前,有朝廷大力倡导,家家户户都用起了药。”
郁容听了,心情也被感染了几分喜意。
一初时研制农药,他瞻前顾后,一会儿担心用药不当,造成了环境污染,一会儿担心药物含毒,寻常人接触危险物,一不小心或可能中毒,或是有人居心叵测,拿其害人。
几番纠结便弄出了现如今的农药,药物污染降到最低,毒性有所控制,与此同时除草或杀虫的效果不免有所局限。
如今听老里长的说辞,他研究出的折中型农药,颇有些效果,也算达成了初衷。
想太多不是坏事。
但,说到底,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就想起了,从系统兑换的高产作物良种,如今正长在皇家“试验田”里,许是过个一两年的,便可逐步向全旻国推广了,他禁不住笑言:“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老里长虽不知其言下之意,却是颇有感触:“是啊,越来越好,想想我小时候,经常饿得挖草根,根本填不饱肚皮,哪里想到会有今日?”
郁容也是几分慨然。
旻朝现今可谓盛世太平,在此前每一任帝王俱是励精图治,但国力真正地强盛起来,保障大部分百姓有饭吃,其实也没几十年的事。
“先不说了,”老里长惦记着田里的事,“得提前走一步,回头再请小郁大夫你到我家吃饭。”
郁容习惯性地推辞。
老里长直接拍板:“就别跟我老头客套,就是一顿饭,难不成还能把家里给吃穷了?”下意识瞟了眼聂昕之,“小郁大夫你也别嫌弃老头家寒碜,到时候可得一定来,带上……朋友一起。”
郁容听了轻笑。
老人家都这样说了,客套话便不好再说出口,否则真让人误会自己“看不起”什么的,就不妙了。
话说回来……
老里长不愧比年轻人多吃了几斤盐,对兄长的态度挺自然的,不像他的那些朋友们,畏惧良多。
几句话间,老里长便走远了。
郁容遂拉着兄长折回家去:
没别的,就怕又遇到村里其他庄户,免不了又是请吃饭,有些是真心,有人是假意……
不耐烦应酬的他,稍微一想想,便头疼得厉害。
所以,还是避开点吧。
乡下就是这样,好在人情味十足,不好的是有时候人情难却。
“桃花开得这么艳,老远看着,真的挺漂亮。”
郁容远望着自个儿家的宅院,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聂昕之配合着他没有营养的话题,认真地点着头,应了一声“嗯”。
“马上花谢了就得打果实,”年轻大夫漫无边际地闲扯,“好久没吃过桃子了……”
远处,忽是一阵“嗷嘞嗷嘞”的叫声。
郁容觉得有趣,循着声张头看去。
七八岁的童子唤着撒丫子跑在田野间的小猪仔。
小猪仔不“听话”,童子急的,只好追在它屁股后跑,上气不接下气的,嚷嚷喊着:“大、大毛,别跑!”
郁容“扑哧”地笑出了声,倏地侧首看向他家兄长,嘴唇微启,可惜话没来及说出口。
聂昕之突兀伸出食指,指头探入其口舌之间。
郁容猛地张大眼,瞪视着“道貌岸然”的男人——
光天化日的耍流氓,简直伤风败俗!
最关键的是……
大毛,你洗手了没?!
第186章 番外二
冬春之交, 乍暖还寒时,易受病邪侵体。
福居社的孩子不少患得了风寒。
关键是一个传染一个, 这边才康复, 那头又感染上了。
郁容得阿若的传讯,收拾收拾医药箱,带上一名辅医, 乘着马车自官营医药局出去,穿雁洲城而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抵达了福居社。
正式投入运转已有好几年的雁洲医药局,建立在“城乡结合部”的坊郭间,一边临着码头, 一边迎着驿路,不管是雁洲城的住户, 或者附近的村镇居民, 前来寻医看病都挺方便的。
在各地医药局陆续建成,交由职事官们管理后,郁容一年差不多有半数的时间就待在雁洲这,给来往医药局的病患们看病;
再抽出个三五个月, 随机去某些个医药局“微服私访”,其间主要工作仍是救人治病。
实践并学习以提升自己的医术。
旻国之大, 生病之人不知凡几, 他这个虚职的晏安大夫,有时候比统领十万郎卫的逆鸧卫指挥使还忙。
尤其是雁洲医药局——其人大多时候待在这边,绝不是因为, 或者单纯因为家在这儿,而是——地处连接了东南西北的最繁华的枢纽城市,每日登门求医的病人络绎不绝。
远不止是本地住户,因病“住院”的道途客,其人数之众,占满了安乐庐的床位,可谓是“睡无空席”。
作为主事大夫,郁容能不忙吗?
故此,他现在一般都是坐镇在医药局内,除却诸如妇人难产之类,鲜少再有空暇,主动到哪个病患家上门应诊。
这回应下阿若的请求,主要是考虑到福居社孩子多,登门挨个看诊更方便些。
不说感染风寒的,其余没出现症状的,不管老人或者小孩,也是时候做个全员“体检”了。
毕竟福居社可是圣人“安济坊”工程的一个试点。
兼具“养老院”与“孤儿院”功能的“安济坊”,其建造、营运与管理,远比官营医药局更复杂而棘手。
几年过去了,安济坊还在缓慢建设中。
欲速不达,圣人不着急,被寄予重托的郁容却得三不五时地关注一下。
“劳烦小大夫你了。”阿若迎到门口,轻声说了句,“实在是染病的孩子们太多了,长信这些天又不在家,光靠着社里的大夫根本忙不过来。”
郁容摇头:“何谈劳烦。”
说着,不自觉地打量起友人,小半年没见样子没大变,但其人气息每每都比前一回相见时平和了些许。
到现今,几乎看不出少年时的“刺”了。
阿若斜了他一眼:“傻不愣地,瞪着我看啥呢?”
郁容闻言失笑:“没啥。”
收回目光,环顾着规模比几年前大了近一倍的宅院,粗略推断,此处收容的孤寡老弱者人数增多了一倍不止。
服务于这偌大的福居社,确是需要极佳的耐心,阿若的性子大概就是这样慢慢被“磨”软和了罢?
寒暄了两句,几人便丝毫不耽误时间。
给病重的挨个脉诊,当场开了药让社里人煎汤去了。
遂是轻症、未病的。
现如今可说是行医经验丰富的郁容,应对这一群老小,哪怕人数多至好几十,亦是得心应手。
午后便全部搞掂。
郁容眯着眼,注视着坡脚的青年牵着小孩一步一顿,离开了这间作临时“门诊室”的大屋。
“这一坛鸭蛋你带回医药局,分给大伙儿吃吧,”阿若某些行事作风还是保留了下来,“你忙得很,我就不留晚饭了。”
郁容回过神,轻笑着也没与之客套,嘴上说着毫不相干的话语:“那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谁?”阿若下意识地问,不带回答,转而说,“你是说陈双?就刚走的腿脚不好的那个?”
郁容点点头。
“见过不是正常吗,”阿若不在意道,“你是大夫,有时候一天治个好几十人,哪能全都记得谁是谁?”
郁容听罢,觉得其说得有道理。
阿若继续说:“陈双也是个可怜人,听说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家道中落了。
“他腿骨不好,一开始连事也不会做,就带着儿子在街头乞讨,被人牙子给拐了,还好被附近巡察的官兵给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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